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見他這種反應,貝多科忐忑不安的把高羅國的陰謀說了出來。


  “高羅國想借用鄙國與上國的相鄰位置,想要駐軍在鄙國境內,”貝多科道,“高羅國的用意是什麼,下臣並不知道,但是下臣覺得此舉甚是不妥,所以特來稟告陛下。”


  晉鞅視線在貝多科身上掃過,然後道:“王子殿下可曾想過,把此事告訴朕,有可能會惹怒高羅”


  “鄙國乃是上國的附屬國,自然該忠於上國,聽命於上國,”貝多科朝晉鞅行了一個郦國大禮,“郦國上下臣民皆聽從上國指揮。”


  晉鞅看過大豐皇室記載,郦國於大豐建國二十年後,便成為大豐附屬國,至今已經快兩百年。這兩百年來,這個國家一直老老實實,有好東西會送一半到大豐,更不會挑事惹事,幾乎算得上大豐所有附屬國裡最忠誠最省心的國家。


  “朕聽聞郦國近幾年,年年災害,農作物收成不好,可有此事?”晉鞅終於開口提起了貝多科與秋麗爾懸在心頭的事情。


  “請尊貴的上國陛下拯救鄙國百姓於水火之中,”貝多科起身跪到晉鞅面前,雙手奉上臨行前,父王親筆寫的國書,“郦國願對貴國俯首稱臣。”


  俯首稱臣跟做附屬國是兩個概念,前者自己還是國家,後者會被納入大豐版圖,世間再無郦國。


  晉鞅從貝多科手裡接過國書,看完以後,彎腰親手扶起貝多科:“王子殿下請不用擔心,郦國與我大豐叫好多年,朕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貴國百姓受難。”


  話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這封國書,他卻沒有還給貝多科。


  貝多科與秋麗爾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底,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最後這些情緒都化為了恭順。


  “有我大豐在,便沒有他們高羅國稱霸的一天,”晉鞅把國書遞給身後的白賢,抬手道,“時辰不早,請王子與公主隨朕到前殿用膳。”


  “謝謝陛下。”貝多科恭謹的行了禮,與妹妹一起跟在晉鞅身後,出了靜心廳。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再去看白賢手中的那封國書一眼。


  前殿中,宮女太監們剛擺好餐具,顧如玖就見晉鞅帶著郦國的王子公主走了進來。


  “久久,”晉鞅走到她身邊,笑著道,“聽說今日的午膳你特意讓人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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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如玖笑了笑;“我光動嘴,御膳房的御廚動手。”說完以後,她朝身後的秋羅微微點頭,秋羅出去讓候在外面的宮女伺候貴人們洗手。


  秋麗爾發現,在踏進這個前殿後,皇帝陛下周身的氣勢又變得溫和起來。


  四人落座後,秋麗爾與貝多科就見識到了大豐皇室的規矩,這些規矩他們隻是聽先生講過,但從未真正的見識過。


  原來擦手都要用好幾塊錦帕,漱口的杯子乃是純銀制造,碗碟更是珍貴難得的瓷器。


  等一道道菜上桌,秋麗爾就發現,這又寬又長的餐桌上,除了有美味可口的大豐美食以外,還有幾道郦國獨有的菜。


  見到這幾道郦國菜,秋麗爾與貝多科心底一暖。貝多科忍不住想,有這樣的帝王與皇後,即便他們郦國並入大豐,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午膳用完,秋麗爾與貝克多很識趣的告退。等兩人離開以後,顧如玖才道:“郦國有事相求?”


  晉鞅點了點頭,牽起顧如玖的手,在外面的園子裡慢慢走著,“郦國連續幾年幹旱,民眾食不果腹,所以想求我們大豐援助他們。”


  “陛下答應了”顧如玖偏頭去看晉鞅。


  晉鞅點了點頭,沉默片刻道:“郦國願意向我們俯首稱臣。”


  “稱臣?!”顧如玖驚訝的看著晉鞅,“郦國為何要這麼做?”在她看來,郦國作為大豐的附屬國,現在郦國情況不好,大豐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不至於要他們俯首稱臣才出手相助。


  晉鞅見久久一臉驚訝,便笑著解釋道:“郦國現任國王膽子很小,性格又懦弱。他成為國王以後,便常被周邊國家欺壓,這些年若不是我們大豐還立著,郦國早就被其他國家瓜分了。”


  “這些年都過來了,何必……”顧如玖突然頓住,她猛地停下腳步,“因為高羅國?”


  “久久總是如此聰慧,”晉鞅有些無奈的笑,“我本來還想在你面前,扮一回聰明人。”


  “陛下早就想到的事情,我現在才想到,”顧如玖用左手食指勾著晉鞅的右手食指晃了晃,“可見還是陛下比我聰慧。”


  看著兩人勾在一起的食指,晉鞅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久久說。”


  “什麼事?”顧如玖看著他,食指緊了緊。


  “日後久久不要叫我陛下,叫我大郎或者宸君可好?”晉鞅有些不自在道,“天下無人敢叫我的名諱,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大郎?”顧如玖輕輕喚出這兩個字,兩字在她的舌尖輕顫,化為這世間最美好的音符。


  晉鞅看著她,痴痴的笑。


  “大郎,宸君,”顧如玖歪頭笑看他,“其他人不敢叫我叫,大郎可高興?”


  “我心甚悅。”晉鞅低聲笑,緊緊的牽住顧如玖的手,柔聲道,“這世間,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人之一生,總有人不能負。對他而言,這個人便是身邊的女子。


  “祁連大人?”護衛見祁連突然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祁連。


  祁連眯眼看著顧家的朱紅大門,半晌才用馬鞭抽了抽馬屁股,繼續前行。


  行到半路,前方有朱頂馬車經過,他讓馬兒停了下來,然後與護衛退到了一邊。


  大豐有規定,非爵者,除婚慶時,不可乘坐朱頂馬車。所以對面行來的馬車,必定是京城裡有爵位的貴族。


  “陳公子,這是去探望顧大人?”


  “正是,正是,吳公子這是去哪?”


  聽到這段對話,祁連看了眼說話的兩人,是兩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騎馬陪伴在馬車旁。


  京城裡能有幾個顧大人?


  祁連很快便猜出馬車裡坐著的人是誰。


  傳聞德隆帝成婚後,便晉封嶽父為國公,連皇後的兄姐也都全賜了爵位。


  馬車的這位,應該就是顧長齡的長女了。


  他看著這輛精致的馬車緩緩從自己馬前經過,微微垂下眼睑,冷聲道:“走吧。”


  十多年前,他倉皇逃離這個京城時,顧家還隻是一個小小的三等侯府,如今短短十餘載過去,當初的二等末流世家,已經成了京城諸多人物討好的對象。


  可見這些世家,也不過是靠著皇室給予的榮耀,維持著自身的尊貴而已。


  既然如此,這些世家又有何資格瞧不起新貴,他們與新貴相比,隻不過多幾百年的家族史而已。然後借著世家的皮,行著與新貴一樣的事。


  “祁連大人,德隆帝見了郦國的王子與公主。”祁連回到別宮院子時,就有人跟他說了這件事。


  “他居然最先見郦國?”祁連聞言,皺了皺眉,這個德隆帝似乎與上一位皇帝不同,至少行事風格上,這兩位帝王的差別很大。


  “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嗎?”他面無表情的問。


  “能有什麼消息,大豐的官員一個個嘴巴緊得跟河蚌似的,撬都撬不開,”波遜格想到大豐官員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覺得心口壓著一團火氣,“隻是我聽說帝後的感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好。”


  “這話早有人再傳,是真是假也無人可知,”祁連把手裡的茶杯一推,“在這個問題上費神,不如想一想怎麼在大豐安□□們的人。”


  波遜格頓時啞口無言。


  “大人,在下曾經聽到過一件趣事。”一位護衛小聲道,“傳聞司馬家三房與顧家頗有舊怨。”


  祁連挑了挑眉,饒有興致道:“繼續。”


  護衛把司馬家三房與顧家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說了,並且還奉送了不少小道消息。


  “司馬家曾有意送女兒進宮為後,最後成為皇後的卻是低調的顧家姑娘,”祁連笑了笑,“真是有意思,這京城越來越有意思了。”


  波遜格粗黑的眉毛動了動。


  “既然如此,我們就找機會見一見這位受盡委屈的司馬家小姐,”祁連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嘲諷之一,“就是不知道這位司馬小姐有多大的用處。”


  司馬香自從搬進大房後,就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小院裡,很少出門,也不常見外客。但即使是這樣,現在的日子也比往日輕松了不少,至少沒有人強壓著她去了解另一個陌生男人的愛好,然後遷就這個人的愛好改變自己一言一行。


  她在大房的待遇全部按照司馬玲未出嫁前的標準來,下人恭謹,長輩嚴格卻講理,實在是再完美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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