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發了。”江柚回頭看了眼明淮。

　　明淮看著車窗外。

　　江柚沒再多說什麼，開車繼續出發。

　　這一路，明淮每個服務站都要下，但他不上廁所。

　　江柚腦子裡產生了一個想法，他是不是用這種方式讓她可以得到休息？

　　因為一路都在停，速度自然就降了下來，和預計的到達時間也差了一大截。

　　天都黑了，離目的地差得不遠，再開三個小時就能到了。

　　“前面下道，找個酒店住一晚。”

　　一路下來，這是明淮跟她說得字數最多的一句話。

　　“還有三個小時就到了，再堅持一下。”江柚不想耽誤時間，能早點到，早點看，她也早點踏實。

　　“就算是你連夜到了，你憑什麼認為人家就能連夜給看？”明淮睨著她，冷聲說：“你不休息，別人不休息嗎？”

　　江柚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她原本想著他們是去求醫的，醫者父母心，他們連夜到的，求求人家應該也會看的。

　　現在明淮這麼一說，反倒顯得她太不懂事了。

　　前面的匝道處，江柚還是聽從了明淮的話，下了道。

　　明天早點起來從這裡走，也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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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找了一家離上高速最近的酒店，江柚停好了車，才去拿東西。

　　她把輪椅擺到車門口，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明淮，明淮依舊沒有碰她，自己下了車，坐在輪椅上。

　　他現在左腿能使點勁，上下車並不難。

　　江柚見狀，便去提了行李袋，然後和他一起進了酒店的大堂。

　　高速出口的酒店都不是很豪華，管理上也不嚴。

　　江柚遞了身份證說要一間套房，對方默不作聲地就給辦理了。

　　“兩間。”明淮突然出聲。

　　前臺看了眼明淮，又看了眼江柚，倒是很懂事，“隻有一間了。”說罷，便把身份證和房卡給了江柚，然後指了一下電梯的方向，說了第幾層。

　　江柚不知道前臺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是她很感激。

　　明淮那雙眼睛很暗沉。

　　江柚感覺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不好。

　　他是真的不想和她同處一室。

　　江柚顧不得那麼多，站在他後面推著輪椅，“將就一晚吧。”

　　明淮整個人都散發出了冷冽的氣息。

　　進了電梯，江柚在他後面，一直盯著電梯跳動的數字，無視明淮的情緒。

　　出了電梯順利找到了房間，江柚開了門，旁邊是洗手間，一個小通道過去便是一張雙人大床。

　　房間不大，但是夠了。

　　江柚把門反鎖，轉身問明淮，“你要不要洗洗？”

　　明淮已經摘下了口罩，冷眼看著她，“你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啊？”

　　“非要跟我同住一個房間嗎？你到底在想什麼？”明淮冷冰冰地問她。

　　江柚深呼吸，其實她也有點累。

　　這會兒看到明淮有種被逼良為娼的感覺，她覺得人生有時候也挺有趣的。

　　往往都是女人害怕男人心懷不軌，如今在他這裡看到了他害怕她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江柚也不知道有一天，明淮會這麼防備她。

　　她走到床邊坐在床尾，看著他，“你覺得我想對你幹什麼？”

　　她平靜地反問讓明淮皺起了眉頭。

　　“你還能讓我幹什麼？”江柚的語氣又加重了。

　　明淮眯眸。

　　“你不是說，你不行了嗎？所以，你唯一能帶給我一點念想的技能都沒有了，又在擔心害怕我要對你幹什麼會不會是多餘的？”

　　江柚直勾勾地盯著他，“我現在在你眼裡，是不是就已經沒有什麼可取之處了？還是說，我就一點也不值得你信任了嗎？”

　　她疲憊的樣子讓明淮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別過視線，“最好是安分點。”說罷，他挪著輪椅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重重地關上，江柚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她和明淮之間的那些破損，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修復了的。

　　這是個持久戰，她必須要堅持到底。

　　她沒敢對明淮太親近，害怕他會反感她，到時候不願意和她去安縣了。

　　睡覺的時候，江柚往那個兩人座的沙發上躺。

　　“床上睡！”明淮坐在輪椅裡，喊了一聲江柚。

　　江柚看著他，“你睡床。我睡這裡就行了。”

　　明淮就靜靜地盯著她，帶著壓迫感。

　　江柚怎麼著也不可能讓他睡這個沙發啊，他哪裡能睡沙發嘛。

　　忽然就看到明淮上了床，躺下。

　　他閉上了眼睛，又聽他說了一句，“上床睡覺。”

　　江柚愣了一下，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

　　她沒有遲疑的就趕緊上了床，睡在他留出來的另一邊位置。

　　心裡有點小小的激動。

　　這算是他對她態度的一個改變。

　　心頭歡喜，忍不住翻了身，又翻了一下面對他。

　　“再動給我滾下去！”明淮閉著眼睛，語氣很不友好。

　　江柚立刻一動不敢動，但她保持著面向他的姿勢，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看著他。

　　原本的疲憊不堪瞬間就消失了，她這會兒再一口氣開個兩百公裡都沒有問題。

　　“你還睡不睡？”原本閉著眼睛的男人突然偏頭睜眼盯著她，眼神在黑暗裡，隻借著一點點微光，也能感覺得到它的深邃和壓迫。

第410章 她不是你媳婦嗎？不是了

　　江柚馬上閉上眼睛，閉得很用力。

　　好像在告訴明淮，看，我睡著了。

　　明淮睨了她好一會兒，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確定她老實了，才閉上了眼睛。

　　他後悔剛才開那個口了。

　　半夜，隱隱約約中，明淮的腰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而且他的耳邊總有聲音，湿熱湿潤的氣息落在他的脖子那裡，他越發的清醒。

　　睜開眼睛，他的手摸到了纏在他腰上的那隻手，熟悉的身體讓他的瞌睡瞬間全無。

　　微微偏頭，他就看到江柚貼得他緊緊的。

　　以前她睡覺的時候，就喜歡這麼抱著他睡。

　　那個時候，她說靠著他，才覺得有安全感，才睡得著。

　　明淮想推開她的，終究還是放任了她。

　　回想起了曾經在一起的那些畫面，他們也曾開心過，爭吵過，冷戰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陌生過。

　　想推開她，又舍不得推遠了，害怕她再也不會回來。

　　不推開，又害怕前路崎嶇，害怕走得辛苦。

　　明淮從來沒有這麼糾結過，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對江柚的靠近，他接受著又冷漠著，無情著又舍不得……

　　這一晚上，明淮幾次睡，幾次醒。

　　江柚這一晚上倒是睡得很踏實，一夜好像無夢，這是這麼久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個晚上。

　　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熟悉的輪廓，才發現她抱著明淮的手臂，離他很近很近。

　　再稍微抬一下脖子，就能夠親到他的臉。

　　江柚想親他。

　　就算是過了這麼多年，她對他依舊還有著初見時的那份悸動。

　　她從來不知道，她愛一個人可以愛這麼久，甚至更久。

　　江柚慢慢地撐起來，眼神描著他的模樣。

　　大概是經歷了生死別離，他的眉頭都輕蹙著，就算是在睡覺，他睡得也不安穩。

　　江柚伸手，輕輕地碰到他的眉頭之間，想要幫他撫平他的不安和煩躁。

　　忽然，閉著眼睛的男人睜開了雙眸，眼裡有幾分錯愕，隨即便是冷漠。

　　“你在幹什麼？”明淮早上的嗓音是有些低沉的，還有一絲沙啞。

　　江柚的手還停在他的眉心之中，她這會兒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看到這裡好像有點髒，我弄一下。”江柚尷尬地解釋著。

　　明淮盯著她。

　　江柚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起床了。”

　　江柚下了床，她直接去了洗手間。

　　洗漱完出來就看到明淮已經坐在輪椅上，穿戴整齊，腿上還是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你去洗吧，我來收拾。”江柚避開了他的視線。

　　明明什麼也沒有幹，可就是有一種幹了壞事還被他發現的窘迫感。

　　他們離開酒店也就七點半，在路邊隨便買了兩個包子和豆漿，吃了幾口江柚就開車繼續往目的地開。

　　昨晚好歹也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江柚覺得他們之間至少會有點不一樣吧。

　　到底是她想多了，明淮還是跟昨天一樣，沒跟她說一句話。

　　三個半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安縣老中醫所在的村子裡。

　　村子的路還不算爛，隻不過公路沒有修到老中醫家裡，需要停下車來，再徒步。

　　那條路雖然不能開車，但也不是梯坎，用水泥倒出了一條不寬的路，好在輪椅還是能夠推上去的。

　　有一點點坡度，江柚還是站在了明淮的身後，想著幫忙推一下。

　　他們的出現，隻要是看到他們的村民都會停下來看一眼。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大家都知道這是來求醫的。

　　年紀輕輕的就殘了，確實是應該來。

　　前面有一小段坡有點陡，旁邊路過的村民還搭了一把手幫忙推了一下。

　　“謝謝。”江柚感激。

　　到了老中醫家院子外，有一扇木門攔著，裡面有個小院子，院子裡擺了幾個架子，上面放著簸箕，簸箕裡曬著東西，風一吹就有一股中草藥的味道。

　　江柚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安伯，您在家嗎？”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走出來。

　　一個花白胡子，穿著布衣的老人家停在門口看了他們一眼，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開了門，“你們是……”

　　“安伯，我們是從Y市來的，聽聞您醫術了得，想請您幫忙看看他的腿。”江柚也沒有那麼多寒暄。

　　安伯聽到是從Y市來的心裡就有數了。

　　前兩天有人專門跟他提過這事，人來了，便讓他們進了院子。

　　房子是有些年代了，不似前面那些人家都修的紅磚瓦房，或者是蓋的幾層樓的小洋房，他還是那種回形的老房子，一層樓圍著一個院子，旁邊種了一些應季蔬菜和一些看起來像是藥草的植物。

　　進房間是要跨三步臺階的，江柚這會兒去扶明淮，明淮看了她一眼，倒是默認了。

　　不過，他的右腿根本就使不上勁，如同虛設一般。

　　安伯見狀，“你等一下。”

　　然後從屋裡拿了一個拐杖給明淮。

　　明淮接過來，“謝謝您。”

　　有了拐杖，明淮上臺階要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