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為什麼要在這裡看著我?”


  “我不是故意的。”景言解釋,摸了摸鼻子,有幾分手腳無措的意味。


  “想,找你,但是你在睡覺,不好意思打擾。”


  女孩聞言神色緩和些許,聲音平靜的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呃…”景言頓了幾秒,然後望著她笑了,那笑容極其明朗燦爛,穿著藍白校服的男孩,在這一刻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就想和你說,我喜歡你,從昨晚在更衣室中無意一瞥後,便,日思夜想,情難自已。”


  “昨天是你?偷看我換衣服?!”女孩聞言皺起了秀氣的眉頭,方才眼裡的驚豔瞬間消失,隻剩下不虞和怒氣。


  “那是不小心,我剛好有節目要換衣服,然後你門沒關,我以為裡面沒人。”景言望著她誠懇的解釋,但女孩依舊不太開心。


  “好吧,那就當是這樣,可是我不喜歡你,謝謝。”她說完,極快的收拾東西離開了教室。


  景言望著她的背影,笑得幸福又蕩漾。


  翌日,景言打聽了她的課程表和作息規律,大清早便親自到教室給她送早餐,臨近早讀學生們都來齊了,看見他的身影引起了一陣喧哗。


  白璐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模樣,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頗有些惱怒,語氣比起昨天更加冷硬。


  “以後不要給我送早餐了。”


  “我擔心你會餓。”景言完全不生氣,溫和的回答。


  “不關你的事。”白璐翻開了書,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


  “可我會心疼。”他認真又溫柔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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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地,旁邊立刻響起了幾道抽氣聲,白璐動作僵住,難以置信的抬頭看他:“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說完,她又蹙起了眉頭:“算了,我不想再和你說話,帶著你的早餐離開這裡。”


  “我走,你別生氣,早餐是無辜的。”景言全然不被她的態度影響,依舊是那副闲散含笑的模樣。


  白璐望著放在桌上的早餐,頓了幾秒,拿給了旁邊同學。


  “你還沒吃吧,給你,別浪費了。”


  景言的追求溫柔而又堅定,他不會經常纏著她,但一兩天總能碰上一次面,有時是校園偶遇,有時是刻意找她,有時是不經意間瞥見。


  白璐也因此名聲大噪,景言是高三學長,人帥有錢還打得一手好籃球,追求者無數,平日裡就是低調不易近人的模樣,但沒想到會這麼直接的追求一個學妹。


  但白璐對他依舊是愛答不理。


  契機發生在一個月後。


  


第72章


  校門口有位乞討的老人, 長年累月的在那裡,頭發蒼白凌亂,全身髒兮兮的,白璐每次過去都會在他面前放點錢,然而在那個傍晚,她不小心看見了景言。


  像是一群人剛打完籃球出來, 朝氣蓬勃的男孩子, 浩浩蕩蕩, 腳步仿佛能帶起一陣風, 驀地,其中一個高瘦的身影停住。


  景言回退兩步,從校服口袋翻出了一張紙幣, 放到了那個老人面前。


  不知為何,看著那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依舊繼續和旁人說笑的男孩, 白璐忽然, 有些移不開眼。


  “你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午後, 春日陽光明媚,教學樓背後的一處草坪,被四周樹木遮掩, 顯得隱秘而靜謐。


  白璐望著面前的人和他手裡的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眉頭緊蹙滿臉無奈。


  “我隻是覺得好吃,想給你嘗嘗而已。”景言神色略顯無辜。


  白璐突然有些無力。


  “我們倆連朋友都算不上,所以我沒有辦法接受你對我的好, 能理解嗎?”


  “那你把我當做朋友就好啦。”景言笑得無比純良,眼睛微微眯起,細碎的陽光散在他臉上,面容白皙俊朗,讓人沒有辦法心生厭惡。


  “對不起,我並不想和你做朋友。”她說完拿著英語書就往外走,景言眯了眯眼睛,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拉。


  白璐整個人被帶到了他身前。


  她倉猝抬頭,正對上景言黝黑的眸子,兩張臉離得極近。


  “對不起啊,我隻是控住不住。”景言眼神極深,像是要望到她心尖上,聲音輕輕的,卻又十分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太喜歡你了,喜歡到必須要通過這種方式把它宣泄出來,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


  “那麻煩忍一忍,等我畢業了,應該就好了。”


  他嘴角淺淺彎起,眼裡似乎還含著笑意,有風來,吹動了兩人的頭發,他額前細碎烏黑的劉海輕輕晃動,露出那雙工整的眉。


  白璐心跳瞬間亂掉,噗通噗通,宛如有人在用巨物錘敲,被他拽住手腕的那一圈皮膚像在發燙,燒得她無比慌亂,六神無主。


  她立即掙脫了他的手,飛快的逃離。


  白璐沒有再抗拒景言,甚至有時候在收到十分需要的東西時,會溫聲的和他說著謝謝。


  兩人就這樣維持著怪異又奇特的關系,那個人的身影也被她藏在了內心深處,成為一個特別又酸甜的符號。


  她十六歲的青春,完全被這個叫做景言的男孩佔據。


  他會在看見她的瞬間雙眼發光,會在她發生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時立即出現在她身邊,會和她分享著身邊充滿幸福的事物。


  這種特殊的感情在景言畢業後被發酵得愈發濃烈,以至於,每次見到他的身影時都會忍不住心生歡喜。


  白璐惶恐,小心翼翼的壓抑著這種隱秘而陌生的情愫。


  一年一年,時間悄然流淌。高三下學期,父親突然出事,白璐幾近崩潰,景言千裡迢迢連夜趕來,把她擁入懷中。


  “以後有我疼你,別怕。”


  慌亂惶然的心就這樣被他抹平,白璐伏在他胸前大哭不止,耳邊是他接近誓言的承諾。


  “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白璐真正和景言在一起之後才算了解這個人,真是個光芒萬丈的男孩。


  他善良,優秀,陽光開朗,品行優良。


  會帶著白璐走街串巷吃遍各種小吃美食,也會在凌晨整個城市沉睡時帶她去看日出,更會,小心翼翼地顧及她的自尊。


  拿出自己不菲的壓歲錢名曰聘禮,號稱要提前預定她的人生。


  白璐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湿了眼眶。


  那段原本應該晦暗無比的日子,因為他,而變得輕快明亮起來。


  畢業,白璐如約考進了他的那所學校,兩人攜手從彼此的青春走進了共同的婚姻,然後,兒女雙全,白頭偕老。


  --


  景言是笑醒的,睜開眼時天已經一片大亮,白璐躺在他懷裡,兩人四肢還交纏在一起。


  昨晚他直接睡過去了,白璐洗了個澡之後給他簡單擦拭了一下身子,然後又被他像八爪魚似的纏繞了起來。


  景言回想起昨晚的夢,無比清晰生動,還歷歷在目,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事情仿佛瞬間得到了圓滿。


  他忍不住低頭,細細吻著懷裡那張恬靜的睡顏,難以抑制的情感在胸口洶湧澎湃,急切的想找個出口宣泄出來。


  景言幾乎是本能的,迫不及待的和她融為一體。


  白璐被他鬧醒了,低低呻吟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白皙粉嫩的臉頰浮上了絲絲嫣紅,像是三月盛開的粉白桃花,極豔極美麗。


  景言俯身,一口咬住了她圓潤小巧的肩頭。


  白璐氣喘籲籲的趴在他胸前,對他這般失控的激烈有些疑惑,於是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聲音顫顫的問。


  “你今天怎麼了?”


  “做個了美夢…”景言攬著她的腰,笑得甜蜜沉醉,身心的雙重滿足讓他輕飄飄的,像是蕩漾在空中。


  “什麼夢?”白璐打起精神,下巴磕在他鎖骨處問道。


  景言笑得愈發甜,揉了揉她頭發滿臉溫柔的說:“不告訴你。”


  白璐:“……”


  她仰頭一口咬住了他的喉間凸起,並且用牙齒磨了磨,景言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繃緊僵住。


  “乖,放開…”他幾乎是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白璐用眼神回復他,景言頭大,舉手投降。


  “好好好,我說…”


  “我夢到了我回到當年,沒有誤會,和你表白之後追了好久好久,你終於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景言回憶著夢裡的情景,眼睛又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抱著她滿眼都是滿足。


  “我給你送早餐,送禮物,帶你看日出,走遍大街小巷,還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畢業之後,我們就結婚了。”


  “生了一男一女,白頭偕老。”


  “那我隻能滿足你最後一點了。”白璐在他懷裡輕笑。


  “嗯?”


  “白頭偕老啊。”


  景言凝視了她許久,唇邊浮起淺笑,點了點頭:“好,一言為定。”


  --


  過完年,阿滿也快要滿一周歲了,景家自然不能虧待了這唯一的一個孫子,大肆操辦,賓客無數。


  當天,小家伙被打扮得貴氣十足,大紅色對襟中式套裝,紅色小圓帽,額前那裡還鑲了顆寶石。


  睜著眼睛笑起來的模樣,就像個年畫裡走出來的福娃娃。


  阿滿由他爸爸抱出去見人,白璐也在一旁陪著應酬,熱熱鬧鬧吃完飯,就到了最重要的環節,抓周。


  小家伙被放在一張大桌子上,旁邊是書,筆墨,印章之類的東西。


  在眾人注目下,隻見阿滿神色茫然的環顧著周圍,圓滾滾的身子左右挪動,抬頭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過了幾秒,像是沒有找到,他扁扁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那個小模樣才叫傷心,仿佛是被爸爸媽媽遺棄了的小孩,肩膀一抖一抖的,連著頭上漂亮的小帽子都哭歪了。


  白璐心疼不已,連忙上前把他抱了起來,一到媽媽的懷裡他頓時不哭了,隻是依舊餘韻未了,在抽抽搭搭,烏黑的長睫毛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兒。


  白璐拿了紙巾細細給他擦拭著,阿滿乖巧又依賴的伏在她懷裡,短短的一雙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脖子,唯恐白璐再次消失不見。


  抓周最後不了了之,景言氣得揚言要回去把他抓起來打了一頓。


  阿滿無辜的很,面對年輕父親的怒火滿臉懵懂,最後隻得弱弱的依偎在媽媽懷裡,把臉側了側,埋在白璐胸前不去看他。


  景言宛如雞同鴨講,對著那個漆黑的後腦勺,是又氣又無奈,最後隻能恨恨嘆了口氣,上樓去了。


  白璐看著這對父子也是哭笑不得,把阿滿收拾好哄睡著了之後,又回房去哄那個生悶氣的男人。


  景言正倚在床頭,臉色嚴肅,即使洗了個澡也沒有緩和他的滿身不虞,白璐走過去坐在他面前,輕笑:“你幹嘛?”


  “我沒幹嘛。”他抬頭說道。


  “還在不高興?”白璐試探問,景言垂下眸子,須臾,方才回答:“還好,就是習俗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隻是擔心…”


  “我倒覺得挺好。”白璐笑了起來:“如果他這麼小就定好了未來人生,那才是最可怕的呢。”


  “我們阿滿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沒有做出選擇。”她打趣。


  “他知道個屁!”景言輕嗤,神色卻是輕松了下來,“好了,快去洗澡睡覺,今天累了一天了。”


  “遵命!”白璐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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