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困。”傅明野說,“到了地方反正還能找酒店睡覺。”
“別開玩笑,中間十幾個小時呢。”
“那就待會兒再睡。”傅明野扭頭看他,“現在想和你聊天。”
“聊什麼?”都老夫老妻了,什麼能聊的話題都聊遍了。
他們之間的生活和尋常夫妻其實也沒什麼不同。白天工作,晚上回到家一起吃飯,偶爾出去逛逛街,夜深人靜時上個床,每天早起都有一個早安吻,然後繼續工作。
最初轟轟烈烈的環遊世界過後,生活本就是如此細水長流的平淡。
他們也不例外。
傅明野說:“人間有個詞,叫七年之痒。說是一對愛人在結婚第七年,愛情變成親情,生活變得乏味,就會因為喪失新鮮感而生出矛盾,產生婚姻危機。你覺得這個詞有道理嗎?”
他也是偶然在網上看到這個詞匯。神的壽命漫長,不會輕易動心,一動就是一生。凡人卻不一樣。
他相信茶茶的愛。可人的一生太短,變數卻太多,結婚又離婚的案例數不勝數。他們才結婚一年,來日方長,他想聽聽茶茶的想法。
神愛上一個人,也要學著用人的方式經營感情。他想做得更好。
戚白茶回答:“既然有這個詞,就說明大歲數人都經歷過,自有它的道理,或許還是一個定律。”
傅明野悄悄豎起耳朵。
“不過這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傅先生,七年算什麼,一起生活七十年的白頭夫妻也有很多,我們會是其中一對。”戚白茶看他,“就算再過七百年,七千年,七萬年,地底下長眠,也永遠愛著。”
他省略了兩個主語。
就算再過七百年,七千年,七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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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地底下長眠,我也永遠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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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西海的時候果然是下午,臨近黃昏。
作為著名景點,這裡的旅遊業十分發達,酒店購物街應有盡有。
傅明野在海濱酒店定了間大床房。屋內採光明亮,有著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就是沙灘和大海,可以聆聽海浪的的聲音。
傍晚的天空披著美麗霞光,紅日在海平面上徐徐落下,水面波光粼粼,景色美不勝收。
多麼美麗的風景,誰能想到這平靜的海底已經撕開一個可怕的深淵裂縫。
戚白茶久久凝望著大海。
最後一縷金黃的陽光消失在海面上,傅明野從浴室出來,拉上窗簾,走過來從身後擁住他:“天黑了。”
戚白茶回過神,說:“嗯。”
他在考慮要不要現在施個法,讓傅先生睡個天荒地老,然後他再去辦正事。
他已經開始慢慢積蓄神力到指尖。
“現在開始辦正事吧。”傅明野說。
戚白茶手指一顫,那點神力頃刻間散了。
“什,什麼正事?”戚白茶謹慎地問。
傅先生難道知道他的計劃了?這不可能。
傅明野問:“茶茶,你骨折好了嗎?”
“好了。”
“痔瘡呢?”
“也好了。”
他在醫院的時候傅先生非要給他做全身檢查,他當然也不能再謊稱有痔瘡。住院這麼久,夠他把神力封回來了。
不過補救西海裂縫估計還得再解開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異常事件越來越多,他簡直應接不暇。
“非常好。”傅明野低頭,聲音極富磁性。
“我們都快兩個月沒做了。”
第49章 觸手
灼熱的氣息噴薄在耳畔, 泛起微微痒意。
戚白茶低頭注視傅明野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遲疑道:“這不太好吧?明天都沒精力玩了……”
“累的話明天在酒店裡休息一天,後天再去玩也不遲。”傅明野說。
反正他們又不趕時間。酒店房費雖然很貴, 對他們卻是九牛一毛。
戚白茶靜了靜,突然轉過身,勾住傅明野的脖子去吻他。
補完西海裂縫後他又得花上數月封印神力, 今晚就放縱一回又何妨。
傅明野眸光晦暗,回應了他的吻,扯了身上的浴巾,將人壓上床。
……
海浪拍打在沙灘上,一波又一波,漲潮之時洶湧澎湃, 似乎能擊碎玻璃將房間淹沒。
戚白茶隨著傅明野的節奏在浪濤裡沉浮,感覺自己躺在大海上的一葉扁舟裡,身如飄萍, 搖搖欲墜,船身被翻湧的浪花擊打得左搖右擺, 終於推翻。他時時如溺水之人墜入海底, 又猛然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抱著身前的人,仿佛抓住最後一塊浮木。
兩隻修長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撞擊出好聽的聲音, 混合著拍打的海浪,與青年的輕喘交織成一首進行曲。戚白茶睫羽半垂,眼尾似被胭脂暈染,透過朦朧的視線注視身上的傅明野。
中間傅明野低頭來親他,他也乖巧地纏住人的後頸, 主動仰起頭配合。
他忽然身子一輕,被傅明野抱下了床。
戚白茶登時驚得擁緊了傅明野,低聲抱怨:“幹嘛下來……”
傅明野抱著他走到窗邊,每走一步,便惹得戚白茶蹙眉輕呼,隻敢把全身重量壓在傅明野身上。傅明野一把拉開窗簾。銀白的月光灑進來,披在青年雪色肌膚上,幾近透明。
戚白茶下意識別開眼。
傅明野說:“看。”
戚白茶適應光線後,轉眼看去。
海上生明月。
一輪明月當中懸掛,平靜的海面被月光籠罩,顯出粼粼波光。潮水永不疲倦地起起落落,海風無聲,漣漪有形。
震人心魄的美麗。
戚白茶怔了一瞬,立刻把臉埋在傅明野頸窩裡:“……把窗簾拉上。”
雖然是很美可是誰有心情在這個時候欣賞……盡管外面的沙灘無人經過海上也沒有任何船隻,可這透明落地窗跟野外有什麼區別!
傅明野安慰他:“沒人看到。”
“誰說沒人。”戚白茶不肯抬頭,“天上的飛鳥,沙灘的貝殼,海裡的魚蝦,它們都能看到。”
傅明野失笑:“它們也不是人啊。”
戚白茶抬起蓄滿水霧的眼睛望著他:“你想在這裡是嗎?”
“你不願意,我不勉強。”
傅明野說著就要把窗簾拉回來。
戚白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
傅明野看他:“嗯?”
戚白茶別開臉,連脖頸都染上緋色,聲音極輕:“隨你。”
隨你怎樣都可以。
然後他就有理由事後假裝生氣繼續晾著傅先生兩個月了,計劃通。
什麼?是他主動同意的?男人在這種時候說的話怎麼能算數呢?
傅明野完全不知道戚白茶的用心險惡,隻覺得懷裡的青年好乖,好可愛,好想嗶——
他莞爾:“那我就不客氣了。”
戚白茶微微仰起脖頸,敏感的喉結處點綴上傅明野的吻。
海浪依然在無休無止地拍打沙灘,月亮越升越高。黑蒙蒙的天空不時掠過幾隻海鷗,消失在遠方。
銀輝鍍在青年貼著玻璃的脊背上,被水汽彌漫的窗戶顯出五指印記,再次奏響羞於聆聽的華麗樂章。
烏雲蔽月,群星閉眼,飛鳥掠過天空,螃蟹躲進沙礫,風聲歸去遠方,魚兒沉入海底。
萬物不敢圍觀兩位神明的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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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傅先生是怎樣的對他為所欲為,怎樣的不幹人事,之後又是怎樣抱他去浴室清理。
戚白茶都不想再回憶。
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的時候,戚白茶昏昏沉沉地想,禁欲兩個月的男人果然恐怖如斯。
更恐怖的是,傅先生還得再禁欲兩個月。到時候他又得一次性還清債。
真是要死了。
翌日,傅明野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得床上的青年不滿地翻了個身,滾進陰影裡。
傅明野說:“茶茶,醒醒。”
戚白茶把臉埋在枕頭裡:“別叫我。”
傅明野耐心道:“時間不早了,別睡啦。”
戚白茶怨氣深重:“我們昨晚是什麼時候睡的,你心裡沒點數嗎?”
他昨晚也是求著傅明野說:“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傅明野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這家伙說:“這不是在睡嗎?”
明明他說的睡是指名詞不是動詞!
來到大洋彼岸的第一天,他們並沒有倒過時差,徹夜未眠。
真是太棒了,戚白茶覺得今天他完全不能去拯救世界了。
傅明野哄他:“可是都下午一點了,再困也不能不吃飯,餓壞了怎麼辦?我叫了午餐,起來多少吃點,吃完再睡。”
戚白茶坐起身,懶懶掀起眼皮:“喂我。”
“遵命。”傅明野立刻去拿午餐。
戚白茶坐在床上吃著午飯,望著窗外。午後陽光正好,海灘上已經有不少遊客。孩子們在沙灘上堆沙堡,大人們在海裡衝浪遊泳,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戚白茶說:“待會兒我們也出去吧,帶上潛水設備。”傅明野的正事辦完了,戚白茶還得辦他的正事。
他們來得匆匆,沒準備任何東西。不過生活助理顯然很細心,一聽目的是西海沙灘,立刻將全套能夠在海裡用得上的東西都準備好放在飛機上了。
戚白茶沒打算今天就開始修補裂縫,先去海底看看情況再說。
傅明野真誠地問:“你還有力氣玩嗎?”
戚白茶瞥他一眼,帶著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