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給我做飯。


我:「爸爸做得真好!」


然後——


在他沒空給我做飯時,捧著助理排隊買的茶樓早餐炫得嘎嘎香。


嗯……偶爾獎勵一下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這樣的日子持續過了兩個月。


其間我聽說,在我離開孤兒院後,沈從洲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那所孤兒院的院長和幾個老師都被換了,餐食也有所改善。


我本來還想找機會提,現在倒是不用了。


沈從洲每天早出晚歸,我習慣性等他回來一起吃飯。


但這晚,我一直等到七點,往常六點就到家的人還是沒有回來。


我沒有手機,別墅裡有座機。


但……我不知道沈從洲的電話。


正思忖著,門口忽然傳來動靜。


我還以為是沈從洲回來了,跳下沙發往玄關的方向走:「爸爸?」


「沈總回老宅了,託我帶了晚餐來給小姐。」


是助理陳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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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纖瘦的男人手裡提著一大袋子吃的,見我出來,忙用身軀替我擋住外頭的風雨,道:「外頭下雨了,天寒地凍的,小姐快進去吧。」


我的視線下意識越過他,落在外面的瓢潑大雨上。


這會兒是冬季,海城是多雨的城市。


估摸著這雨一下就要下一整晚。


我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那爸爸今晚不住這邊嗎?」


這倒是把陳森問住了,年輕男人的神情微變,似在斟酌語句,好半晌,他才遲疑著回:「應是會回來的,每回沈總在那邊都待不了多久就會被趕出來,啊,不是,是就會回來……」


我的眉頭一挑。


還不等我說點什麼,助理的電話就響了。


他放下東西,也沒多想,當著我的面就接起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語氣很嚴肅:「沈總受傷了,帶上醫藥箱,來老宅!」


我的瞳孔一震。


沈從洲受傷了?!


08


我當即也顧不上什麼,扭頭就往外面跑。


陳森驚呆了。


低頭看看還放在地上一大堆冒熱氣的吃食,又扭過頭來,見我已經跑到了門口,眼疾手快地把東西提起來,衝進客廳,放下吃的,又抱著醫藥箱快步追過來:「小姐,你等一下!」


等坐上車時,見我繃著小臉,陳森欲言又止,急得撓了撓頭發,最後還是開車帶我去了老宅。


老宅距離別墅有一段距離,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


我心下莫名有些緊張。


在劇情裡,沈從洲受傷是常有的事。


年幼時被黑心的保姆故意用門夾了手指,至今小拇指都有一點點變形。


長大了,他為了能在沈家立足,和繼母的孩子爭權奪位,出過一次車禍,命大活了下來。


如果說從前,他於我是陌生人,我並不在意他是否受傷。


可現在,他是我爸爸。


思及此,我心下愈發焦灼。


雨幕模糊人的視線。


又過了一會兒,車子駛入老宅,遠遠地,就看見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從門內出來。


而在他身後,一道嚴厲的聲音傳出,在夜色裡格外清晰:


「你就是個白眼狼!早知當Ṱűₓ初就該早早掐死你!」


「和你那個早死的媽一樣,都是來氣老子的!」


沈從洲一句話也沒說,緩步走進雨裡。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男人身側,陳森立刻解開安全帶下車,驚呼出聲:「沈總——」


隔著打開的車門,肉眼可見,男人的神色陰鬱,渾身都湿透了,黑發垂落下來,額角有血水混著雨水一同滑落。


可明明都那麼狼狽了,卻在看見陳森時,沈從洲眸子微眯:「我不是讓你去照顧陶陶了嗎?你怎麼擅自過來了?」


「孟哥打電話過來說您受傷了,我沒攔住小姐——」


話音未落。


車門忽地被打開。


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男人漆黑的眸子明顯微頓,就那麼愣住了。


我把早已備好的傘遞出去,認真道:「我ťůₒ來接爸爸回家。」


09


雨勢忽然就小了。


男人的喉結微滾,眼底驟然間翻湧起萬千的情緒,眼尾似有些紅了。


「回家?」


「嗯!」


我往另一邊挪了挪,給他留出位置:「陳叔叔買了很多好吃的,我們回去一起吃吧!爸爸就不用做了。」


「好。」


沈從洲的眉眼柔和下來,卻沒有坐在我旁邊,而是坐在了副駕,拿車內的毛巾擦身上的水。


還是助理開車,聽見我的話,下意識接話道:「是啊,小姐可愛吃那家酒樓的菜了,每次吃都贊不絕口,活像沒吃過好吃的……」


我:「??」


陳助理,你在說什麼呢!


我顫顫巍巍地抬頭,就見原本眼尾就有些紅的男人一愣,果斷開始硬著頭皮圓:「爸爸做的飯也好吃的。」


可惜,陳森是個沒什麼眼力見的。


聽見這話,男人嘴巴張成了 O 形,驚訝地問:「沈總竟然會做飯?小丫頭你還挺會騙人的,哈哈哈哈——」


這話一出,車內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陳森:「怎麼了?」


我:「……」


哈哈。


你猜我為什麼不笑?


10


到最後,陳森也終於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勁,一腳油門下去,把我們送到別墅之後,馬不停蹄地溜了。


他試圖掩蓋話題:「沈總再見!明天我會把文件送來的。」


沈從洲的表情冷漠:「嗯。」


陳森:「……」


我目送他遠去,總覺得他離去非洲打工不遠了。


但現在這也不是最要緊的。


我抱著醫藥箱,見沈從洲還站在原地,抿了抿唇,也不過去,兀自呢喃:「好重……」


沈從洲聽見動靜,眸光微動,大步過來,將醫藥箱從我手裡接過去,見我的手都紅了,眉頭微皺:「手疼不疼?」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


一片漆黑中,唯一發亮的髒汙積水中映著皎皎明月。


我笑眯眯地指著地上說:「爸爸,快看,我們抓住月亮了!」


「什麼?」


沈從洲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順著我的手勢看到被裝在積水裡的月亮,心頭一軟,頗為無奈道:「嗯,那爸爸去找個盆給它裝起來?」


竟然不是說我幼稚?


我詫異地抬眸,撞上男人溫和的眸子。


心底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我知道,那是血肉在重新生長。


11


沈從洲受的傷不是很嚴重。


等吃完東西,我簡單地給他包扎了一下。


出於惡趣味,我給他貼了個小熊的止血貼,還特意吹了吹:「呼呼,痛痛飛走~」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


不過我曾見過別人的媽媽給自己受傷的孩子包扎時就會這麼做。


那個時候我隻是羨慕別人父母在旁。


後來回了家,我受了傷,媽媽卻隻讓醫生給我包扎。


這個念頭剛剛落下。


小手忽然被握住。


手心一涼。


我低頭看去,就見男人正笨拙地給我吹氣:「爸爸也給陶陶吹吹。」


我失笑。


我們好像兩個傻瓜。


等處理好傷口,沈從洲起身開始收拾桌面,但不知想到什麼,他的身形忽然一頓。


我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桌上的餐盒吃得幹幹淨淨。


我轉身想走,但下一刻,就聽見身後的男人幽幽地開了口:「陶陶,吃得真香啊!」


我的腳步一頓,小臉一紅:「……」


這個茬還能不能過去了!


12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


就在我懶懶地享受當小孩無憂無慮的日子時,沈從洲挑來挑去,總算給我定下了一個本市最好的幼兒園。


我:「……」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去的。


但沈從洲不聽。


送我去幼兒園那天,男人特意穿了一身商務西裝。


擱校門口一站,跟個海報似的,引來不少家長側目。


甚至有人在議論:


「那不是沈總嗎?沒聽說他有女兒啊——」


「像沈總這般的人物,私底下有個女兒多正常的事,最近他還拿下了郊外的那塊地皮,風頭正盛呢,也不知道誰是沈總的女朋友。」


「……」


沈從洲拿下了郊外那塊地皮??


聽見這話,我瞪大了眼。


在劇情裡,沈從洲雖然起初佔優勢,但後來女主意外受傷,為了去救女主,他錯過了競標會,就這麼將地皮拱手讓給了男主。


他雖然是反派,但是真愛啊。


最近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一下班就沒影了,我還以為他ƭůⁿ是去救女主了呢!


面對我的注視,男人眼皮微垂,單手扯了扯領帶,有些不自然地環顧了一圈送孩子上學的爸爸們,低頭小聲問我:「怎麼了?爸爸穿這身不好看?」


他這是什麼奇怪的關注點?


我搖搖頭,實誠道:「好看。」


身為反派,沈從洲相貌上自然是頂好的。


但就是一個入園,沒必要穿一套上百萬的西裝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去參加什麼拍賣會呢!


這話堪堪落下,小手就被握住了,男人的手掌寬厚有力,低沉悅耳的嗓音敲在耳畔:「那走吧。」


從我的視角看去,男人下顎緊繃著,目光掃過其他的家庭。


今日是入園日。


許多父母牽著自己的孩子,一人一邊牽著,小孩子在中間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看著看著,沈從洲突然輕嘆了口氣:「陶陶,你跟著我,注定是沒有媽媽了。」


他這話說得輕,我有些沒聽清。


還來不及多想,下一刻,一道悅耳的女聲從我們身後響起:「沈從洲?」


這道聲音響起的剎那,我明顯感覺到沈從洲的身子僵住了。


13


我回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


女人約莫二十七八歲,長發微卷披散在肩頭,巴掌大的臉上一雙眼眸彎彎如月亮,一顰一笑,明媚動人。


而她身邊,站著一個身形颀長的俊美男人。


這就是女主明微和男主謝景浔?


謝景浔也穿了一身高定西裝,俊美逼人,而他們中間,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正好奇地打量著我。


在人前,沈從洲的表情本就冷淡,尤其是在情敵面前。


我原以為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搶到了地皮,高低要譏諷男主幾句,卻沒想到。


我的小手一緊。


下一刻,就聽見男人開了口,嗓音很淡,像是家長之間普通的寒暄:「這是我女兒陶陶!」


我:「?」


這是什麼走向?


明微也頓了下,旋即笑了,也跟著介紹她的孩子:「這是我兒子,謝昭淮。」


沈從洲頷首,拉著我的手轉頭就從裡面走。


我:「??」


就這麼走、走了?


14


「我可以坐你旁邊嗎?」等我坐在教室裡時,謝昭淮湊過來主動與我說話。


我回過神,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離得近了,能清晰看見男孩五官精致,皙白的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制服款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宛如小紳士。


不愧是男女主的孩子,打小就這麼好看。


但他爸媽和我爸關系不好,我是不是不該和他搭話?


見我直勾勾地盯著他,謝昭淮俊秀的小臉微紅,從兜裡摸出一把糖給我,篤定道:「你爸爸和我爸媽認識,那以後我們也就是朋友了!」


我:「??」


誰給你的錯覺?


但謝昭淮的腦回路顯然和別人不同,他搬了椅子坐在我旁邊,一本正經地直視前方,可餘光裡,男孩的小手卻緊抓著膝蓋上的布料,像是緊張。


我拿他沒轍,索性也由他去。


左右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大人的事本就不該牽連到小孩的。


但一天下來,我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謝昭淮好像是逮住我一隻羊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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