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學長跟裴思禹聲線類似,都是那種端腔一聽,就覺得這種聲音適合放在廣播裡的溫柔正經。
不過講的話不怎麼正經。
一番肉麻告白後,見小姑娘不為所動,甚至有點靜漠發呆,以為她有顧慮,又連忙展現個人優勢,說自己成績挺好,不會讓她成績下降的,一邊戀愛他還可以一邊給她補課。
駱悅人還是拒絕,並禮貌地說:“不用麻煩了,我媽媽給我找了補課老師。”
梁空沒忍住笑出了聲。
學長狼狽跑走,徒留他們四目相對。
駱悅人不好意思地紅了耳尖,毫無底氣道:“你看什麼看!”
梁空靠在欄杆上,歪了一下頭,故作一副細細打量她的姿態。
“看你還……挺好看的。”
駱悅人跑走前,留下一句嘀咕困惑:“這個學校的學長怎麼都這麼不正經。”
梁空看著她遁逃的背影,扶額笑了。
那天他從練習室出來,跟樂隊其他幾個人順了一遍架子鼓,一身黑衣,帶著同色的口罩和鴨舌帽。
她不記得他。
裴思禹將那疊稿子嚴嚴翼翼在桌邊一靠,邊角整齊重疊,快到晚自習的打鈴時間,刪完文檔就得回校。
梁空往他屏幕上一看,目光定住,電子檔還停第一頁,又從高祈手裡把那疊稿子抽走,垂眼掃過姓名欄:“你把她名字打錯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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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禹拿過一看,真打錯了,寫成了三點水旁的洛,他嘖了一聲說:“要不就這樣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能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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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名字不重要?”
梁空沒管他,躬身拖來鼠標,將名字改回來,重新按了打印。
打印機一寸寸吐紙,老板幫忙用訂書機定好。
寥寥幾張稿紙被遞進十九班的窗口,晚自習的鈴聲正響,幾個離窗遠的女生,竊竊私語裴思禹來找誰。
那份稿子人傳人,放到了駱悅人桌上。
駱悅人看向窗口,外頭天已經全黑了,裴思禹穿著白色的校服襯衫站在那兒,有一種發亮的潤澤。
她不好大聲說話,用口型道謝。
他笑了一下,就是不客氣的意思了。
連課都沒開始上的晚自習,除了補作業,似乎隻剩下假模假樣地看書,實則發呆講小話。
班主任站在臺上慷慨陳詞,提醒他們如今已經高三,再不學就沒時間了!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懂了嗎同學們,任何時候努力都來得及,不到最後一刻堅決不放棄!”
抑揚頓挫的語氣並沒有將講臺下學生的情緒帶動起來,因為駱悅人他們班班主任踩著高跟鞋姍姍來遲,剛剛隔壁二十班的班主任已經隔牆說了一遍差不多的話,甚至引用的句子都是《daed aid》裡的同一句。
“好了,大家看書吧,課表待會兒就讓班長貼到講臺這邊,你們可以把明天早上要上的課提前預習一下,還有啊,明天周一,新學期第一次升旗儀式,每個人都給我穿好校服,規規矩矩地穿啊!如果因為誰我們班的操行分被扣了,別怪我沒提醒啊!”
說完,班主任就走了,讓班長暫管紀律。
江瑤一直若有所思,喝了一口駱悅人給她打的水,終於感慨出來:“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悅人,你有沒有發現,真正的大道理都是融會貫通的?”
駱悅人小聲問:“你指什麼啊?”
“就不止是種樹,早戀,其實也是這個道理,最好的時間是高一開學,其次是現在,再不早戀就來不及了,這輩子都會有一個遺憾,我們孤孤單單走過青春,以後老了回味起來毫無意思。”
駱悅人不能苟同:“早戀又不是什麼好事。”
江瑤俏皮一眨眼:“你又沒有早戀過,你怎麼知道不好呢,沒有體驗就沒有發言權。”
駱悅人確實沒有體驗過。
她家教很嚴,從小學到高中,學什麼課外班,上哪所學校,每一步都是活在父母規劃下,準確來說,是梅惠的規劃下。
沒有重頭再來的勇氣,更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一條路走長了、走久了,是缺乏勇氣去置評對錯的。
隻是她會想,如果可以,她寧願不來瀾中讀書。
賣了新區的平層換了瀾中的老學區房,梅惠隔三差五就要提一嘴,這是為駱悅人做出的犧牲,順便再敲打駱文謙,等駱悅人一畢業,他們一家就必須得換更好的房子。
所有人都活在焦慮和壓力裡。
想到梁空,想到明天梁空會跟她說什麼,或許不止焦慮和壓力。
還有第三者。
“你從來沒想過裴思禹嗎?你們倆進進出出還挺般配的,今天我們聊天還在說,你們看起來磁場很合,都是那種看起來家教特別好又溫柔的人。”
“小聲點!”駱悅人走神之際忽然聽到同桌的聲音,被嚇壞了,緩過來,神情有點尷尬,“你們怎麼會聊我啊?”
“聊梁空喜歡什麼類型,就說到你了,你記不記得愚人節不知道從哪傳的梁空要追你,感覺如果是其他女生,就會像真的,是你,就真的很愚人節,你們倆之間像有次元壁,還是裴思禹跟你更合。”
駱悅人臉上有點燒,託著腮,看那疊稿子封面上自己的名字:“你不要亂說。”
江瑤嘿嘿一笑,又講起自己最近那朵爛桃花。
光陰虛度,很快第一節 晚自習就打了下課鈴。
回字形的教學樓格局,每層兩側都有男女衛生間和打水機,一層八個班,很默契地四四左右分流。
駱悅人和江瑤在女廁所前,遇見空前的大陣仗,原因竟然也簡單粗暴。
因為這邊來了兩個理科班,有的女生也不是來上廁所的,打打鬧鬧,又或是男女搭配著趴在欄杆上吹夜風聊天。
看這場面,江瑤嘖嘖感嘆著:“世風日下,陰盛陽衰啊。”
駱悅人正覺得好笑,忽然斂了笑容,裴思禹迎面直直走來,她喊住他。
“那個打印是多少錢?”
裴思禹說:“不用了,也不是我付的,稿子分段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應該還要改,盡快定下來吧。”
駱悅人點頭:“好,我盡量今晚弄好,明天給你。”
作者有話說:
提前更,晚上不用等。
下一章在明早,後天上夾會更新很遲,之後恢復正常晚九點更新,這章留評給大家發66個小紅包~(冷評選手不知道能不能發出這麼多,請踴躍評論給我機會!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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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頁
第17章 二選一
周一陽光明媚, 是個好天。
瀾中校長貢獻了史上最長的一則勵志發言,鼓勵大家珍惜當下,有一份力盡一份力, 不要讓最應該揮灑汗水的青春留有遺憾。
班級方陣, 每班按男女分兩列,按身高分前後。
駱悅人和同桌都是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站在女生隊伍中間, 前後左右都是著裝統一的學生,烏泱泱的藍白色晃眼到沒有辨識度。
江瑤雙手搭在駱悅人肩上,墊著腳尋人,想讓駱悅人看看她那朵可能要開的桃花。
“……暑假在補課機構認識的, 叫張泉, 他要走美術, 十三班的,臉還行, 就是個子不是太高,哇哇哇哇哇要命!”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低叫著猛扎進脖子裡,駱悅人被蹭得痒, 跟江瑤一起激動起來:“怎麼了?你們,對……對視了?”
“不是, 我看到梁空了!他往我們這邊看,我一下撞到他眼睛裡了, 鶴立雞群的大帥逼氛圍真的好要命,太難頂了。”
“……”
駱悅人懵了:“你到底喜歡張泉還是梁空啊?”
臺上換了年級主任發言,幾聲拍著麥的喂喂喂響徹整個操場, 確認麥克風沒問題後, 又是一段換湯不換藥的新演講。
江瑤掩著嘴說:“不同啊, 就好比普通帥哥和金城武的區別。”
十四班後排那幾個男生,人均180+,江瑤放棄了越過他們去十三班找張泉的想法。
“他前女友是項曦和俞晚梨唉,就算跟他搭訕都要掂量自己夠不夠級別吧,而且他還是同時跟項曦和俞晚梨談的,太絕了。”
駱悅人跟梁空沒有什麼現實交集,之前因為裴思禹,在藝術樓跟他遠遠碰過幾次面,連招呼都沒打過。
每次聽人說起他的各種傳聞,她都有種懷疑,他不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樁樁件件,都非常的虛幻。
教導主任幾次提醒都沒讓操場上千人的大方陣安靜下來,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一直是升旗儀式上屢禁不止的日常。
就在這片少年人獨有的蓬勃喧囂裡。
她下意識地踮腳側首,去人群裡找梁空,那一刻,她隻覺得,他好像真的很惹眼。
後來有機會跟他去各種場合,數萬人的音樂節,人潮蜂擁,她越過重重阻礙去牽他袖口,才恍然,他獨有一種不會泯於人海的倨傲。
他問她怎麼找過來的,她踮起腳,在他俯身的耳邊大聲喊話,說他最酷了。
電音疾震,蓋世喧囂。
……
梁空前面的同班男生不知道回頭跟他說了什麼,他勾了一下唇角,笑意漫不經心,幾分玩世不恭。
駱悅人匆忙收回目光,問江瑤:“他同時跟兩個女生交往,這是絕嗎?這不應該是太渣了嗎?很不尊重女孩子呀。”
“額……”江瑤沉吟,“不好講,我也是聽人說的,沒人說他渣呀,女孩子自願的,不過項曦和俞晚梨沒少扯頭花,好像也沒多久就分了。”
駱悅人:“兩個都分了嗎?”
“對啊,梁空還挺會一碗水端平。”
“……”
駱悅人噎了噎,這也誇得出來?
“項曦明明是看起來很酷的女孩子,為什麼會跟別的女生一起……”
她話還沒說完,臺上宣布升旗儀式到此結束,臺下立時轟然一般聲音嘈雜,江瑤揉著肚子說餓死了,要去食堂買早飯。
駱悅人託詞還有事要去一趟辦公室,沒跟江瑤同行,落了單。
學生泄洪一樣從操場的鐵網入口灌出去,一半去教室一半去食堂。
而她,逆著大部隊的方向,放慢步速去了看臺後方的體育活動室,一連數間辦公室一模一樣的格局,平時用來存放體育器材。
駱悅人從沒在這個時間點來過體育活動室,也不知道梁空在哪一間。
她先推開第一間。
裡面堆著跳高用的綠色海綿墊,幾隻足球滾在地上,其中一隻倒霉地被男生一腳泄憤地踢開,撞到牆上。
“分就分!這次分了別來找我復合!”
女生本來正要反唇相詰,嘴張開,聲音沒出,驚嚇地看向門口動靜處。
駱悅人眼睛瞪大,立馬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忙把門帶上了。
偌大看臺將室外籃球場和操場隔開,前後聯通的過道有兩個,駱悅人繞路走了右邊的,梁空插著兜,從左邊走過來。
二選一,他們都能完美錯開。
梁空朝這邊勾勾手,叫她過來,接著從兜裡拿出鑰匙打開一扇門。
跟剛才那間不一樣,這裡頭有一張辦公桌子,還有一排儲物櫃,學校運動會或者其他體育比賽,成績統計、衣物寄存一般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