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天中午,顧家人用餐時,顧之瑀出現在飯桌上,雖然整個人仍舊十分低沉,但是至少願意用飯了。


  楊氏與顧長齡提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


  半月後,司馬冀的處決結果正式下發,因其行為惡劣,傷人性命,判秋後處斬。


  司馬家三房太太聽到這個處決後,當即便暈了過去。司馬鵬與司馬躍攜禮去顧家拜訪,誰知顧長齡卻稱病不見客,顧家其他幾個晚輩也不露面,父子二人沒有辦法,隻好求到了二房身上。


  司馬家二房孫氏聽到三房人來了,當即便冷笑道:“他們家不是有個要進宮當皇後的好女兒嗎,何必來求別人?”


  她的丈夫司馬趵聞言,嘆息道:“好歹是三叔親自來,我怎麼也要見一見。”


  孫氏也自覺剛才的話說得過於尖刻了些,於是緩和著語氣道:“我隻是擔心你會因此受連累,所以把話說得急了些。”


  “你我夫妻多年,我知你心意,”司馬趵與孫氏多年夫妻,感情深篤。自從兩年前女兒夭折後,他就擔心發妻傷心過度壞了身體,所以待她更是溫柔不少,“三房那裡,我去見見就好,你不必出去。”


  孫氏點了點頭,起身替司馬趵理了理衣襟,才讓他出門。


  帶司馬趵離開後,她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知道三房為什麼要來求他們二房,不就是因為皇帝的生母是她家夫君的同胞姐姐嗎?


  他們姐弟二人父母去得早,年少時依靠著大房的老爺子老太太長大。二房出了這種事,三房的人竟是半點表示都沒有,隻做那闲雲野鶴般的悠闲人。這會兒出事,倒想起他們二房了,真是好笑。


  “叔父,”司馬趵走進正廳,朝司馬鵬作揖道,“侄兒來遲了,請叔父見諒。”


  司馬鵬嘆口氣,直說不介意,待司馬趵坐下後道:“賢侄,今日我來,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孫兒。”


  司馬趵沉默片刻後道:“叔父,我如今在朝中並未任要職,隻怕有心無力。”更何況判令已出,哪可能輕易更改?這話司馬趵沒有說出口,也不打算跟三房的人說。


  “我們三房就這一根獨苗,我不求多的,隻盼能留下他一條性命,”司馬鵬停頓一下,“你與陛下有幾分香火情,你去求他,他總該給你幾分顏面的。”他自己這話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提起來的時候,神情十分不自然。


  聽到這話,司馬趵感到非常無奈。別說陛下早已經過繼給先帝,與他們司馬家二房沒有半點關系,即便皇上願意認他這個舅舅,他也沒臉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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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姐姐病逝時,他依靠著大房的勢力才勉強在京中混出個模樣,為了自家的權勢榮耀,竟是狠心的不去管誠王府的外甥。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被人忽視的孩子會被太後看中,一夜之間從爹不疼沒娘愛的孩子變成皇帝。在他得知是晉鞅被太後挑中後,比誰都震驚,也比誰都後悔與害怕。


  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對這個孩子,害怕這個孩子大權在握後,會報復他這個無情無義的舅舅。


  所以他現在恨不得繞著皇帝走,哪裡還會拼命往上湊。三房讓他憑借舅舅的身份去求情,他打心底是不願意的。


  “叔父,陛下自出生便從未與我見過面,這些年來我也不曾照拂過他,哪來的情分可言,”司馬趵苦笑道,“此事我實在幫不上忙,還請叔祖體諒。”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你侄兒送命嗎?!”司馬躍忍不住開口道,“一家人都不願意幫忙,以後就別提什麼自家兄弟,我沒這樣的兄弟!”


  “住口!”司馬鵬恨鐵不成鋼的呵斥自己兒子,轉頭對司馬趵道,“賢侄,你這弟弟不懂事,我……”


  “叔父不必如此,此事我確實幫不上忙,還請堂弟另請高明!”說完,也不管司馬躍臉色如何,拂袖而去。


  二房與三房本來就有嫌隙,現在司馬趵見司馬躍這種態度,哪裡還忍得住心頭那口氣。


  眼見二房的侄兒被自己兒子氣走,司馬鵬好半晌才常常嘆息一聲對司馬躍道:“我年事已高,已經幫不了你幾年了,你這性子若是不改改,待我百年過後,你又該怎麼撐起一個家?”


  司馬躍不甘心道:“可是二房這明顯就是有意推諉,不把我們三房放在眼裡。”


  “你要讓別人尊重,首先要做能讓別人尊重的事來,”司馬鵬失望的看著兒子,“早晚你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見父親這樣,司馬躍即便心中仍舊不甘,卻不敢說辯駁的話。


  父子二人回到家,面對三太太與司馬香期盼的眼神,齊齊沉默下來。


  “二房……二房沒有同意?”三太太吶吶道,“是不是因為我得罪過孫氏的原因?我這就去給她賠禮道歉,隻要二房願意救冀兒,便是讓我磕頭謝罪都行!”說完,她便要往外衝,被司馬香一把拉住。


  “母親,你別這樣。”司馬香拉住她的袖子,“即便是您去了,二叔他們也不見得會點頭。”


  “你松開,”三太太扯不開自己的袖子,情急之下,竟反手給了司馬香一耳光。


  “啪!”清亮的耳光聲讓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司馬鵬皺眉道:“你打香丫頭幹什麼?”


  司馬香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勉強笑道:“祖父,母親也是一時情急,不是有意的。”


  “我……”三太太看著女兒,愣了一下,用手帕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司馬香看著痛哭的母親,又看了看神情麻木茫然的父親,勾起嘴角微微苦笑,心中滿是疲倦,甚至有種想逃出這個院子的想法。


  大半個月後,真值太後千秋之禮,太後下發懿旨,邀請各家女眷到泰和別宮玩樂。


  顧如玖是三品縣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這些天以來,因為大嫂過世,她身上從未出現過豔色的東西,首飾釵環之類也很少用。現在是太後千秋,她自然不能再像平日這般打扮出現在泰和別宮。


  丫鬟們收拾好一切可能需要的東西後,顧如才挑選了一件素底淺色花紋的束腰廣袖裙換上。


  她的面前擺放著好幾個盒子,每個盒子裡都放著做工精致的步搖。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挑選了那支杏花金步搖。


  秋羅給顧如玖挽好發髻,把步搖固定在發間後才發現,姑娘的臉似乎瘦了不少,原本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已經露出了好看的下巴。


  自從大少奶奶出事後,家裡的人都瘦了不少,姑娘為了照顧大公子,這些天以來也不曾好好休息過,難怪會瘦了這麼多。


  “姑娘,這樣好嗎?”弄好頭發後,秋羅小聲的詢問。


  “這樣就好。”顧如玖擠出一絲笑,站起身道:“走吧。”


  泰和別宮修建在京郊,出了城再乘坐大半個時辰的馬車就能趕到,顧如玖端坐在馬車中,看著泰和別宮離自己越來越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司馬家想送姑娘進宮做皇後,也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


  今日是太後千秋,雖然太後說是要免了尊卑,不必興師動眾,但是皇帝還是帶頭給太後行了大禮,然後奉上精心準備的賀禮。


  皇帝送給太後的禮並不新奇,但是勝在有心意,是一幅親筆書寫的福壽字畫。


  晉鞅雖然年僅十六,但是一手字畫已經十分有風骨,太後打開字畫後,便引起不少人交口稱贊。


  作為母親自家孩子被人誇獎總是高興的,太後也不例外,所以在大家獻禮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從頭到尾都沒有消失過。


  “司馬氏姑娘獻玄女賀壽圖一幅!’”


  聽到太監唱名,太後看向站在下首的女子。對方約莫十五歲的模樣,體態輕盈,眉如遠山,眼如星辰,便是她這些年見多了美貌女子,也不得不贊對方一聲好相貌。


  “臣女司馬氏賀太後千秋,願太後福壽延綿,喜樂康泰。”司馬香往前一步,朝太後盈盈一拜,規矩儀態挑不出半點不妥。


  太後微微頷首,“有勞司馬姑娘。”說完,便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可以退下了。


  司馬香屈了屈膝,無聲退到一邊,但即便隻是這麼一個動作,由她做起來,也帶著說不出的美。


  周太後轉頭去看晉鞅,卻見他根本沒注意到司馬香的美貌,目光早不知落到了哪個角落。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了站在樹下的顧如玖。自從顧家出事以後,周太後便沒有再見過顧如玖,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月,久久竟是瘦了這麼多。


  久久與家中兩位嫂嫂感情深厚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曾料到久久竟會難過至此。


  顧如玖一出現,晉鞅就看到她了。看到她發間戴著自己送的步搖,他心中十分歡喜,可是見她瘦得連下巴都尖了不少,他又覺得心裡難受得有不行。


  顧家人是怎麼回事,都沒有好好照顧師妹嗎?這才一個月,怎麼會讓師妹瘦這麼多?


  這次能來泰和別宮的官員與女眷,皆是京中大世家或者二品以上的官員官夫人。但盡管如此,太後也收到很多賀禮,多到她連賀禮名字都不想繼續聽下去的地步。


  “長顏縣主作仙翁贈桃一幅為太後賀壽。”


  “臣女顧氏賀太後千秋,願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太後連說三個好字,讓太監把畫呈上來,她親手打開畫卷,笑著道,“這畫好,字也好,回去就讓他們把畫掛在哀家的屋子裡。”


  顧如玖聞言抬頭朝太後笑了笑,躬身便要往後退。


  “母後如此喜歡,不知能否讓兒子也觀賞一二?”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幾句話的晉鞅開口道,“能想到仙翁贈桃,長顏縣主好靈巧的心思。”


  顧如玖聽到晉鞅這個誇獎,朝他屈了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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