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所以,你的邏輯是,面對不分青紅皂白上門吵架的人,我還得擺個果盤迎接你了?」


「你……」


「環環,」鄭宇突然沉聲,「別鬧了!」


「你說我?」奚環環瞪大眼睛,「為了她?」


鄭宇嘆氣,上前,「你別鬧了,藺瑤有男朋友了,我見過,就是上次婚禮上那個講話的服務員。」


「服務員?」孫藝撲哧笑了ẗű̂⁶出來,「鄭大公子,這您也信?那個人要真是她的男朋友,我從這裡爬著出去喲……」


「瑤瑤。」


我愣了下,轉頭看過去,酒店大月亮燈下,陸洺站在圍觀人群之間,手上還搭著一件女士披肩。


他怎麼會來?


又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穿越人群,向我走過來,輕輕拉起我微涼的手,「說好等我的,怎麼就等不及自己先進來了?」


在場的幾個人,孫藝愣了,奚環環愣了,鄭宇也愣了。


我:「什麼?」


他將披肩蓋在我的肩頭,「是不是不想穿披肩?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最近雨季,天氣冷,還是要護著點肩膀,要不著涼了該不舒服了。」


孫藝大叫起來:「這個宴會什麼人都能來參加嗎?保安呢?保安在哪裡?」


陸洺沒理她,隻是專心致志幫我系披肩扣子,人群中卻有一人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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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教授!」一個人小跑過來,驚喜道,「我就聽他們說主辦方請了你,還說怎麼沒見到你。」


「張總,好久不見。」陸洺微笑著與他握手,「本來出發了,結果女朋友的披肩我忘在家裡了,所以回去拿了一趟。不過,」他指指我,「本來也是陪她來的。」


孫藝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鄭宇拉著奚環環講話,她甩開他的手跑了,陸洺則被一群人圍著。


場面一時很熱鬧。


「之前我們給陸教授您發過郵件,不知您有沒有看過,想讓您擔任我司的獨立董事……」


「陸教授,我們也給您發過邀請,我們一直想在企業內部做一個培訓,想特邀您蒞臨指導……」


「抱歉,」陸洺微微笑,「前段時間我比較忙,諸位的邀約,我改日定復,謝謝。」


這段小插曲隨著陸洺的到來徹底結束,孫藝白著臉提前離開,而我在走前,專門去找了奚環環。


她在宴會廳的陽臺上,呆呆地看著外面,看樣子,應該是剛和鄭宇大吵一架。


「怎麼?來看落敗者的笑話?」她看到我,扯了扯嘴角。


我搖頭,「我從來沒想和你爭個高下。」


「呵。」她冷笑。


「奚環環,」我上前一步,「我來,隻是想提醒你,注意孫藝。」


「你來提醒我,讓我注意自己的朋友?」


我嘆氣,「你應該明白,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童話,但生活並不是童話。


「孫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跟她在一塊,但看在鄭家的面子上,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這世上也許會有無緣無故的好,但也有包藏禍心的好。


「幫你的人為何幫你,你腦子那麼聰明,理性地想一想,也許能想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也說不定。」


她沒說話。


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出了會場。


陸洺在車上等我。


「今天謝謝你。」我坐上車,輕聲道。


「出來吵架,為什麼沒叫我?忘了?」他問。


「也沒什麼為什麼。」我看著方向盤,小聲。


他無奈道:「你僱我,不就是為了扮作你男朋友,幫你吵架?這種場合你不帶我,你僱我有什麼意義?」


我咬了咬唇,勉強抬頭看著他笑。


「因為,三個月到了嘛,我聽郭老師說,你們學校宿舍也已經修好了。還有,你看,剛才吵架,你不在時,我好像也能吵得挺好了,對方都沒怎麼能說出話來。」


「而且我以前,不知道你真的是老師。」我看著前方,「我以為你是個生活困難的學生,想著給你地方住,能在金錢上給你一些幫助,然後我們兩個……也算是各取所需……我沒想過,你是副教授。」


他愣了下。


「我是學生還是老師,不都是我嗎?」


「不一樣的。」


「我隻是想玩一玩,」我輕聲,「但你如果是教授,就不好玩了,我真的最怕老師了。」


「藺瑤……」他愣了愣。


「其實你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我壓力挺大的,也並不開心。」我頓了頓,「我隻是想拿錢買點快樂,可是你在這裡,我一點也不快樂。」


「陸老師,這段時間真的很謝謝你。」我抬起頭,對上他微微錯愕的目光,「三個月已經到了,我如今已不再需要你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吧,好不好?」


19


陸洺搬走了。


那天之後,我再沒回公寓,而是回了別墅住。


三天後,王姨回了別墅,說陸洺是第三天上午搬走的。


同時搬走的,還有郭如雪。


「小姐,」王姨小心翼翼,「陸老師這兩天一直待在公寓,還總是看著書桌發呆,沉默寡言的,都有點不像他,他是不是在等你啊?」


我愣了下,沒說話。


王姨看著我,嘆了口氣。


「小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沒給陸老師把這三個月的輔導費結清啊?」


我:「啊?」


王姨不好意思道:「哎呀,像陸老師這樣的人民教師,肯定比較清高嘛,所以我就猜是不是他不好意思開口要錢才一țū́⁾直沒走的,所以說提醒下小姐你……」


我搖搖頭。


「女孩子收拾東西搬家總是麻煩一些,他應該是在等郭如雪一起搬吧。」


「可他們不是一起走的啊……」王姨是個闲不住的人,拿起抹布開始擦家具上的灰,邊擦邊說,「陸老師先走的,那位郭老師下午走的,我出門時正好看到幾個男學生來幫她搬東西呢,對了,陸老師走之前,還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抬頭疑惑看她。


「他問我好多年前,有個言情劇,講的冬天一對男女相戀的故事,問我知不知道那部電視劇叫什麼名字……」王姨笑笑,「你說我這把年紀,哪裡還看什麼言情劇,再說了,那麼多年前的電視劇,就算看過也忘了,誰能記住名字啊。」


「是啊。」我也笑笑。


就這樣,我在家裡待了整整一周。


周日早上,還沒起,我就接到了爸媽的電話。


「瑤瑤,快去海城醫院,你鄭叔叔病情惡化了,我和你爸爸也在趕回去的路上。」


鄭叔叔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大好,而這次舊疾復發,又引發了一系列並發症。


我趕到時,鄭宇正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胡子拉碴,眼眶微紅。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他哽咽道,「說這次很危險,不一定挺得過去。」


我爸媽是第二天趕回來的,不過三個月沒見,我卻感覺他們老了許多。


他們和鄭宇父母年輕時是過命的交情,以前擺攤時,有人搶劫,是鄭叔叔自己挨了一刀,救了我爸媽的命。


我們一家陪了鄭家整整三天,卻並未盼來奇跡。


第四天上午,鄭叔叔轉回了普通病房,他的精神狀態很好,話也很多,但我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奚環環來了,她沒再和鄭宇爭吵,而是拉著手一起進了病房,待了很久才出來。


他們說了什麼,我並不知道,隻知道那天病房裡,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第二天,鄭叔叔便走了。


阿姨說,他走得很安詳。


鄭家的公司由鄭宇正式接手,我也才知道,爸媽在過去的三個月,根本就沒有出國。


我們家公司的系列新產品,因為一個業務員的「疏漏」,被孫家偷偷拿去,優先生產且注冊了專利。


為了生產這個產品,我家投入了很多成本,公司因此陷入了嚴重的債務和違約危機,鄭家也差不多同樣情況,隻是鄭家情況更差,如今連工人工資都勉強才發得出來。


我媽當時僱陸洺的本意,是想讓我能考上他的研究生,這樣即便以後公司倒了,我若有個更高的學歷,也能找到個較好的工作養活自己。


而爸媽過去三個月,除了四處借錢,便是拜託各位債權人放寬還錢期限。


可即便這樣,短期內,這些錢,公司其實還是還不上的。


「隻有一個辦法,」我爸沉聲,「願賭服輸,讓孫家如願以償,收購了我們。」


「可我不甘心啊,」我媽抹著眼淚,「我們那麼多年的心血,怎麼能這麼便宜孫家那群小人?」


「我們公司有很多老員工,都上有老下有小,」我爸搖頭,「咱們要對得起他們,如果公司破產,海城做玩具的就這麼幾家,他們一群中年人,孫家肯定不會收他們,去哪裡再找新工作?」


「可我真的不甘心……」我媽哽咽道。


「我也不甘心。」我說。


兩人愣了,齊刷刷看向我。


「爸,媽,」我看著他們,認真道,「這次,讓我試試吧,好不好?」


20


一周之後,我來到公司上班。


我爸因著這三個月操勞過度,不得不遵醫囑臥床休養,我媽則留在醫院照顧他。


我召開了自己到任後的第一次管理層會議。


說不緊張,是假的。


首先我面對的,就是市場部經理許夢之的發難。


「藺小姐的方案我不認可。」會上,她悠悠地把材料丟到桌上,「這麼多年,我們都是按之前的策略進行的,現在忽然改變,會流失合作伙伴的。」


兩年前,我剛來公司時,就是在市場部。


那時的許夢之表面對我很好,可一次在洗手間,我卻聽到了她和別人吐槽。


「你說小公主?她會什麼啊,老板讓養在我這裡,我就好吃好喝供著唄,別讓她給我闖禍就行了,隻是煩啊,佔了我一個員工指標。」


想到此,我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也許會流失一些合作伙伴,但是同樣會贏得一些新的合作機會,我們過去的銷量可以維持穩定,靠的是幾個大的合作商,但如果對方一旦中止與我們的合作,我們就會受到重創。」


「小合作商才能貢獻多少?100 個小的可能都不如一個大的,」她嗤笑一聲,「藺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作紙上談兵?」


「我聽過紙上談兵,但也知道實踐出真知。」我淡聲道,「如今公司正值危機,且這個行業,前有標兵,後有追兵,大客戶也是大蛋糕,隨時都Ŧṻ⁹可能被競爭對手挖走,我的方案,不是要我們放棄大客戶,而是在保有大客戶的同時,不放棄中小客戶。」


「可我沒那麼多人手。」許夢之看著自己的指甲,「要不藺小姐給我批些人來?」


「不用,」我將方案扔到桌上,「所有客戶,都由我親自帶隊。」


「小姐像是換了個人。」回到辦公室,劉特助道。


「是嗎?」我笑笑。


「很厲害。」他向我豎了大拇指。


他並不知道,我的手心其實早已湿透,甚至身子都一直在微不可查地顫抖。


那之後,我組建了一個柔性團隊,從各部門抽調出了去年新招的年輕骨幹,和我一起挨個拜訪客戶。


為了更好地實現績效導向,我做出了調整薪酬結構的決定。


每天雞飛狗跳之間,質疑我能力的聲音卻也在漸漸平息。


可這時,生產端又出了問題。


鄭氏的工廠要解除與我們的代工合約。


我趕到鄭家時,鄭宇和奚環環都在。


「瑤瑤,我如今沒有辦法因為我們兩家的關系而選擇你,」鄭宇道,「大難臨頭,隻能各自飛了,我必須要保住我家公司,隻能選擇和孫氏合作,他們出價更高,可以短期內解決我們家的財務危機。」


「我也不是來和你談感情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把股權出讓會有什麼後果,你讓要鄭氏改姓孫嗎?」我拿出合同,「我就是來和你談生意的,你和我合作,我有辦法……」


「我們主意已定,怕是很難談了,」奚環環打斷我,「或者我們兩個單獨聊聊?」


出了鄭家,劉特助立馬迎了上來。


「和鄭家的合作都先暫停吧,聯系下外省的代工廠,最好是之前有過合作的,新的訂單都先給他們做。」我道。


兩人一同走下臺階,突然後方跑過來一人,撞到了我的肩膀。


「小心!」劉特助嚇得就要衝過來扶我,我雖穿著高跟鞋,踉跄了一下,但還是穩穩站住了。


回程車上,劉特助心有餘悸,「真是後怕,兩年前小姐不也是從臺階上摔下去的?這剛才要是有個好歹,我可怎麼和藺總交代。」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


「劉特助,」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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