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羽阿姨通知我媽了。我媽給我打的電話，爸爸遺體會送回家。”裴明州聲音很低落，“舅媽，要是舅舅回來了，你能不能好好對他？”
江柚咬著嘴唇，害怕自己哭出聲來。
她喉嚨艱難地發出聲音，“嗯。”
“你別難過，舅舅不會有事的。”裴明州還在安慰江柚，“等我回去後處理好爸爸的後事之後，我還會來看你和小狼的。”
“嗯。”江柚實在是忍不住，緊緊捂著嘴唇。
掛了電話，江柚終究還是沒有繃住。
她靠著門板緩緩蹲下，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害怕母親擔心。
“柚子，你怎麼了？”江母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輕敲了一下門。
江柚狠狠地吸深呼吸，她盡量平復著心情，卻不敢開門。
“柚子？”
江柚吸了吸鼻子，“媽，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隔著門板的原因，江母沒有聽出來她的聲音不對勁。
“行，你好好休息。我抱明朗下樓轉轉。”
聽到關門聲，江柚這才敢小心翼翼地釋放出自己的情緒。
她起身走到床邊，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她從來不知道她的眼淚會有這麼多。
明淮，你可一定要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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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離了婚，就算是他說不會再在一起了，可她就是沒有辦法真的當他形同路人那般。
那是她深愛過的男人啊。
那是她兒子的爸爸啊。
江柚哭得眼睛都幹了，她這會兒無法想象明漾知道裴應章的死訊後會有多難過，她不敢給明漾打電話。
一個人縮在床上很久，她有種衝動，想去看明淮。
她又不敢去。
她害怕給他們添麻煩。
她給林羽發信息，不管怎麼樣，請一定要告訴她明淮的情況。
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江柚來說都是煎熬。
林羽沒有回復她信息，讓她心頭難安。
幾天後，裴明州給江柚打了個電話，那是在裴應章的遺體告別儀式後。
第392章 明淮現在這個樣子，江柚還會要他嗎？
裴明州跟江柚說：“舅媽，他們把舅舅送回國了。”
江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隨之狠狠顫動著。
他回來了！
“他在哪？”江柚激動萬分。
“應該是回來做手術了吧。”裴明州說：“你聯系一下闫闕叔。”
“嗯。”江柚的心跳快而重，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去找闫闕問明淮的下落。
她並沒有很高興，心情一樣的沉重，“你媽……怎麼樣？”
“他們把爸爸接回來的時候，我媽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哭。她一直守著我爸，哪裡都沒有去。”裴明州的語氣聽起來都很疲憊，“她每天按時吃飯，到點了也會睡覺。舅媽，我害怕。”
裴明州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江柚的頭皮都繃緊了。
明漾這樣子，不正常啊。
“你一定要注意她的情緒。”江柚很擔心明漾。
“我媽之前說她不愛我爸了，她說她最後悔的事就是跟我爸認識太早了，做得最錯的事就是和他結了婚。她說，認識我爸是個錯。但是最大的錯是她一錯再錯。”
裴明州哽咽著，吸了一口氣，又說：“其實我知道，她很愛我爸的。我擔心……擔心她會受不了……”
裴明州還是沒有忍住，哭了。
江柚也擦著眼淚，“你得好好看著她，陪著她，一定要讓她知道她還有你。”
她知道，明漾肯定很愛很愛裴應章。
說後悔的那些話，不過是因為擔心而已。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江柚還是想去看看明漾的。
現在明淮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明漾這個時候一定很需要有人陪著她吧。
裴明州問，“你不陪舅舅嗎？”
“他應該不是很想見我。”江柚說：“要是可以的話，我先去看看你媽，再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問：“方便嗎？”
裴明州也希望江柚能夠陪陪他媽，便同意了。
江柚跟父母說了裴明州爸爸意外過世，她要去看看明漾。
江父江母震驚之餘自然是同意的，讓她注意安全。
江柚親了親兒子的臉，“寶貝，你要乖乖的，別鬧外公外婆啊。”
小家伙衝著江柚笑。
江柚深呼吸，走出家門。
她上車聯系闫闕，問得直接，“你知道明淮在哪裡嗎？”
“在醫院。”闫闕也沒有瞞著她。
“在哪家醫院，我想來看看他。”江柚鼓起了勇氣。
闫闕說：“你現在看也看不了，他還在做手術。”
江柚無法想象明淮是受了多重的傷，一想到裴應章沒有，同車的明淮又能好到哪裡去？
“在哪家醫院？”江柚堅持。
闫闕說了地址。
掛了電話後，陸銘看了眼闫闕，一臉的愁容，“現在淮哥那樣子，你覺得江柚還會要他嗎？”
“本身他們都離婚了，不要他，也在情理之中，很正常。”闫闕看了眼手術室的方向，“他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
陸銘自然知道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他一改以前的吊兒郎當，整個人都被悲傷浸泡著那般低落，“裴哥都沒了。”
“跟那些犯罪分子斡旋，隻要心存善意，很難贏的。”闫闕太知道那些人有多狠了，他堂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一次損失慘重，卻沒能把那幫人繩之以法！”陸銘一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為什麼世界上有這種敗類？”
闫闕看他情緒激動，走過去抓住他的手，看到他拳頭骨節那裡砸紅了，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沉聲開解他，“這些年犧牲的警察不少，為了抓住這些犯罪分子也想了很多辦法，他們根基很深，想要連根拔起很難。”
“不過，總有些人在努力，將自己的一生事業都放在打擊犯罪分子這件事情上面。有熱血有信仰的人很多。我相信那句話，邪不壓正。終有一天，會清掃那些惡人的。”
闫闕很冷靜地安撫著陸銘。
陸銘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紅著眼睛說：“淮哥為此付出太多了。”
老婆沒了，事業沒了，現在人也差一點沒了。
讓誰不生氣，不心疼？
闫闕拍著他的肩膀，看他的眼神也有了幾分心疼，心疼他的心疼。
“隻要人在，什麼都會有的。”
江柚下車就往醫院裡面跑，她氣喘籲籲地跑上樓，看到闫闕和陸銘在，她就知道自己找對了。
陸銘看了眼江柚便側過身，不去看她。
雖然知道那些視頻不是她發出去的，但是想到她曾經那樣的不相信明淮，心裡總歸是有疙瘩的。
陸銘對江柚的態度，江柚心知肚明是什麼原因。
她不敢奢求所有人都對她笑臉相迎，也不敢要他們對她還如曾經一樣好。
“明淮怎麼樣了？”江柚氣息未平地問闫闕。
“還在手術。”闫闕說：“應該需要一點時間。”
江柚走到手術室門口，可是什麼也看不見。
她也很著急，很擔心，坐立難安。
她看著時間，還要去機場的，她不知道能不能在去機場之前，看到明淮出來。
“你有事的話先走，等他出來了我告訴你。”闫闕對江柚還是很和氣的。
江柚知道可能是等不到明淮出來了。
她隻能等見了明漾回來再看他。
“等他出來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江柚懇求闫闕。
闫闕點頭，“嗯。”
江柚不敢再耽誤時間，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陸銘很不爽，“她來幹什麼？來了又走，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嗎？”
“她肯定是有急事。”闫闕從來不去懷疑別人什麼，每一個人做的事情都有要做的道理。
沒有哪件事的發生是無緣無故的，凡事都有因，才有果。
“我覺得她根本就不愛明淮！”陸銘對江柚意見很大，就算是她為明淮生下了兒子，也改變不了她對明淮造成的傷害。
“不是不愛，可能是愛的方式不是我們能理解的。”
“你幹嘛老幫她說話？”陸銘很氣。
闫闕看著他為明淮打抱不平的樣子，他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看了眼，便遞給了陸銘。
“你看，她其實不是不在乎明淮。”
陸銘接過了手機，看到上面的內容，剛才對江柚的那些怨氣在這一刻，散了不少。
闫闕說：“漾姐那裡需要人。本來該明淮去的，但他現在這個樣子，隻有江柚去了。”
第393章 她愛的人至少還活著
江柚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從天黑飛到了天亮。
下了飛機江柚就打車去了裴明州給的地址。
地址是陵園。
一個小時後，江柚下了車。
她看到了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從陵園裡出來，這些人可能就是來送裴應章最後一程的人。
江柚一到這種地方，心裡就很難過。
她在外面買了一束花，走進去。
今天這裡，隻有一人歸於塵土。
江柚走過去，看到了裴明州一身黑色衣服站在明漾身後，明漾站在墓碑前，很冷靜。
那張臉，未施胭脂粉末，依舊豔麗動人。
隻是今天，臉色稍微有些蒼白。
“舅媽。”裴明州喊了一聲。
明漾也微微側頭，看到了江柚。
江柚沉重地走過去，把花放在了墓碑前，看著那個穩重成熟的男人照片，她眼眶發熱，泛酸。
她站起來，看向明漾。
“你怎麼來了？”明漾語氣很輕，但是她的聲音沙啞，顯然並不如裴明州所說的那般無恙。
江柚強忍著淚，她不想哭。
她輕聲說：“明淮在醫院來不了，雖然我們離了婚，但我還可以以你侄子媽媽的身份來送裴哥最後一程吧。”
她也害怕明漾不待見她。
“你見過明淮了？”
“沒見著。我來的時候，他還在手術室。”江柚不知道明淮怎麼樣了，一晚上過去了，闫闕並沒有給她發信息。
明漾點了一下頭，“還好，他保住了命。”
江柚懂她的意思。
同一車，要是明淮也……江柚不敢去想。
她大概要比明漾幸運一點，她愛的男人至少還活著。
“明州，你去外面等我。”明漾看著兒子。
裴明州知道她和江柚有話要說，隻要有人陪著她，他可以放心的走。
裴明州看了眼江柚，江柚懂他的意思，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