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但這幾天下來,唐南笙就發現蘇綿綿根本就沒有半點正經的基本功可言。


  雖然梁晴虞說的動作比如絞腿蹦子她都能做對,甚至做的很好,但那些尋常的訓練動作,她卻做得磕磕絆絆的毫無章法。


  那種笨拙又不能理解現代舞蹈動作的樣子,活像是個沒開化的外圈人。


  果然半路出家的野雞就是野雞,哪裡能比得過她。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梁晴虞說完,就出去了。


  唐南笙想了想,跟出去想跟梁晴虞說話,卻不想看到她正在跟舞蹈團裡面的另外一位老師說話。


  “梁老師,我覺得你最近應該對南笙很有改觀吧?小姑娘基礎功扎實,又勤奮,可是根好苗子啊。”


  在唐南笙期待的目光下,梁晴虞卻道:“我選蘇綿綿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唐南笙是很好,也很刻苦。但跳舞這種事,刻苦的人千千萬。我為什麼會獨獨挑中蘇綿綿?就是因為她有唐南笙沒有的東西。”


  她還是,比不過她……唐南笙暗暗攥緊手,面色煞白。


  舞臺上,蘇綿綿蹲在角落,摸了摸口袋裡的果味奶嘴,還是沒拿出來。


  “我可以坐這裡嗎?”身邊傳來一道聲音。


  蘇綿綿扭頭看去,看到一個跟她同樣穿著舞蹈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也很好看,隻是沒有蘇綿綿那麼精致。


  “我是伴舞。”小姑娘坐到蘇綿綿身邊,把手裡的水遞給她。


  蘇綿綿聲音軟綿綿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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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花露。”


  花露看著蘇綿綿,臉上露出羨慕的笑,“你長得真好看。又漂亮又可愛又仙氣。”說到這裡,花露捧住臉,發出一聲嘆息,“一個人怎麼能長成你這樣呢?”


  蘇綿綿聽慣了誇她的話,也對花露表示出了誇贊。


  “你的名字真好聽。”


  花露一愣,然後笑了。


  有的人,平時看上去平平無奇,笑起來的時候卻格外好看。


  花露就是這樣的人。


  “我也覺得。”


  兩個小姑娘相視一笑,友誼在瞬間建立。


  練完舞,大家各回各家。


  唐南笙拎著自己的包,走出舞蹈團,拐進一處偏僻街道。


  “怎麼不讓我去舞蹈團門口接你?”


  陸嘉淵紳士的給她開車門。


  唐南笙坐進去,臉色依舊不太好。


  “我隻是不願意別人說我開後門。”


  陸嘉淵推了推眼鏡,點頭道:“好,那我以後就在這裡接你。等你演出的時候……”


  “陸嘉淵。”突然,唐南笙打斷他的話。


  陸嘉淵一臉溫柔的看向她。


  “以後,你隻看我一個人跳舞,好不好?”唐南笙緊張的攥緊包。


  陸嘉淵一愣,他看到唐南笙額角冒出的熱汗,和那雙不知為何透出一股緊張和驚惶的眸子,略微沉思片刻後點頭道:“好。以後我隻看你一個人跳的。”


  唐南笙露出輕松的笑。


  ……


  “陸哥,我聽說最近陸嘉淵往《蝶戀》裡投了錢。本來女主角都定好是咱們小棉花了,唐南笙那根蔥偏要冒出來。”張鑫坐在車上,看一眼累得癱倒在陸橫懷裡睡覺的蘇綿綿。


  小姑娘被寬大的男式外套包裹在裡面,隻露出半張臉。


  白皙細膩,猶如上等美玉。


  似乎是覺得不舒服,她蹭了蹭小臉蛋,歪頭露出一隻手來,緊緊拽住陸橫的衣擺。


  指尖蜷縮,粉嫩透色,手腕跟紙一樣白。


  陸橫單手替她蓋好外套,看向前面坐在駕駛位上的張鑫。


  “陸嘉淵投了多少?”


  “三千萬。”


  陸橫眸色微深,面色冷凝,“我現在一場拳多少錢。”


  陸橫是個瘋子,他打黑拳,隻帶露指手套,不帶護具。每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變成了黑拳市場裡最賺錢的頂級拳擊手。


  張鑫皺眉,“三百萬。陸哥,沒必要,咱們又不是沒錢。”


  陸橫叼著煙,沒抽,隻是習慣性的咬在嘴裡。


  “幫我安排一下。十場。”


  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用自己的血肉。


  ……


  最近,蘇綿綿課業停了一半。


  上午學習,下午練舞。


  接送她的人變成了張鑫或者李大鵬。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


  蘇綿綿終於再次見到了陸橫。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


  少年穿著寬大的黑色外套,靠在超跑上,嘴裡叼著一根煙。


  天色半暗,那一點煙火星色尤其明亮,像散開的煙火。


  蘇綿綿跟花露道別後,小跑著走到陸橫身邊。


  血腥味。


  這是蘇綿綿靠近陸橫後聞到的。


  而其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了。


  “上車。”


  陸橫拉開車門。


  蘇綿綿伸手,搭住了他開車門的胳膊。


  少年的胳膊勁瘦有力,帶著蓬勃的力量。


  路燈已經亮起來了。


  陸橫站在路燈下,身材颀長。頭上的小揪揪前幾天才剛剛剪過,剪得有些短,此刻正半耷不豎的歪在那裡,看上去有點蔫蔫的可愛。


  但跟那個小揪揪不同的是男人的眼神。


  最近幾天,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重,眼神一天比一天陰狠。帶著凌厲而蓬勃的殺氣。


  渾身兇煞難掩。


  這樣的陸橫,讓蘇綿綿覺得心裡發慌。


  “怎麼了?”少年垂眸,朝蘇綿綿看過去。


  雖然少年極力克制,但那股子刻在血骨裡的兇悍還是表露無遺。


  他眼角有傷。


  雖然細小,但蘇綿綿還是一眼就看到了。


  小姑娘踮起腳尖,纖細柔軟的身體微微上前。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擦拭傷口。


  這麼細小的傷,陸橫根本就沒有察覺。


  現在被那隻軟綿綿的手一碰,才感覺到一點點細微的疼痛。


  “陸橫,你疼不疼?”


  曾幾何時,那個小姑娘蹲在警察局裡,也是這樣軟綿綿的問他,“陸橫,你疼嗎?”


  當時他說什麼?


  哦,他說疼。


  “不疼。”少年伸手,按住那塊手帕,拿下來塞回蘇綿綿口袋裡,然後把人塞進了車裡。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車裡光線昏暗,這次的蘇綿綿沒有睡覺,隻是盯著陸橫不放。


  她發現,少年身上除了眼角處那道雖然細小,但蔓延細長的傷口外,手背、指骨彎曲處也帶著傷。


  蘇綿綿抿著唇,一路上異常沉默。


  回到家,陸橫去洗澡了。


  蘇綿綿趁機從房間溜出來,看到他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


  黑色外套上,都是幹涸的斑斑血跡。


  怪不得,平時那麼喜歡穿白衣服的少年最近總是一身黑。


  而且還看不到人影。


  蘇綿綿蹲在沙發旁邊,拿出針線,開始繡。


  陸橫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看小姑娘軟綿綿蜷縮在沙發旁邊的小身影。


  深秋的天,已經很涼了。


  這樣睡在地上是要感冒的。


  陸橫走過去,把人抱起來,放回床上,然後蓋上被子。


  床頭的小桔燈被擰開,小姑娘懷裡還抱著他的外套。


  陸橫扯了扯,沒扯開。


  反倒把蘇綿綿給弄醒了。


  小姑娘抱著他的外套坐起來,懵懂了近一分鍾,才慢慢吞吞的把手裡的外套遞給他。


  陸橫一眼看到外套肩膀鎖骨處的那個繡紋。


  “這是什麼?”


  “壁虎。”


  壁虎不大,小小一隻,大概隻有陸橫的大拇指那麼大,卻精致可愛,針腳細密。


  “為什麼給我繡壁虎?”


  陸橫想起蘇綿綿喜歡在自己的衣服上繡木棉花的舉動,難道這小東西覺得自己長得像壁虎?


  少年的臉一下就黑了。


  那玩意哪裡像他了?


  呸!他哪裡像那玩意了?


  蘇綿綿仰頭,坐在床上的她小小一隻,被攏在被窩裡,青絲披散,雙眸明亮。


  “壁虎,是庇護的意思。”


  庇護……


  陸橫心尖一動。


  他攥著手裡的外套,喉結微滾。聲音有些發澀,“繡這個,幹什麼?”


  蘇綿綿抬手指了指陸橫外套上的血跡。


  這幾天,陸橫一直讓張鑫和李大鵬去接蘇綿綿,今天實在沒熬住,想這小東西想的緊,打完了拳,覺得身體狀態還不錯,就自己開車出來了。


  當他看到那背著小粉書包朝自己奔過來的小姑娘時,覺得身上的傷痛瞬間全部消失。


  房間裡很安靜。


  少年的目光晦暗不明,漆黑雙眸中暗影流動。


  他半垂下眼,將小姑娘完完整整的裝進眸中。


  “蘇綿綿,你不問我在幹什麼嗎?”


  蘇綿綿搖頭。


  那個時候,那隻暴君也曾滿手鮮血的走到她面前,笑著問她,“你不問孤在幹什麼嗎?”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搖頭。


  翱翔天際的高遠鴻鵠,哪裡是她這種小小燕雀能懂的。


  當時,暴君隻是看著她笑,手上的鮮血滴落下來,染紅了她身上的白綢舞服。像雪中最豔麗的梅花。


  那個眼神,其中深意,蘇綿綿不懂。


  現在,少年站在她面前,突然俯身,抱住了她。


  小姑娘軟綿綿、香噴噴的,就像是天上的雲。


  舔上一口,卻甜滋滋的,像剛剛出爐的棉花糖。


  “蘇綿綿,記住了,這個世界,我懷裡以外的地方都很危險。所以……乖乖待在老子身邊,知道了嗎?”


  小姑娘眨著大眼睛,被陸橫緊緊摟著,掐著細腰,極其用力。


  “可,可是我以後還要嫁人的。”


  少年雙眸一眯,松開她,使勁掐住她的臉,“蘇綿綿,我發現你最近很膨脹啊!”


  蘇綿綿知道,膨脹是胖的意思,難道陸橫發現她偷吃東西了!


  小姑娘心虛的瞪圓了一雙眼,小臉蛋在陸橫手裡被捏來捏去的,像個白團子。


  陸橫太熟悉她這種小眼神了。


  他一側身,把蘇綿綿的小被子掀開。


  沒有零食。


  小姑娘僵硬了身體,偷偷的挪,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枕頭上。


  “起來。”


  蘇綿綿搖頭。


  她乖乖巧巧的跪坐在小枕頭上,兩隻小手放在膝蓋上,偷偷摸摸的瞧陸橫,正經的像個小老頭。


  陸橫直接伸手拎著她的睡衣領子把她給拎到了旁邊。


  然後把她的小枕頭拎起來,使勁倒了倒。


  果然,從裡面滾出三顆巧克力。


  “巧克力,巧克力……”小姑娘趕緊伸手去抓,被陸橫大手一撸,一顆不剩。


  “給你能的,嗯?怎麼不塞瓶可樂進去?”


  少年拎著她的小耳朵,扯了扯。


  “塞不下。”小姑娘萬分委屈。


  陸橫:……看來還是實踐過的。


  “哪裡來的?”陸橫掂了掂那三顆巧克力。


  “鑫兒給的。”


  張鑫?


  “誰叫你叫他鑫兒的?”少年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說,這樣叫的話,他就給我買巧克力。”


  “呵,呵呵。”陸橫發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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