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白璐不想理這個作逼,扭過頭又繼續看向窗外,景言皺了皺眉頭,須臾,輕輕‘嘶’了一聲,肩膀劇烈的抖了兩下。


  聲音低低的,小小的,像是小可憐一樣。


  “好冷啊…”


  “快要被冷死了。”


  白璐盯著他幾秒,然後默默地坐下鑽到了他的懷裡,伸手緊緊抱住。


  “還冷不冷?”她說。


  “冷,你再抱緊一點。”景言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低低道。


  白璐手裡又加重了幾分力道,整個人貼在了他懷裡,景言方才心滿意足的抱著她一起欣賞窗外夜景。


  纜車到了頂上,兩人買了票進去,上面的視線更為開闊,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燈海匯聚一團,遠處隱約可見山川輪廓,與墨黑色天空相接,漂亮震撼到讓人不由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上面風大,即使景色動人,也不足以御寒,白璐拍了幾張照片,和景言在裡頭逛了逛便打道回府。


  到住所時差不多已經十一點,洗完澡兩人又一起看了部電影,方才緩緩入眠。


  在北海道玩了三天,第四天時他們轉機去了東京。


  彼時白璐正在富士山腳下叫景言給她拍照,身後是被雲霧繚繞的山峰,旁邊遊人來往行走,夕陽橙色餘暉薄薄一層散在山頂的白雪上,美不勝收。


  鈴聲就在此刻響起,白璐停下動作,從包裡掏出手機,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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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秒,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軒軒失蹤了。”


第15章


  白璐和景言趕回去的時候,警方已經出動,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發現白子軒的蹤跡。


  鍾點工李姨在旁邊急的直落淚,紅腫著眼睛看起來像哭了很久。


  “有個人和我問路,我就轉身指了那麼一下下,軒軒就不見了”,李姨眼睛紅紅握著白璐的手,聲音都是悔痛。


  白璐此刻焦急擔心不已,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嘴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子軒失蹤的地點是附近那個公園,當初隻想著這個地方清幽環境不錯,現在出了事才發現連一個目擊證人都找不到。


  而路邊的監控也被有預謀的毀掉了。


  當時隻有李姨在場,據她說是在帶著白子軒準備回去時,剛好走到馬路邊上有個女人找她問路。


  才講了兩句話,後頭的車子從她身旁呼嘯而過,剛剛還站在她身後的白子軒已經沒有了身影。


  現在警方懷疑人就是被車子帶走了,全力的追查那輛車的蹤跡,然而路口監控卻怎麼也沒有再看到那輛白色的面包車。


  白子軒失蹤的時間是昨天下午四點,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小時,白璐一想到他此刻的處境,心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了般,痛得喘不過氣來。


  他不肯說話,又怕生,要是走丟了一定是在哪個角落挨冷挨餓,如果是被別人綁架或者…


  白璐不敢再想下去。


  她昨晚一夜沒睡,眼睜睜的看著外頭天色由黑轉灰,然後再變得一片大亮。


  路菲和李姨坐在沙發另一頭抹淚,她們年紀大了,凌晨的時候回房淺眠了幾個小時後又立刻起來等待著消息。


  李姨昨晚也不肯回家,白璐勸了好幾次,她卻執意要留下。


  “軒軒是在我手裡弄丟了,我沒看到他怎麼能安心回去!”


  白璐收回了還欲勸說的話,眼眶有些發酸。


  景言一直在旁邊陪著她,掌心傳來的溫度令白璐安定不少。


  也多虧了他昨天打的幾個電話,警方那邊明顯對這件事情注重了起來。


  早上八點,白璐一直緊緊捏在掌心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警局李隊,她幾乎是迫不及待接起。


  “白小姐,找到你弟弟了!”


  眼眶的酸澀再也忍不住,淚水模糊了雙眼,白璐驀然站起,跌跌撞撞往門口走去,景言連忙攙扶住她。


  “別急,我開車帶你們過去。”


  白子軒是在公園一座廢棄的屋子裡發現的,那裡之前是一個景點的收費處,後來這個景點荒廢後就再也沒有人過來。


  在這座公園裡的最深處,平日裡他們散步都不會往裡走,


  警方當時被那輛白色車子吸引住視線,在公園裡搜過一圈沒有看見人之後就全力追查起了監控。


  直到後來覺得那輛車子消失的太詭異,他們才重新又盤查了一遍這個公園,最後在裡頭發現了一條破舊的小路。


  同時也找到了被關在這屋子裡的白子軒。


  景言車子開的飛快,幾人抵達時警察正圍著那裡,對著角落裡的白子軒束手無策。


  他像是極為驚恐,睜著那雙大眼睛畏懼木然的看著四周,整個人蜷成了一團窩在角落,白皙的手背脖頸都是紅痕。


  白子軒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接近他就會發出崩潰的尖叫聲,漆黑的眼裡光芒俱滅。


  白璐捂著嘴幾乎是哭倒在了景言懷裡。


  這是她的弟弟,從小可愛乖巧跟在她身後,白淨的小臉安安靜靜,眼睛又大又亮。


  白璐記憶中最不願意回想的一幕了,仿佛和這一刻重合了。


  那個下午,她被警察從教室叫出來,回到家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年僅三歲的白子軒,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臉上衣服濺著點點鮮血。


  眼裡驚懼又茫然,烏黑的瞳孔沒有一絲光亮。


  也是那個下午,白家破產,她父親自殺,從頂樓跳下,恰好落在白子軒面前。


  一眨眼,生活天翻地覆。


  從那之後,白子軒就如同變了個人,再也不會開口說話,敏感畏懼,極其缺乏安全感,夜裡常常做噩夢,大喊大叫。


  後來到醫院之後診斷之後,才發現是自閉症。


  白璐那段時間幾乎寸步不離的陪在他身邊,一點點的看著他慢慢恢復成現在這個模樣。


  然而此刻——


  白璐伸手用力的抹去臉上淚水,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角落中那個人靠近,聲音放得極輕極柔。


  “軒軒,我是姐姐。”


  “別怕了啊,姐姐會一直保護你的。”


  白璐朝他緩緩伸出手,白子軒垂著眸子茫然的看著地面,像是沒有聽到般,四肢蜷縮在一起,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白璐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放在他的頭上,像以往那般輕輕摸了摸。


  “軒軒,姐姐帶你回家。”


  白子軒眸子微微動了一下,仿佛對家這個詞有點敏感,白璐瞬間崩潰大哭,跪在地上緊緊抱住了他。


  “回家,姐姐帶你回家了,別怕。”


  白子軒一動不動的任由她抱著,眼裡木木的沒有焦距,卻沒有掙脫掉她。


  白璐帶著他回了家,衝了個熱水澡之後白子軒疲憊的睡著了,白璐一直在旁邊陪他躺著,雙手緊緊隔著被子抱住他。


  白子軒安靜的睡著,眼底一圈明顯的青色,雙唇有些幹,她突然想起,回來到現在他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白璐松開他小心翼翼的下床,從廚房倒了杯溫水,在床頭俯身,用棉籤輕輕打湿他的雙唇。


  白子軒經常會忘記喝水,開始白璐沒有發現,直到他嘴唇總是幹燥起皮之後,才注意到這個現象。


  所以白璐總是會給他備著一杯水,在他忘記或者不願意喝的時候,用棉籤一圈圈給他湿潤著唇部。


  景言倚在門邊,看著白璐的動作,此刻的她整個人彌漫著一種溫柔,眼裡的寵溺疼愛滿得快要溢出來。


  真是他夢寐以求的模樣。


  白璐輕掩上門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換了一種氣質,眼神冷冽又嚴寒。


  她無法想象這是一場意外。


  所有的跡象都在證明這是預謀,針對她而來的預謀。


  “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景言端了碗面放到她面前,白璐倚在沙發,疲憊的搖搖頭。


  “不想吃。”


  “吃兩口,不然胃會難受。”景言拿起筷子把碗裡的面攪拌均勻,然後挑起一小筷子,送到她唇邊。


  白璐凝視著眼前的面條沒有動作,許久,方才輕輕的說:“景言,我覺得這件事情是針對我來的。”


  景言沒有開口,隻是把手裡的面往她唇邊送了送。


  “張嘴。”


  白璐和他對峙幾秒,低頭把那小口面條吃了下去。


  景言又很快挑了第二筷子喂過來,同時平靜的開口


  “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你別擔心。”


  警局那邊再次傳來消息,是在三天後,白璐正和白子軒一起看電影,兩人在沙發上裹著毛毯,桌上放著水果零食。


  空氣安靜又溫馨。


  李隊渾厚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室平和。


  “白璐,我們抓到那幾個人了。”


  白璐趕到警局的時候,景言已經在了,他臉色十分不好,眼底陰沉,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白璐很少看到他這樣,心情立刻沉重了幾分,


  “這些人說隻是一個惡作劇,經常看到他呆呆傻傻的在那裡散步,就忍不住想捉弄一下。”


  李隊坐在那裡平靜的陳述,白璐氣得立刻咬緊了牙。


  “惡作劇?捉弄?那些人是神經病嗎?!”


  她仰頭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眼底酸澀,盯著對面的人冷靜道:“我不相信。”


  “對不起,最後調查就是這樣。”


  出了警局,外頭寒風凜冽,天灰蒙蒙的,幹枯的樹枝矗立在風中,讓人隻覺得遍體生寒。


  景言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白璐系上安全帶,此刻天邊忽然下起了小雨,前面玻璃上劃過黑色的雨刷,一下,一下,景言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今晚回家嗎?”白璐這幾天一直住在路菲這邊,景言因為上班太遠的原因,前天就回去了。


  “不回”,白璐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再開口,見她這幅不想說話的模樣,景言也沒有再作聲。


  車內無比安靜,雨刷的聲音一下下響起,伴隨著沙沙的,細小雨珠打在玻璃上的敲擊聲。


  白璐緩緩闔上了眼,臉上疲憊又平靜。


  翌日去上班,辦公室有些嘈雜,小劉座位上圍著一圈的人,看著她電腦顯示屏小聲議論。


  白璐今天沒有心思理會,把手裡的包放到自己抽屜,彎腰打開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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