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簡陽平和蘇琴軒既然相互信任,他們兩個連最能引發家庭紛爭、人心險惡的錢都不在意地共享給對方,那簡陽平還有什麼是會瞞著妻子的呢?
按理來說這不應該啊!
但是蘇琴軒根據自己跟簡陽平這小二十年的夫妻情誼,敏銳地察覺出來簡陽平就是有事情在瞞著自己。
而且這事情還不小,起碼簡陽平知道這個事情被自己發現的話,她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地瞞著自己。
原本吧,蘇琴軒想著即便是最親密的人都會有小秘密的,沒有必要事事探究,逼問出來這個秘密,她覺得兒子那麼別扭就是從他老爸身上流傳下來的。
但是現在,簡陽平跟簡家北身上發生了這些異樣,要是再不查清楚他到底有什麼事情是瞞著自己的話,那像今天這樣的家庭紛爭肯定是會三天兩頭地發生的,那到時候自己這個小家庭豈不是永無寧日了嗎!
蘇琴軒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既然父子兩人都是如出一轍的傲嬌精,那她跟女兒就要出面化解心結了。
蘇琴軒都這麼問了,簡陽平還一副板著臉什麼都不想說的樣子,蘇琴軒頓時就嘆了口氣,她覺得啊,就簡陽平這個老頑固,思想固執得很,這樣一直問下去是肯定不會問出什麼來的,還是要換個方法才行。
於是蘇琴軒就嘆了口氣,“南南北北都很擔心你啊,老簡。”
“你知不知道,剛才我們家吃完飯,南南跟我在吃飯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簡陽平一驚,“南南她說了什麼?”
剛剛洗碗的時候啊,他光顧著跟兒子怄氣了,沒有過多關注女兒那邊,不會是旅女兒那邊又出什麼或大或小的問題了吧?
幸好,簡家南一如既往的可靠。
蘇琴軒嘆了口氣,繼續說,“南南她問我,媽媽,哥哥爸爸吵架了,那他們兩個豈不是會很傷心?南南她讓我待會過來安慰你,她呢就去安慰他哥哥。”
簡陽平聽了女兒的這番軟語,心裡不禁湧上一股暖流,但他隨即想到什麼,冷哼了一聲,“哼,就南南會關心我而已,你看那個小鬼,一個晚上就光顧著跟我怄氣了,連我千辛萬苦排了幾個小時的隊買回來的缽仔糕他也沒吃幾個!哎啊,這小孩啊進了青春期就是脾氣陰晴不定,你看小北的樣子,哪裡還有小時候在老家時候乖巧聽話的模樣?天天就知道往外面跑,我一問起來才知道要麼是去體育館跟人打球,要麼就是不知道去哪裡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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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根本都不會像南南一樣,有時間的時候總會待在家,還會想著幫襯家裡呢!”
簡陽平大倒苦水,蘇琴軒一邊安慰一邊聽,突然,不知道是簡陽平的哪一句話觸動了蘇琴軒的神經,她心中一動,突然就明白過來簡陽平今天的異常原因了。
蘇琴軒嚴肅了神色,正色道:“老簡,你實話跟我說,你這兩天瞞著我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有關於小北的職業規劃?”
簡陽平聽了這話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他話音一頓,表情變得悠然起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他看著窗外的夜色,都接近十二點了,小區裡面當然安安靜靜的,各家各戶也早就熄燈上床睡覺了,從六樓的窗外往外面看過去,幾乎是漆黑一片,跟下午五六點鍾的萬家燈火場面截然不同。
“你有沒有想過,小北他長大之後要做什麼?”
蘇琴軒一愣,果然,自家愛人他這幾天異常的原因就跟這個有關系!
蘇琴軒也很嚴肅,“我當然想過,可是我記得,這件事情我們兩個人之前就已經談過了,也早就達成了協議,我不明白你現在又在擔心什麼?”
事情發展到現在一步,已經很明朗了,簡陽平他就是在為自己兒子的前途而擔憂,不知道簡家北長大了之後能去幹什麼。
“小北他,雖然他現在對自己的未來還沒有一個明朗的想法,但是這也很正常啊,他還有一個月才成年,而且高考是在明年年中的時候,隻要你好好跟他說,大家坐下來把事情給談清楚,他不還是有一年多的時間去好好考慮這件事情嗎?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到底是在著急什麼,搞得家裡雞犬不寧的!”
雖然他們夫妻兩個人很看重簡家南,因為女兒確實是非常有天賦,但是兒子也是自己親生的,他們並沒有厚此薄彼的想法。之前夫妻二人關於兩個子女的前途,有過一場開誠布公的談話,這場談話的內容,他們兩個人至今沒讓孩子們知道。
“我們之前談過了,孩子們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們兩個人剛出生的時候啊,我對他們也沒有特別大的要求,隻希望兩個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過一輩子,我就已經算是求神拜佛有了結果,一輩子做的好事有了一個好報了!”
蘇琴軒說到這裡,語氣越發急切起來,“而且,南南還給了我們一個特別大的驚喜,難道她從小到大展示出來的天賦你還沒有發現嗎,她在做生意這個領域有如此大的天賦,最難能可貴的是,她還對這方面特別有興趣,都不需要我們去教去逼,去威逼利誘,她就已經會主動找我們來學了。很明顯就是我們兩個人未來衣缽的最好繼承人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簡陽平這樣回答,但他神情略感煩躁,看起來並非完全贊同妻子的那番話。
蘇琴軒於是就停住話語,等丈夫的言外之意。
“可是我跟你都同意上面那些內容的時候,深雅還沒創立啊!”
簡陽平著急了,俗話說的好,此一時彼一時嘛,所有的事情都是會發展的,他們要學會用發展的眼光看待問題。
蘇琴軒點點頭,他們夫妻兩人談論那個問題的時候啊,是南北大飯店和金匯居才剛剛創立,金匯居甚至還沒開起那十家連鎖店的時候,這說起來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他們夫妻兩個人當時還打趣過,到時候等簡家南長大了,把南北集團交給她,說不定女兒還不滿足呢,除了南北大飯店和金匯居這兩條餐飲線之外,還會開起其他的新店的!
怎麼現在,聽簡陽平的話,他好像有一點變卦的意思啊!
蘇琴軒沉下臉色,用再正經不過的表情看向簡陽平,“老簡,現在也沒有第三個人在場,你就跟我說實話吧,你到底是有了什樣的新主意,是不是想把兒子也……”
到了這個時候,簡陽平才終於說了實話,他自暴自棄一般坐下來抱著頭說,“是是是!還是小琴你了解我!我就是有這樣的打算!”
“我就想著,南南的未來我們兩個人肯定是不用擔心的!她從小到大都那麼熱衷賺錢,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個年紀,賺錢的熱情也不見得有一丁點的消退,反而越演越烈。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她長大後會走什麼路的,就算她不想要我們兩個人的產業,想要去外面嘗試點新的東西,那都隨便她好了,反正她有那
個能力,無論如何我們兩個人都在後面充當她最堅實的羽翼,南南無論如何是不會受傷的!”
“可是小北就不同了啊!”
簡陽平終於把心中藏得最深的東西給說了出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想的,一直在考慮的,一直在煩惱的,就是這件事情了。
關於兒子簡家北未來要走的路。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女兒自己是不擔心的,可是兒子呢?
“小北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也有我們的錯。”簡陽平惱恨地捶了捶膝蓋,“要不是我們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一直壓抑著小北,對他有那麼多的限制,讓他小小年紀就要擔起整個家庭作為大哥的擔子,我覺得他還不會像如今這樣辛苦。”
簡陽平嘆息了一聲,“我老是覺得我們對兒子有虧欠,這可不是我胡說的,你看看就知道了。南南她出生後面還好,我們家情況在逐漸好轉,可是呢,可是小北他,好像從出生的時候就一直在跟著我們過苦日子,直到過來這邊情況才有一點好轉。”
“而且,這隻是物質上面的好轉,我老是感覺小北他精神上是沒有變化的,他還是之前那個被斥責之後就藏在爸爸媽媽身後的小男孩。”
簡陽平嘆息一聲,話語裡面全部都是自己對兒子的擔憂,對一個人的成長來說,精神和物質缺一不可,不存在缺了哪一個都可以茁壯成長的前提。
蘇琴軒本來對丈夫是滿腹怨氣的,總覺得他跟兒子這一次的爭吵就是沒事找事,不然的話老是惹兒子生氣幹什麼?!
但是現在,聽了簡陽平好不容易吐露出來的真心話,蘇琴軒突然就心中一軟,怒氣全消了。
她軟了口氣,坐到床上簡陽平的身邊,柔聲安慰道:“老簡啊,我明白你的想法,實不相瞞,我對小北也有幾分這樣的擔憂,但是呢,你要相信我們小北,他現在長大了,雖然現在正處於青春期裡面,迷茫的很,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去做什麼,但是呢,他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的品格還有其他東西都是沒有錯的,你要相信,隻要給他一點單獨的私人空間,不要多加束縛,再加上適當的引導,他一個人是完全可以想通走出來的。”
簡陽平苦笑一聲:“我知道,我知道有這個可能性,但是我不敢賭啊,現在都要填報高考志願了,小北連以後要幹什麼都沒有想好,這可怎麼辦啊?!”
簡陽平雖然是在抱怨,但是蘇琴軒看他的意思,分明就是連怎麼辦以後的話都給想好了,才會這樣說的。
於是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簡陽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妻子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啊,小琴,我有一家服裝店,你有一家餐飲集團,咱們又剛剛好有兩個孩子,這不是老天的安排嗎?”
聽到這裡,蘇琴軒是完全緊皺了眉頭,不明白自家丈夫是怎麼有的這個荒唐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的產業,正好給南南北北一人一個?!”
問到最後,蘇琴軒甚至都破了音,她著實不敢相信簡陽平的話,自家丈夫不會是這段時間中邪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荒唐的話來呢?!
“你沒事吧?”蘇琴軒脫口而出,一聲驚呼就要朝著簡陽平砸過去。
蘇琴軒滿臉的不可思議,“我記得這件事我們兩個人私底下可是商議過很多次的,之前就說好了南南她是我們衣缽的繼承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之前咱倆隻有南北集團的時候是這樣,你現在有了深雅也是這樣,你不會是……”
她看著簡陽平不住打量,“你不會是跟他們也學了這個重男輕女的壞毛病吧?”
她是知道的,親身經歷告訴她,女性的身份在生意場上有多麼受到限制甚至是歧視,比如說每一場飯局都躲不過的各種敬酒灌酒,她的南北集團裡面自然是明令禁止幹這種事情的,但是耐不住外面的大部分人都會幹這樣的事,大局如此啊!
還有的人則認為,家裡的一切都是隻可以留給兒子繼承的,女兒的話到時候等她長大了要嫁人,給一床被子就行了,如果肯出一筆豐厚嫁妝的話,都已經算是好人家了,女兒對他們還有什麼怨言呢?
簡陽平不會是自從創立了深雅服飾之後,就在生意場上把那些不好的壞風氣都學過來了吧!那可不行,大大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