第77章

  帝又是勾首注視她好久,生怕她又鬧起來,再招手叫宮人們聚攏,輕輕將“布布”連她一起抬起,向後寢而去……帝小聲囑咐,“給她喂蜂蜜奶水,她要睡著了,就別驚動她了……”


  小蘭和小小站那兒,一動不動,也許,更多,是驚的!


  顯然,他們的父皇比他們更了解立橫多得多!


第218章


  “她是不是您的種……”還是小蘭敢!當然,神蘭也是被今兒這一連串刺激得,腦仁都在冒火花的狀態!


  “住嘴!”帝重叱。他這個四兒子啊,雖說近來“瘋癲異常”,似且釋放了天性,但,帝由心還是真喜愛的。小蘭自幼就外向聰明,特別逗人喜歡,你說他最近“放開”,細想,從前也不是多兜得住心裡話,就是這份“敢於在自己面前坦率”,叫帝一小就偏愛他。而且,最近也是再看明白,小蘭“赤子之心”最烈,當然,口無遮攔也不都好,看看說得什麼話,“最無情是帝王家”!難道作為父皇對他們,記著的,就全是“無情”了?混小子,傷不傷他父皇的心……


  帝背手站那兒,還是沉了口氣,再慢慢開口,


  “她是俞青時在龍嶺湖畔撿來的棄嬰,因為撿著時發現她被“萬字金佛被”裹著,遂報來我這裡……在這孩子身上也發生過一些怪事,兩歲時吧,被大蟒整個吞進去,嚇壞眾人,卻剖開大蟒的肚子,她還安然無恙,隻是受了驚嚇……”


  帝仿若也陷入回憶,說了幾句,又回過神來,繼續威嚴望著他們,“她的身世就到這裡,我若再聽到些無妄流言,罪無赦。”顯然這樣“直言”最好,畢竟與其叫他這幾個混賬子“胡猜亂想再生是非”,明確告訴他們了,更有效。當然,也定有所保留,不該他們知道的,還是不說。


  “是。”小蘭與小小再齊聲頷首,就算還有諸多疑問,諸如,聽父皇的口氣,立橫是俞青時撿到的,因身裹“萬字金佛被”這等聖物,不敢隱瞞,報來雀玉帝這裡。按說,這孩子會收到宮裡養的,再依父皇的意思,似乎兩歲前,是放在宮裡養著的,第一,他們那時候雖年幼,卻按年紀算,也該記事,可怎麼誰也沒印象宮裡養著這麼個“小妹妹”?好,就算是秘養,依他們的能量遠不及所知,那第二,為什麼兩歲後就抱出宮了,給了俞青時養——從剛兒立橫與神秀的對話也可聽出,立橫對俞青時那撕心裂肺的感情……


  卻,此時,小蘭與小小也唯有以乖臣的“是”來順服父皇了,因為還能怎樣?父皇能親口告訴他們這些已經多難得……


  “神蘭,你今兒也出格大發了,回去好好想想吧!”


  就此,小蘭又被圈禁半月。閉門思過。


  “是。”小蘭腦殼裡再冒火花,心裡再瘋狂記掛立橫,此時,也隻能照樣乖臣稱“是”。退一萬步說,父皇澄清了立橫不是他的種,讓自己已然少了好些心理負擔——是呀,就算父皇承認了立橫是他的種,小蘭就會放棄?見鬼吧!小蘭隻會縱身一躍,跳入地獄又如何!現在好,至少,地獄不用跳了。


  至於小小——今兒,他確實不是主角,父皇似乎切切實實把他當“幼子”,就是訓斥了幾句,意思不能學你哥哥們這樣不聽話!放他出去了……哎,小五像看了出大戲,雖說完全可以“事不關己”,卻,心依舊如刀絞。是的,疼著呢,她那麼“哭天搶地”的,甚至用頭去撞地,仿若求死——小小忽然想起,上回他差點“殺了她”她也是這麼“一心決絕求死”……小小的心更像有把刀在割,不好受哦。


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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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橫又開始對“布布”上癮,吃喝拉撒睡都在它懷裡,人更懶,多半賴躺著看書,要麼酣睡,更是連內殿門都不出。


  帝一時也沒叫她挪窩,主要還是擔心她出意外,就擱自己眼吧前兒,看著安心。再,天兒也越來越寒,她不到處跑也好。已經叫老宮醫隨時候著,也時常給她瞧,其實身體還好,主要還是心情不好。


  這近半月來,除了要吃要喝,她也極少跟人說話,更不提跟帝講話。帝多忙,經常早出晚歸,多半早起出去了,她睡;晚歸回來,她睡,根本也見不著醒著的人。就問問她的情況,一切還好。


  帝晚間理政也到極晚,她沒一次說醒了的,睡得可香。


  當然,倒也不是天天如此,白天帝若在,也會時不時留意她。她就窩在“布布”那方小天地裡,看書,發呆,睡覺,餓了渴了就拍手,夜闌會親自跑去照顧她,吃飽喝足,繼續懶賴,跟隻富貴的老貓沒區別。


  帝也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可馬上就是大都最冷的日頭,雪天不斷,隻能叫她先這麼過著,待這陣寒潮過去,再想辦法看看怎麼安置她……


  “血壓還好,近些時天冷了,聖人還是要注意保暖……”


  宮聖醫錫亭年近七十了,已經退休,這次又把他請回來就是為立橫。這些時,錫亭就駐留養思神殿,也照從前規矩,每日為聖人探探血壓。


  帝收回手,大侍夜荷為他放下袖子。帝微笑,“你也要注意身體,這次把你又召回……”聲音小了些,看一眼那頭“布布”,顯然提及的還是她。


  錫亭規矩兩手交疊放身前,坐矮桌對面,微一頷首,“您放心,小主子心上鬱結,用藥是可以改善……”雖說初次見帝內寢竟然住上了這麼個小主子,還有“布布”的“巍峨諧趣”都叫人內心震驚!但,畢竟是宮裡老人,規矩守進骨頭裡,早學會“不語”“不疑”,唯命是從、盡心盡責就是。錫亭如實答。


  帝放心點頭,又溫和看向他,“聽說你小兒子這個月底結婚……”錫亭是服侍了他幾十年的最身邊人,何嘗又不是摯友,帝這麼問問,其實已然老友談天,


  錫亭趕緊頷首,笑著答謝,“蒙聖人還記掛著我家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


  “這哪裡是小事,孩子們的人生大事。哎,為人父母,哪個又不盼著能看著他們這些大事順順利利……”


  這本也就兩個“老哥兩兒”聊家常,不料,忽,“哼,”——好像,“布布”那頭傳來一聲冷哼,


  帝還以為聽錯了,往她那邊瞧去……可又沒動靜。才好玩兒,帝又看錫亭,臉上的疑惑明明就是,你聽見了麼,是她發出的聲兒嗎?


  錫亭好像也聽見了,點點頭,好小聲,“好像是她……”


  接著,


  明明白白“布布”那頭發出聲音了,“是我怎麼了,哼得就是你,虛偽,還‘盼著大事兒順順利利’,小兒都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你倒好——哼。”


  這次,聽分明了,就是那隻小懶鬼發出的譏诮冷哼。


第220章


  帝是不會跟她計較的。朝錫亭壓壓手,意思不管她。繼續小聲,“到時你好好休息幾日,我也會著人去慶賀,送上心意,”錫亭一聽,激動地,起身要弓腰感謝呀,天恩不是,他一個宮醫的兒子結婚,能得到帝的慶賀心意!……


  哪知,“布布”又發聲了,“人家小兒子都成家了,你呢,老大弄出個私生子,沒一個兒子有個像樣的家,唯獨正兒八經愛老婆的,你還給硬逼著離了!”討不討厭,就跟個缺德的小八婆一樣!人哪兒傷口疼,她就盡往上撒鹽!


  聽得錫亭一直就保持弓腰答謝的姿勢,不敢動!這小主子哪兒來的,別說規矩了,吃了龍膽一樣的不知死活,口無遮攔!……直到帝伸過一手來虛扶他起身,錫亭都不敢直視帝,生怕觸聖怒。其實帝不生氣,一來他眼裡,她就是個小孩子,還是個正在翹氣而且氣到生病的小孩子,何必呢,跟她計較口舌。再,她多長時間沒開口說這樣完整的話了,說得也不完全錯,話是難聽,可何嘗不是帝之憂,除了“老三與她這樁婚”,其他幾個兒子是叫自己操心,難道真要用“逼迫”……


  帝是大智慧的人,還是不理她,還朝錫亭輕壓壓手,叫他安坐,卻是說,“我著實也羨慕你,幾個兒子婚事上頭不叫老人操心,找到的,首先自己喜歡,再,不自私,也能安慰老人的心。是的,或許老人一時也無法接受他們的想法,可總得給時間去了解,去想想兩全其美的法子……”帝是真有智慧吧,瞧這番柔和由心之言,看似還是跟“老哥們兒”交心,其實,何嘗不是敲打那個“布布”——當子女的,自己喜歡當然重要,可也不能太自私,且不顧父母的感受,也要給父母時間卻了解,去接納。能“兩全其美”才是真的好!


  嗯,立橫這點好,她雖說是極致的“叛經離道”,寵養的最高級,但是,該聽得進去的話兒還是聽得進去。站在帝的角度,他這樣說也沒錯,人都不能隻看到自己這一面,未免是太自私,也偏頗……所以,你瞧她噘著嘴吧,可也不吭聲了。


  以為她還會繼續“歪理力爭”呢,卻不想,“布布”就此沉默了,似乎“受教”……這樣,多少還真叫帝內心有些歡喜,孩子還是好的,可能就是被俞青時那麼“寵養”搞任性了。


  帝再笑著揣起手到袖籠裡,稍舒坦地前後輕晃,“說實話,我也是著急,幾個兒子年紀也不小了,能‘建衙開府,起居八座’,也先得有個正經小家不是……”


  這是他一個“宮醫”能聽能談論的事!!說實話,錫亭一直就“如坐針毡”,可這些年“伴君身側”也知道“面不改色”,隻“低眉順眼”面帶微笑聽著就是,內心也緊張得一塌糊塗,時刻提醒自己“不多話,更不能傳話”!此刻,帝是在談帝子們的婚事了呀!多敏感多重大!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否則,你看帝現在是“溫和而言”,外頭有一句跟今日相關言,他一族就是末日!


  錫亭更明白,帝此時看著是跟自己“嘮嗑”,真實對話的,是那邊的“布布”;是,“布布”身後的小主人……


  果然,


  “布布”經歷“理虧”似的沉默後,又開始“驚世駭俗”的發話了,


  “反正我不管,你安排誰的婚事,秀兒和小蘭,不行!”


  末了,“布布”一晃動,小主人竟然爬起來,


  站那兒直跺腳,多用力似的,“聽見沒有,他們不行!除非我死了!”


  霸不霸道。


第221章


  神秀都說了“他們連證都沒領”,事實婚姻都算不上,為何帝還非要他們“分開”?帝自有他的用意,暫不表。隻說這孩子身上有些邪乎勁兒,帝也略知一二,將她這次接到身邊,要說完全“無目的”也不盡然,當屬“且看且行”吧。


  莫說,她此時這一鬧,倒真給帝提供了一些“思路”——為君者,思慮深廣,謀略隨機應變,是本能。


  帝指了指她那光著的腳,“你別急,有話好好說,跺傷了腳疼的也是你自己。是要過來坐著說,還是連‘布布’一起端來。”


  帝就像高山,遼闊的天空,比任何人都容得下她“各種作”,看看短言幾句,又有關愛,又治得住她。


  立橫往“布布”身上一騙賴,隨侍的宮人都是最機敏的,立即連她與布布一同抬來了這邊帝坐塌下。


  錫亭也明白,接下來萬不是他能聽的了,起身告退。帝卻抬起一手暫留了一下他,視線卻是看著布布裡窩著的懶家伙,“要不要錫亭給你也量量血壓,你剛兒那激動。”一時都不曉得帝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呢——呵呵,這就是帝的風趣幽默。看,真能治她。立橫噘嘴更甚,翹氣古怪看一旁。是呀,帝就有這般“天授神權”的“高山仰止”氣質,叫你覺得再怎麼作鬧,就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帝用他遼闊的胸懷以及智慧都能化解……帝再微笑擺擺手,錫亭頷首告退。


  一大一小,一上一下,


  都靠著,


  她靠她的布布,是龍。


  他靠著他的明黃背靠,紋的也是龍。


  帝十指交握舒適地放身前,微歪首,瞧著她,問道,“你怎麼看女人。”


  拜託,他能生出這些混蛋兒子是有道理的!


  此時,帝問出這個問題“很男人”,可以“熟”而深刻。關鍵儀態既有威嚴又魅力十足。不是任何人都扛得住他此時的眼神,無論男人或女人,男人懼怕他的威嚴,怕一字之差就墮入地獄;女人,懼怕,也易被迷惑而致使思路混亂,已經在地獄……


  好在立橫是個怪物,她又在生病,更顯不耐,嚇不了她,也迷惑不住她,她盡管想什麼就說什麼,


  所以立橫精狡,反問他,“你怎麼看女人。”


  帝微笑,“我自是希望能‘真’‘善’‘美’三者兼具,可惜世間大多女子寧願不取‘真’與‘善’,隻要‘美’。她們寧願做假女人,壞女人,也要做個美人。可見,本質是唯美的,卻實在不適合求真、擇善。把感覺當作證據,如何求真;善惡不分,怎麼擇善……”眼見立橫像捉住小辮子要狡辯了,帝一抬手,搶說,“我知道這麼說難免偏頗,好女子大有人在,所以我希望你來幫我挑,我要真正的好姑娘嫁給我的兒子。”說著,拍拍自己身前。


  好哇!帝這“靈機一動”簡直不要太妙!


  看看不立即就將了小怪物一軍嗎!


  什麼?立橫自己都不信聽到的!他,讓我給他挑兒媳婦?!


第222章


  立橫接著又皺眉頭,“我說了,秀兒和小蘭不行!”


  帝也跟著蹙眉頭,像學她的,“我說了給他們麼,”睨她一眼,輕輕沉口氣,“是煙兒,他雖然最小,其實也叫我最操心,畢竟有口疾,雖說有這麼個頂了天的出身,也是把雙刃劍,更容易叫人貪圖些什麼而忽略了要真心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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