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茶把雲淺汐的底細翻完就沒了興趣,解除了催眠。
金丹期修士,聽起來確實很厲害,至少絕對是凡人敵不過的。
不過修真界畢生所求就是羽化登仙,而神生來就比仙更高一級,這差距自然也是天塹。
雲淺汐一清醒,滿面茫然,她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哦對,她在問戚先生願不願意今晚留下來。
一定是願意的吧。她可是施了術呢。
誰知青年扔下一句“失陪”,就徑直走了。
雲淺汐:“???”
這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啊?
戚白茶將被雲淺汐碰過的杯子放到侍應生的託盤上,問:“洗手間在哪兒?”
和那種糟心玩意兒間接接觸,潔癖嚴重的雪神大人不僅想洗洗手,還想洗洗眼。
侍應生指了個方向,戚白茶就往衛生間去了。
嚴越岑見狀,也立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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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茶在洗手間將手指一根根洗幹淨,抬頭的時候,鏡子裡出現嚴越岑的臉。
他轉過身,嚴越岑心情復雜地喚了句:“戚老師。”
這稱呼,在學校裡出現再正常不過,可在當下這種場合,想到戚白茶的另一重身份,嚴越岑感覺世界都魔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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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魔幻甚至不亞於他被學霸系統砸中綁定的那天。
戚白茶並不意外見到他:“嚴同學找我有事嗎?”
嚴越岑頓了頓,說:“我想請戚老師幫一個忙。”
……
洗手間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但宴會上顯然更不合適。
“你是說,嚴總打算待會兒當眾將名下所有財產轉給雲淺汐,你想讓我幫忙阻止?”戚白茶打量他。
“是。”穿著大人西服的少年挺起身板,接受戚白茶的審視。
他想得很清楚,他無法阻止父親的想法,因他手上沒有任何實權,父親當然不需要顧慮他。
可傅氏不一樣。傅氏手上有不少與嚴氏的合作,在整個s市的話語權都說一不二,他們要是願意出面幫忙,父親一定會掂量。
嚴氏是父母一起打拼下來的心血,他絕不願讓它落入外人手中。
戚白茶笑了下,並沒有馬上答應:“給我個幫忙的理由。”
他顯出生意場上運籌帷幄的鋒芒,並不同以往那樣好說話。
嚴越岑沉默一瞬,冷靜道:“傅氏和嚴氏有很多密切合作,我以後繼承公司,相關合作都會給傅氏讓利五個點。如果要爭市場投資,非必要的情況下,嚴氏不會和傅氏競爭。”
他不會天真地說“因為你是我老師”,然後仗著師生情誼要求戚白茶幫忙。他有個哪門子的師生情誼,兩年來一直交白卷的情誼麼?
少年很聰明,知道商人重利,所以選擇用最直接的利益來打動他。傅氏和嚴氏同為s市的大企業,合作與競爭絕對不少。五個點的讓利正好在嚴氏的承受範圍內,市場投資也加了個非必要的條件,沒把話說死。他開出足夠動人的條件,又不會損傷嚴氏的根本。
但這一切目前都隻是空頭支票。少年現在一無所有,要想擁有,就得幫助他鬥繼母,那身為嚴世華唯一兒子的他自然可以繼承公司,將這筆空頭支票變成實際。
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的高中生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
在知道戚白茶另一層身份後的短短幾分鍾內就完美利用起來,助他度過眼前難關。
聰明的孩子。難怪氣運這麼強盛,不受雲淺汐的魅術蠱惑。
戚白茶聽到腳步聲:“有人來了。”
戚白茶沒有正面回應,一直竭力冷靜的嚴越岑快要維持不下去。到底還是個年輕的孩子,言語間有些無助:“戚老師……”
他知道他目前給出的條件看似誘人,其實都是未來的大餅。眼下,戚白茶擁有絕對的選擇權。
不是他給戚白茶選擇要不要合作,是戚白茶選擇要不要幫他。
“走吧。”戚白茶拍了拍他的肩,眉眼柔和下來,“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們會幫你的。”
外來者趁虛而入,毀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兩年來都沒發現這孩子家裡的異常,是他的失職。
他理當彌補。
嚴越岑愣了愣,忽然覺得一陣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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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洗手間出來,祁夜和嚴世華也回到了宴會上。
嚴世華神色晦暗,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但謹記祁夜的提點,沒有當場發作。
他勉強撐起笑容,重新踏上講臺,站在話筒前:“各位來賓,今天這場生日宴,嚴某還有一個目的……”
祁夜輕車熟路地拿起一塊蛋糕,走到戚白茶身邊,塞進他嘴裡:“宴會上的蛋糕還挺好吃。”
戚白茶將蛋糕咽下去:“都搞定了?”
祁夜低聲:“都安排好了。嚴世華情緒過激,我給他施了鎮定術,不過隻能撐兩個小時。”
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
戚白茶垂眸:“那他今晚會很難過。”
嚴世華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大廳:“我在此請律師與諸位公證,我要將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公司股權,都轉給我唯一深愛的妻子……”
此言一出,滿堂哗然。
嚴總玩得這麼瘋?
豪門為了財產一地雞毛的事多了,這種丈夫將全部家當交給妻子的還真是頭一例。
雲淺汐臉上的笑容都快止不住,她馬上就要得償所願。
嚴越岑焦急地把目光頻頻看向戚白茶,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他也不知道戚老師說的幫忙是怎麼個幫法……
戚老師現在在幹什麼?
嚴越岑望過去,看見大家都為嚴父的話震驚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時候,這兩人在……
傅總正給戚老師投喂蛋糕,戚老師隨手端過一杯果汁,插了吸管,傅總順勢低頭喝了一口,潔癖嚴重的戚老師也不嫌棄,就著這根吸管繼續喝……
嚴越岑石化。
他茫然地收回視線,傅總和戚老師應該是在商議怎麼幫忙……吧。
他忽然不太確定。
“韓素雲。”
平地驚雷。
嚴越岑猛地抬頭。
講臺上的嚴世華呈現出一種滄桑,雙眸卻仍是年輕時候的堅定:“我唯一深愛的妻子,從來沒有變過,她叫韓素雲。”
賓客們:“!!!”
如果剛剛隻是震驚,現在就是驚雷天塌地陷紫金錘了。
嚴總您清醒一點,您前妻已經死了兩年了!現在宴會上的是您第二任夫人!
在現夫人的生日宴上說這種話……眾人看向雲淺汐的眼神同情無比。
雲淺汐笑容頃刻僵硬。
律師也懵了,這和事先說好的不一樣。
“嚴先生。”律師小聲提醒,“我們的合同上寫的不是韓女士。而且……韓女士已經去世,無法將財產轉贈給她。”
隻有活人繼承死人財產,哪有死人接受活人財產的。
“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另一份合同。”嚴世華道。
祁夜之前當場用法術復制,除了受贈人名字,其他都和給雲淺汐的那份一模一樣。
“我的愛人在天上,但她還給我留下一個愛的結晶。我的兒子,嚴越岑,兩個月前剛過十八歲生日。”嚴世華看向他,滿眼愧疚與痛苦,還有久違的、熟悉的父愛,“這份遲來的生日禮物,是我的歉意和……爸爸對你的愛。”
他將所有財產都給了嚴越岑。
嚴越岑一怔。
他現在整個人都懵逼了。
這是什麼情況?
“啪,啪,啪——”
一陣鼓掌打破了全場呆若木雞的沉默。
眾人循聲望去,是戚先生在鼓掌,傅總也跟著鼓掌。
地位最高的那兩位都表態了,剩下的賓客也不管合不合適,今日的女主人公作何想法,紛紛鼓起掌來。
掌聲如雷鳴,久久不息。
雲淺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明白是哪裡脫離了掌控。
她正要再次施展魅術,逼嚴父改口,讓在場賓客忘掉這一切,讓事情按照她預想的重來一遍。
可這回無論她怎麼施法,都沒有效果。
有祁夜和戚白茶兩尊大神在場,雲淺汐那點雕蟲小技能起效才怪。
可嘆雲淺汐至今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嚴越岑暈暈乎乎地被嚴父牽上講臺,在眾人矚目下完成財產轉贈。一直到各家長輩熱情地過來跟他搭話,他都沒有實感。
今天發生的事太像一場美夢。
嚴越岑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正和祁夜交談的戚白茶。
是戚老師嗎?他記得父親之前和傅總去書房談了一會兒話。是戚老師早就知道他家的情況,讓傅總說服了父親嗎?
戚白茶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臉,衝他遙遙一舉杯。
嚴越岑目光像被燙著了。
祁夜不滿道:“你還給他敬酒。”
戚白茶轉回頭:“夠了啊,別告訴我你連十八歲小孩子的醋都吃。”
“這家子也是夠有趣的。繼母是個女修,兒子綁了系統。”祁夜問,“要我去解決麼?”
“不用。”戚白茶斂了斂眸,“這個交給我。”
兩個小時的宴會很快過去,內裡如何波濤洶湧不知,表面上是賓主盡歡。
雲淺汐強顏歡笑了一晚上,送走最後一個賓客後瞬間變臉。
她憤怒地轉頭指責嚴世華:“你失心瘋了?你今晚怎麼回事兒?把錢都給這個野種!”
嚴世華冷笑:“我不給我兒子,難不成給你這個野人?”
雲淺汐不可置信:“你……”
怎麼回事?嚴世華不受魅術影響了?
嚴越岑也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