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知沒停步,根本懶得搭理的意思。隻不過懷裡的杏兒跟他分開些,兩手抓著他肩頭,忍咳急喘看著他,杏兒也說不出話,可眼睛裡都是“怎麼辦……”
裴卿知抬手摸摸她頭,挨上她臉低說,“沒事,先送你回家,老凌已經等著在,你好了,我下邊的事兒也處理得安心些。”杏兒又緊緊抱住他,唇挨著他耳後,急喘又有些破碎的呼吸叫人聽了都心疼,裴卿知立即走到車前,小聲“乖,想咳就咳,不忍了。”杏兒坐上後座立即松了他並推他,“你去處理,我會好好兒的,別擔心。”立即又捂上嘴,悶咳,但極其克制了,杏兒真的忍得極其克制了!
裴卿知要抱她往裡坐、自己也要上車,蹙緊著眉頭,“我肯定要看著你好些,別犟,沒事……”卻聽身後,“裴檢真是心疼‘家人’,可撞著的也是沾親帶故怎麼辦,”階上,程飛幼兩手都揣進筆挺的大衣口袋,輕松說。
哪知,更高階,盛金溪居高臨下,冷冷開口,“有完沒完,她都快咳死了,非要出人命你才舍得閉嘴是吧。”
程飛幼回頭看著了,依舊帶著笑,“喲,金溪你也在啊,今兒不是在你小姑那兒一塊吃午飯麼,怎麼跑這兒來了。”
盛金溪冷豔慢慢走下階梯,配上“她”這美麗年少的容顏,簡直“豔冠駕臨”之感。
“她”卻目送裴卿知的車駛離遠去後才再看向小姑父,聲音也不大就是,
“你還有臉提小姑,別忘了今天什麼日子!”
程飛幼也淡了笑意,雙手沒有從大衣裡拿出來,“我自然記得什麼日子,有些事外人瞎傳是他們沒見識,你也成年了,還擔著這份祖業,可別也被人迷了心,失了判斷。”說完,舉步上樓,不搭理他了。
盛金溪漠冷瞧著他背影,他兩個姑父,一個“熊瞎子”一樣地蟄伏貪婪陰拐著;一個“笑面狐狸”一樣八面玲瓏算計陰狠著,都不是善茬兒!不可小覷……
……
杏兒回了家,算是岔開了咳,一時竟有些尿失禁,後頭也暈迷過去了。裴卿知始終沉著臉照料她,也沒見手忙腳亂,看來也有心理準備,杏兒這“大病”看來還是如期而至了……
所以說這孩子也命苦,自詭異“長大”後,仿若身上從裡至外全錯了位,時不時都得“毛病”一下,進入了寒冬,更是扛不住,若多個“毛病”齊發,可不就是“大病”。
裴卿知袖口卷著,才給杏兒全身擦了下又換了身幹淨軟綿的衣裳,她打完一針後,咳嗽停了,但是大汗淋漓,像從水裡撈出來的,裴卿知抱著她好一會兒,杏兒才沒有囈語又睡迷了……
從房間裡出來,郝寧已在門口等候,“如意在樓下,他已將老雲他們幾個接回來了。”
裴卿知邊放下袖口,“盛金溪幫忙放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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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寧點頭,“如意是這個意思。”
裴卿知步下樓梯,如意和幾個助理規矩站在一邊。
裴卿知接過一個助理接過來的文檔,低頭邊翻開說,“今天我不回總部了,急事你們遞給郝寧。”
“是。”郝寧領著幾個助理出去了。
裴卿知看一眼如意,走去小客廳,如意跟去。
第885章 79
“盛金溪怎麼會認識裴杏。”裴卿知好直接,他還在垂眼翻看文件,卻問。
“通過木裡,金溪一開始和木裡有點過節,現在關系很好了,和裴姐也就自然認得了。”如意也答得好從容,“裴姐”喊得也有分寸。
裴卿知這才看向他,如意坦蕩立著,謹遵本分。
裴卿知點點頭,唇角微彎,“替我謝謝她,也要謝謝你,他們幾個闖禍了,要不不容易這麼被放回來。”
如意輕一垂首,“裴檢言重了,我也是裴辦一員,都是同事,應該的。”
裴卿知走向小沙發,如意跟著他轉身,眉眼裡瞬間一沉。如意心上肯定不痛快,一方面,事關杏兒,盛金溪竟然不立即通知自己,雖說有了解釋,當時事急。後如意趕去,杏兒已被裴卿知帶走,金溪也硬軸給力把其餘四個愣是從他小姑父手裡帶出來了,如意心裡還是不舒服。
再,看看裴卿知的態度!
他上來就這麼問,擺明把杏兒捏心尖兒上、當私有物防備著,之後裡外話都是把他“往外摘”的意思,如此“見外”,到底是因為自己姓時,他時刻還是有防備;還是根本就不願意和他提杏兒,因為杏兒是他裴卿知的,你一點沾不得……
金溪隻說她咳得很厲害,如意趕來多麼想多了解一些她的情況,結果,別說旁的人,就連郝寧都不敢靠近“那間屋子”!裴卿知這次也算徹底撕下這層面紗:他和杏兒的關系公布於眾,不管人們如何議論也無所謂了。
裴卿知再轉過頭來,如意又恢復那個眼神靜潤,胸有成竹的少年。
裴卿知也請他坐下,
“對方什麼情況,”已一副公事公辦,你作為他的助理,又有“圓艏孫女”這樣的神助,相信“被撞方”的底應該已經摸清。
如意也正色,專業高效,“撞的是程部的專車,程部沒有受傷,受傷的是他的二助馮晴。”
“女的?”莫怪裴卿知這麼一問,程飛幼這次的“小題大做”加上他一些從前的緋聞,確實叫人容易往那方面想。
如意心中冷哼,你還挑別人身上的“花邊兒”,要說你還不是“吃了窩邊草”,她還姓裴!跟你本家,你和她亂搞!……如意心上火氣不小。
不過面上淡靜得很!一點頭,“是,不過和他不是那種關系,這位馮晴身份特殊,她是馮禧堂親一脈,她的母親據說從前還奶過馮禧的孫女。”
提到“馮禧的孫女”,裴卿知轉頭又看向他,
這時,如意著實眸清坦蕩,裴卿知暗自點頭,他確實對杏兒一點印象沒有了……前頭也說過,裴卿知敢把如意帶在身邊,讓他有接觸杏兒的可能,一方面是有十足的底氣保護好杏兒,再,也是他太了解杏兒,對如意沒“那麼深的情”。剛才那麼問,那麼試探,也是因為加進來了一個盛金溪。
當然,圓艏家的秘密,盛金溪的性別,裴卿知這時候肯定不曉得,要知道了盛金溪其實是個男孩兒,裴卿知隻怕還沒這麼擔心了。同理,杏兒對異性都“付不出那麼多的注意力”,可眼下,盛金溪是個女孩兒,而且是個身份如此尊貴,外在內在都那麼“無懈可擊”的耀眼女孩兒,才叫裴卿知擔心,同性之間因“嫉恨”“小心眼”闖出來的禍,可比異性的情感紛爭更害人!
好在如意提到了“木裡”,裴卿知肯定曉得木裡是少年杏兒最知心的伙伴,既然說“是通過木裡”認得的杏兒,裴卿知暫且相信他們眼下的淵源,畢竟裴卿知很了解杏兒,她能又和木裡聯系上,且沒露餡,肯定有她自己的小心思——杏兒自己的小心思,裴卿知是不會去幹預的,她該有她的快活。
第886章 80
“你覺得這件事我該怎麼處理。”靠坐著翹起腿很放松的裴卿知問道,
坐他對面的如意很本分,腦子卻精明,小小年紀說的可到位,
“這件事確實是我方撞了人,對方受了傷,理兒上該道歉,而且應該及時周到,您可以去親自探望一下馮晴,也是出於對馮家的尊重,畢竟接下來咱們這邊可能還會得罪他家……”穩穩說了許多。
如何還會得罪?這就得說說目前“總檢”手頭上的一件大事了:年底,各個部門的家底兒都得清點一遍,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更為艱難的,哪塊兒有虧空,哪塊兒欠了賬,可都是得一筆一筆說清楚,甚至還回來的!所以說,“總檢”到了年底,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兒。
目前來看,東南海後有幾筆大數目的支出賬面盤不妥,而海後財政的主理是馮祁——馮家人。
馮祁是馮禧的堂弟,即使馮禧在世,關系都不好,因此馮禧倒了,倒對他影響不大。不過即使現在馮鮮如日中天,馮祁與這個堂侄關系依舊緊張。馮祁是個實在人,說,我就算和馮禧不對付,可像這樣“背叛老子”的逆子也斷不能容!從來對馮鮮都是嗤之以鼻。
如意說的確實在理,一筆寫不出兩個“馮”,就算馮祁跟馮鮮再不合,也是他馮家人,你接下來要“整治”的就是馮祁,這不是得罪?不如把這次“壞事變好事”,總檢長親自去探望馮晴!夠屈尊了,但是起碼能緩和與馮家關系,關鍵是顧及到了馮鮮。
如意的意思也不言而喻:權峰的爭鬥並不明朗,程飛幼愣拿“馮晴受傷”這件事來為難你,到底是忌憚馮鮮,還是,根本就“扮豬吃老虎”拿你裴卿知當劍使,故意看你怎麼處理馮家這些事。畢竟,說起來,你又和馮家有姻親關系,你這個分寸但凡一點拿捏不好,都是將後來的大把柄大詬病!所以,這件事你得“屈尊”,不能使性子,公與私間定要面面俱到……
裴卿知看著這個少年人,今年有二十了吧,何其了不得,時家有這樣的後生也算祖宗開眼了。他的幾言幾語,不禁透露著這孩子的玲瓏心,也表明他“耳聽八方”,對權力場的布局,走勢,有多麼清醒的認識……將後來,茲要是叫他走上了歷史舞臺,一定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這是勢不可擋的……
裴卿知有揣度,有防備,何其又沒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些人,一些事,豈是你人為不情願並阻撓的……
裴卿知點點頭,“很好。”
如意出去了,看著他背影,裴卿知內心而言,隻希望真不要走到與他為敵的那一天,
卻,他還是沒想到,杏兒都變得“老成這樣”了,依舊冥冥裡還能吸引著如意的心,如意的執著,如意的瘋狂!
如意的車看似駛離了枝子山的裴宅,
事實,半山腰,他又徒步爬山回來了!
守著守著,
裴卿知總有離開裴宅的時候,我定要進去看看她!
第887章 81
如意也沒想到,有個人比他更著急。
盛金溪從小就當姑娘養,除了近身之人,對外毫無破綻,想想除了頂權之家保護得當,難道沒有這個孩子的韌性與城府?
他想弄明白一件事,是沒人攔得住的。
他儼然一個小戰士,弄到枝子山防務一個普通勤務兵的身份並不難,加之矯捷非凡的身手,又有內外應配合,此時,盛金溪已經悄摸站在了老杏兒床頭。
加上上回如意偷偷摸上來,也不是說咱裴總的家宅防衛這般脆弱,隻能說,一個時如意,一個盛金溪,這都是這世上何等稀罕的少年人,身份,頭腦,身手,一樣不缺,但要摸到老杏兒床頭,絕非易事,肯定還是付出了相當的人力心力……
肉眼可見,杏兒睡得相當不安穩,她嘴裡又開始囈語,眉心蹙得能攢死一隻蚊子……該死,金溪眉間又開始奇痒,可他愣是忍著了,因為,此時他更想知道她嘴裡在嚼什麼……
兩手背後,
躬身靠近,
覆耳去聽,
卻,這麼近,明顯感覺杏兒呼吸變了,金溪扭頭去看,不想,正與她慢慢睜開的雙眼撞見!……眼看杏兒要張嘴,其實金溪這時候是不了解她,杏兒隻會驚得倒吸一口氣也不會立即喊,這不是她的習慣,卻金溪以為她要喊,一手就緊緊捂住了她嘴,杏兒立即大睜眼似乎氣都喘不上來,又把金溪嚇壞,挪開手又怕她叫,金溪似乎這一瞬腦子裡一根弦都崩了!來不及細想,他直接用嘴封了上去!……
這個唇碰唇雙方似乎都來不及震驚,金溪本能就伸出舍與她拼命糾纏起來,
金溪眉心火辣的痒得瘋了,腦子裡,也瘋做一團!
怎麼了?他腦海裡竟然浮現一幕:一個男孩兒抓住女孩兒還端著豆花碗的手腕、唇暴虐向她襲去,他吻女孩兒有多狠,此時金溪吻得杏兒就有多幾列,耳畔還纏繞著男孩兒又急又恨又異常舍不得的低吼,“記住,我們永遠得這樣,血融著血的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