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晏清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
“讓我放下？放下仇恨？”
盛老爺子皺著眉頭：“說仇恨是不是嚴重了一點？你們是親兄弟。”
盛晏清深吸一口氣。
他一直在竭力壓著脾氣，因為他知道老爺子確實是愛他的。
但是此刻，他突然對老爺子跟他的父子之情產生了懷疑。
老爺子口口聲聲說的嘴疼愛的小兒子，現在還是嗎？
他捏緊了拳頭，聲音冷得仿佛簌簌地直掉冰渣。
“這話你應該去跟盛晏淳說。”
“他有把我當兄弟嗎？”
盛晏清眼中漸漸浮上恨意：
“在你心裡，兇手是可以原諒的，而我這個受害者反而應該被放棄，被防備，被壓迫，是嗎？”
老爺子臉色一變：“混賬，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可你心裡是這麼想的！”盛晏清厲聲道：“你心裡想的就是，我是個危險分子，對你的大兒子、對你的盛氏都已經產生了威脅，不是嗎？”
“我、我沒有。”被戳穿心思的盛老爺子氣勢不由矮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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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晏清強壓著心裡翻湧的巨浪，面上依舊風平浪靜：
“你不用否認，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比不上盛氏。”
他索性把壓在心裡的話都倒了出來，想讓盛老爺子痛苦一點。
是的，他就是想讓盛老爺子痛苦。
可是撕開的，怎麼可能隻是盛老爺子的傷口呢？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所以就算你知道盛晏淳和紀君怡是兇手，是他們制造了車禍，是他們讓我變成了殘廢，是他們讓我從神壇跌入淤泥。”
“可是為了你的盛氏，為了盛家，你選擇成全了盛晏淳。”
盛晏清藤的一聲站起來：
“我也是你兒子！”
“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你知道為了站起來我做了多少次手術嗎？”
“這雙腿一次次被剖開，那麼多次手術，那麼漫長的康復訓練，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那個時候我就暗暗發誓，我要讓盛晏淳得到報應。”
“誰也不能阻止我報仇！”
“就算是你，也不能。”
盛老爺子低著頭，沒敢抬頭看盛晏清的臉。
他一直幻想的和平被打破，他的好父親形象被撕毀，他以為他是小兒子心裡的支柱，可是不是，他從來都不是。
這一刻的盛老爺子，無顏面對來自小兒子的指控。
也無從反駁。
盛晏清從沒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他也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盛老爺子滿頭的白發。
他微微一愣，記憶中父親的頭發好像還沒有全白。
什麼時候，居然全白了嗎？
“我走了。”
盛晏清深深地看了老爺子一眼，這一次離開是真的離開。
以後這盛家，他是能不回來就不會再回來了。
第1620章 不僅苦，他還委屈
過了一會兒管家才進來。
盛老爺子靠在紅木椅上，整個人瞬間蒼老了一大截。
“老三……走了？”
“是的，老爺子。”管家有些不忍心：“三爺讓人收拾了東西搬走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回來了。”
那一刻，管家以為盛老爺子在哭。
曾經那個京市響當當的盛爺是真的老了，隻是沒想到到了老年，竟然還要親眼目睹兒子們的爭鬥。
“人啊，活到一定歲數就該死。”
“活著幹什麼呢？”
“不過是苟延殘喘幾年罷了。”
管家過去幫他把涼了的茶倒掉，重新續上新茶。
安慰道：“老爺子你別這麼想，三爺不過是說說氣話而已。”
盛老爺子呵呵笑了一聲：
“哪是什麼氣話？”
“這些話在他心裡也壓了這麼多年，沒有一句是氣話。”
“我知道，我虧欠了老三。”
“我知道……”
管家在心裡默默嘆氣，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
剛才他和杜風在茶室外面都聽到了，別說盛晏清那樣的性子，換做任何人都會憤怒，會不理解。
管家也不理解，為什麼老爺子一味的要求三爺呢？
一直防備三爺，現在都還在不斷迫害三爺詆毀三爺的，是大爺啊。
三爺什麼都還沒做，老爺子就讓他放下仇恨，放下過去。
人家隱藏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報仇，可是最信任的親生父親卻讓他放下。
換誰心裡好受？
換誰不瘋？
“老爺子，三爺心裡也苦……”管家忍不住道：“不僅苦，他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盛老爺子雙眼失去了神採：“我什麼都知道。”
“可是我得為盛家著想。”
“如果老大出事，盛家、盛氏，就完了。”
管家直搖頭。
所以人家三爺沒說錯，在您心裡，盛氏比小兒子重要。
管家也不再勸，勸不動。
盛晏清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就直接回了閱海嵐山。
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快進家門的時候才讓杜風把車停在路邊，一直看著程橙家那邊。
杜風忍不住道：“這個點程小姐應該在家，爺你想見她就去唄，明天人家就該回學校了。”
盛晏清卻沒動。
他滿身的低氣壓，杜風就沒見過這麼沮喪的盛晏清。
就好像突然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莫名讓人看了心裡發酸。
“爺，你……”
“滾出去，讓我自己呆會兒。”
杜風也就不打擾他在這“望梅止渴”，“那我回去讓人給你熬一鍋粥。”
盛晏清沒有說什麼，實際上他都沒有注意到杜風什麼時候走的。
他跟盛老爺子，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父慈子孝了。
他一直以為到了今天這一步他絕對不會有半點留戀、有半點糾結。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好像習慣了沒事兒就去老爺子院子裡坐坐，陪他下下棋，喝喝茶。
好像就是認識程橙那丫頭之後吧。
心沒那麼硬了，所以就更能感覺到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盛晏清被敲擊玻璃的聲音驚醒。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明媚的小臉正從外面好奇的往裡面看。
盛晏清一時竟分不清是在夢裡還是顯示。
那張幾乎貼在車窗上的臉。
分外的動人心魄。
第1621章 我來替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盛晏清降下車窗，看到他，程橙那雙杏眼唰的就亮了。
“三叔，真的是你，我就說這車子是你家的。”
小表情挺納悶：
“車怎麼停在這裡？”
盛晏清也覺得不可思議，剛才居然睡著了。
“困了，在這裡休息了一會兒。”他捏了捏眼窩，盡顯疲倦。
程橙看了看車子到他家大門的距離，不到五十米，不回家睡在路邊睡，這什麼習慣？
隨即想到這人應該是剛從盛家老宅那邊過來，看表情，應該是談崩了。
這會兒已經是晚飯時間了，程橙幹脆就上車坐進了駕駛室。
後座上的盛晏清一愣。
“我有駕照，隻是很少開車。”程橙從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上的人：“你放心，我會開的很慢的。”
盛晏清：“你幹什麼？”
程橙看起來很興奮：“找個地方吃飯去。”
盛晏清：“你媽沒給你留飯？”
程橙在車子啟動前飛快地轉頭看了他一眼：“我想跟你一起吃。”
然後又立刻坐直身體，雙手緊緊捏住方向盤，嘴裡還在默念：
“掛擋……打開轉向燈……然後……”
車子顛了一下，好歹是成功上路了。
盛晏清坐在後面友情提醒：
“我有司機，你有保鏢。”
大可不必親自開車，真的。
程橙：“林閱在忙著追劇，我就不打擾她了，現在趁我還在上學她可以輕松一些，等我真正開始實習了，她也就跟著忙了。”
說著轉頭邀功似的看盛晏清：“三叔你看，我開的不錯吧？”
“看路！”盛晏清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抱歉抱歉。”程橙趕緊坐好專心開車：“我確實很少開，你這車我也不熟。”
盛晏清：“要不你先停下跟它聊個五塊錢的，聊熟了再走？”
“……”這分明就是看不起她的開車技術：“不用五塊錢的，一毛就夠了，我又不是笨蛋。”
她是真會開車，而且很早就會開了，林閱來之前有時候也自己開的。
不過是一段時間沒開手有點生，摸一會兒方向盤這感覺不就回來了嗎？
等開出小區，程橙的車技明顯好多了，車子非常絲滑地駛入車流。
等車子以一個漂亮的擺尾端端正正停在停車位上，盛晏清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怎麼樣盛總，我這車技還行吧？”
“嗯，備用司機可以考慮。”
程橙也不跟他計較：“備用司機就備用司機，有這麼漂亮的司機，你是頭一份兒。”
盛晏清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眼前這個程橙跟之前的程橙不一樣。
跟他表白之後，這丫頭的膽子好像反而更大了。
“這是什麼地方？”盛晏清望著眼前擁擠的人流，表情有些凝固。
“夜市啊，你沒見過吧？”程橙小手一揮：“我來替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保證這趟夜市逛下來，你所有的煩惱就都不見了。”
盛晏清看著夜市上端著東西邊走邊吃的男女老少表示懷疑：
“這話誰告訴你的？”
程橙：“我們宿舍的毛毛。”
盛晏清：“據我所知毛毛是個吃貨，你覺得我是個吃貨嗎？”
第1622章 奶茶在你手裡好像更好喝了
盛晏清當然不是吃貨，隻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