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章撿起明淮弄丟在地上的那些東西，“先回去，你姐還沒有吃東西。”
明淮怒氣未消，他不知道裴應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
“姐，你怎麼會……”明淮再看向明漾的時候，眼裡滿是不解和心疼。
為什麼那麼乖巧的一個女生，卻做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明漾也想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能怎麼樣呢？
“已經決定的事，就別再去問為什麼了。”明漾拍了拍明淮的肩膀，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值得嗎？”明淮哭了。
明漾摸了摸他的頭，擦掉他的眼淚，“做都做了，現在談值不值得，遲了，也沒什麼用了。你呀，得好好念書。”
明淮一把抱住明漾，哭得跟個小孩兒似的。
明漾心裡又何嘗好受，她拍著他的背，“好啦，別哭了，都這麼大個人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明淮抱緊她，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
他松開她，擦掉眼淚，看著明漾，現在的她，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現在的她，有一種以前在母親身上那裡的東西。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母愛光環吧。
“那個人回來了，他問我你為什麼不去學校，我沒有理他。”明淮冷靜下來，“他說，你要是不想念書了，以後別後悔。他會去給你辦退學手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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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母親去世後，明淮對父親的稱呼。
明漾點頭，“嗯。”
“你……就打算跟著他了嗎？”明淮回頭看了眼這小破樓，還有站在樓梯口那裡的裴應章。
明漾現在是沒得選擇。
她懷了裴應章的孩子，裴應章也願意負責，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姐……”明淮欲言又止，心裡有太多的疑問，有太多的心疼了。
“就這樣順其自然吧。”明漾深呼吸，衝他笑了笑，“我還有你。不是嗎？”
“我會好好學習的。”明淮很堅定地告訴她，“以後，我養你。”
明漾欣慰地笑了，“好。”
……
明漾現在有些嗜睡，吃了飯就會回房間躺著。
裴應章和明淮站在房間外的樓梯口，兩個人以前還稱兄道弟的，現在明淮看裴應章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仇人那般。
“我告訴你，你最好對我姐好一點，要不然我跟你沒完。”明淮放著狠話。
裴應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明淮在他眼裡就是個小屁孩兒。
他笑了一下，“那你可得本事一點。”
“……”明淮看到裴應章有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討厭他，可是知道他對姐姐做了那樣的事，害得姐姐丟了學業，他就一肚子的火。
“你就好好上學，我會照顧好你姐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吃的。”裴應章這話是認真的。
明淮也不知道該怎麼威脅裴應章，他打也打不贏他，隻能口頭警告，得讓裴應章知道，他姐還有他。
如果他敢對明漾不好的話，他不管那麼多也要跟他拼命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明淮隻能希望裴應章能夠好好的對姐姐。
……
裴應章每天晚上很晚才會回來，早上會定好鬧鍾出去外面給明漾買吃的回來，家務他也會做，但就他這個年紀，再加上以前懶散慣了，堅持不了多久就又跟以前一樣了。
反正他一日三餐都會給明漾送來，要是沒有時間送回來，他也會給明漾錢，讓她自己去樓下吃。
時間久了，裴應章又回歸到以前的單身生活那般了。
明漾心裡也會有委屈，但她隻能自己忍著。
她自己選擇的路，再苦再難，跪著也要走下去。
下午，明漾出門去買菜。
她穿著寬松的衣服，現在月份還小，看不太出來她懷孕了。
從來沒有去過菜市場的人，穿走在這些擁擠的菜攤前，商販大聲吆喝著，魚攤的魚在水裡擺著尾，濺出來的水沾在她的裙角，她躲開，又踩到地上的爛菜葉上，差一點就滑了，還好她扶住了旁邊的菜攤，一陣後怕。
她不想再在這種地方停留，趕緊隨便買了有點菜，就走出了菜市場。
這個地方很老舊，擁擠，她之前沒有這種感覺，今天突然覺得很委屈。
她為什麼要窩在這個地方過日子？
她為了什麼？
現在後悔又能怎麼辦？她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回了那個落腳處……對，對於她來說，就隻是個落腳處。
不是家。
她感覺得出來，裴應章隻是出於責任感才會把她帶著一起生活的。
就裴應章那樣的人，他怎麼可能甘心於隻守著她一個人？
之前，他對她照顧有加，溫柔體貼，不過就是一時的新鮮感。
時間久了，誰還有耐心啊。
可能於他而言，她其實是個包袱。
明漾心裡清楚，有時候她甚至想過要不就離開這裡吧。
她不依靠誰。
這樣的想法也隻是一瞬間，她太知道現實有多麼的殘酷了。
她離開了，又能去哪裡？她靠什麼生活？
她懷著孩子，誰會收留她？
留下來，至少有吃有住。
太多的委屈，也隻能忍著，受著。
除此之外，別無辦法。
至少，得把孩子生下來了再做打算。
她洗著菜，鍋裡燒著水，煮面條。
剛把面條煮好，就有人敲門。
敲得聲音很大，不像是裴應章。
她走到門口，警惕地問，“誰啊？”
“嫂子，是我。我送裴哥回來。”
外面的聲音明漾聽過的，她開了門，就聞到了好大一股酒味。
“嫂子，裴哥喝多了。”小弟把裴應章送進來。
明漾看著裴應章喝成這樣，心裡很不舒服，但她也沒有辦法。
她幫著把裴應章扶到床上，小弟就走了。
明漾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她還是把他的鞋子脫子，然後扯過被子給他蓋上，就出去了。
吃著面條，眼淚滴進了碗裡，她才發現自己哭了。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愛流淚。
她抹掉眼淚，繼續吃著面。
不管怎麼樣，她得吃，決定要留下孩子，就該為他負責。
第921章
明漾吃完了洗碗，然後收了桌子。
忽然就聽到臥室裡的嘔吐聲。
她趕緊跑過去，裴應章自己側起了身子拉過垃圾桶吐了起來。
聞著這股難聞的味道，明漾都有些反胃。
她又折出去倒了一杯水端進來，遞給了裴應章。
裴應章吐過之後就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看著明漾，他坐起來，接過了水，“謝謝。”
明漾沒說話。
裴應章漱了口，喝完了水，這會兒身體好受多了，人也清醒了。
明漾接過了杯子，問他，“還要喝嗎？”
裴應章看著她淡然的神色，突然有些愧疚。
他搖頭。
明漾就走出去了。
裴應章這段時間回來得晚，回來了也不會跟她聊什麼，他在外面幹的那些事，沒法跟她聊。
最近，是沒有陪她。
他坐起來，走出去去了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看到她坐在小桌子前看著書，他心裡也不是滋味。
“這幾天，還好嗎？”裴應章坐在她後面的沙發上，問她。
明漾其實看不進去的，她隻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要不然不知道這日子該怎麼打發。
“嗯。”明漾應了一聲。
“對不起，最近有點忙，沒有時間陪你。”裴應章捏著眉心，頭有點痛。
明漾說：“沒關事，我不需要誰陪。”
裴應章聞言，倒不會真的覺得她說的是實話。
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
“下次產檢的時候，我會陪你去的。”
“我自己可以。”
裴應章深呼吸，“我是真的忙。”
“嗯，你忙你的。”明漾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
裴應章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明明那麼脆弱的一個人，這會兒看起來異常的堅韌。
他們，沒有經歷過談戀愛，就這麼在一起了，總是差點的感覺。
裴應章是真的想好好照顧她的。
隻不過他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去照顧人。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裴應章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對她伸出了手。
明漾眼角的餘光看著他遞過來的手，她把書合好，站起來，看了他一眼，“嗯。”
裴應章被冷落，倒也不生氣。
“你睡裡面吧。”裴應章說：“我今天睡外面。”
這個房子是一室一廳，明漾剛搬來的時候，裴應章去買了一張折疊床，他是擔心明漾不習慣跟他同睡一張床。
後來，明漾非要自己睡外面，他也允許了。
再後來，他覺得這張床不適合明漾，就讓她去裡面睡了。
最近，明漾又睡外面了。
“不用。”明漾說：“我睡這裡。”
“你別跟我爭了。”裴應章說：“你懷著孩子，要睡好一點。”
明漾淡淡地說：“睡哪都睡不好。”
裴應章心裡一緊，他知道明漾跟著她有多麼的委屈，不能回學校，還搞得有家不能回，都是他造成的。
他上前，輕輕擁住她。
“對不起。”似乎，隻有道歉了。
明漾聽到這三個字，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眼淚不爭氣的又掉下來。
裴應章抱緊她，“我會努力，讓你過得好一些的。”
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聽他說了。
明漾也隻是聽聽，她不敢去信的。
她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她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明漾聲音有些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