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川不知道自己猜對了。
一柱香後,他們停留在一個光滑的石壁前。
“就是這兒。”戚白茶說。
武定川撓頭:“陸公子,這兒什麼也沒有啊,你會不會走錯了?”
“障眼法而已。”戚白茶揮了揮手,眼前景象頓時一變,原本平坦的石壁變成一個黑黢黢的山洞。
武定川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這——”
這看起來簡直跟法術一樣!
祁夜佯裝驚訝:“清歡還有這本事?”
“沒點本事,真以為我敢獨自行走江湖?”戚白茶輕飄飄地搪塞過去。
兩神一人走進山洞,裡頭動靜頓時大了起來。戚白茶提燈一照,那些被綁住手腳堵住嘴的,赫然是最近鎮上失蹤的年輕人。
武定川連忙過去給他們松綁,笨拙地解著繩結。祁夜慢條斯理地拿出一把匕首,一人一刀割斷繩子,幹脆利落。
被綁在山洞裡的人們一開始驚惶恐懼,後來見來的不是道士,而是來救他們的,個個激動不已,對著戚白茶和祁夜就喊:“多謝恩人!”
也有人認出武定川:“這不是武家小子麼?常年在山上砍柴的,是你發現那妖道蹤跡帶人來救我們麼?真是謝謝你了!”
武定川不好意思道:“救人一命勝造……那什麼什麼,大家都是同鄉,救你們是應該的,找到你們的不是我,是陸公子和祁公子。”
省去一番拜謝不提,一名女子擔憂道:“二位公子小心,那妖道每晚都會再抓一人丟進山洞,算算時辰,這時候也快來了。”
戚白茶問:“你可知他抓人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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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另一名男子道,“他說要成仙,要血祭七男七女,開啟什麼長生陣法,就可以成仙成神……”
祁夜輕嗤:“痴人說夢。”
真正的修士想要羽化登仙,哪個不是修煉上千年。妄想靠殺幾個人就成仙,這是哪來的智障玩意兒。
“可那妖道還真有幾分本事的……”對普通人而言,道士使出的那些手段已經堪稱神通廣大。
那人話音未落,突然收了聲,面露懼色:“他來了!”
道士拖著一名昏迷的女子,滿面興奮地回到山洞。隻要再抓一個男的回來,他就集齊七男七女,可以血祭陣法,得道成仙,長生不老了!
誰知回來就發現自己設下的障眼法被破。道士面色一變,急忙衝進山洞,看見被松綁的祭品就怒氣衝天。他陰毒地盯著出現山洞裡的三個陌生人,將目光鎖定在戚白茶身上:“非要上趕著找死,你這小白臉長得倒是不錯,正好我還缺一個祭品……啊!”
祁夜神狠話不多,直接掐上他的脖子抵在山壁上,提得人雙腳離地,冷笑道:“我先拿你祭天。”
“你——”道士怒目圓睜,正要用法術反抗,戚白茶站在後頭,衣袖下的手指微動,不動聲色地施法,就徹底廢了道士所有靈力。
道士見法力使不出,這才真的慌了,拼命掙扎起來,面容發青,翻起白眼。
眼見祁夜快將人掐死,戚白茶出聲阻止:“祁兄,將他交給官府吧。”
他也不想讓祁兄背太多殺孽。
祁夜自然是聽戚白茶的。
道士法力被廢,也不過普通人一個,很快就被群情激憤的受害者五花大綁,扭送到官府。道士被拖走,怨毒的眼神還盯著戚白茶和祁夜,破口大罵:“你們!你們毀了我的成仙大計!你們不得好死!”
祁夜好奇:“你怎麼敢信這樣就能成仙?”成仙若真有這麼容易,這天底下豈不人人都是仙了?
“你懂什麼,我從書上看來的!那本書就是成仙秘籍!”道士憤怒道。
祁夜“嘖”了聲:“盜版書害人不淺。”
“從來隻有積德行善才能成仙,哪有造孽成仙的,這不是本末倒置了麼?”戚白茶搖頭,感嘆了一句,“若無守世之心,豈有成神之格。”
祁夜眸光微斂。
“那個,”武定川咽了口唾沫,“兩位真是本領高強。”
戚白茶輕笑:“雕蟲小技而已。”
“陸兄弟和祁兄弟天亮以後就要繼續趕路了吧。”武定川道,“不知二位要去哪兒?”
戚白茶道:“京城。”
武定川眼睛一亮:“我也要去京城。”
“他們說我力氣奇大,總在縣裡搬東西砍柴為生可惜了,讓我去京城討生活。天子腳下,機會也多。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今晚才打算告別婆婆,明日就啟程。”武定川道,“既然同路,咱們幹脆搭個伙,結伴而行怎麼樣?我力氣大,還能幫你們挑行李。主要是……”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識字,一路上看不懂地名,難免不方便……”
“好。”戚白茶應了。
“吃住我自己解決,不給你們添麻煩……诶?”武定川一愣,似乎沒想到戚白茶這麼好說話。他本以為這神仙般的人物會嫌棄他是個粗人……
真正的神,對萬物眾生一視同仁。
“祁兄覺得……”戚白茶又去問祁夜的意見。
祁夜面無表情:“我沒意見。”
他很有意見!這一路的二神世界都要被破壞了!
但他也不能拒絕。武定川是歷史著名的大將軍,歷史記載最初他是被京城一名武官看中力氣,選去當兵的。天知道他現在拒絕帶武定川上路,這位未來的大將軍會不會迷路去不了京城,然後沒能被武官選中走上從軍路,大黎直接損失了一位名將。
這種歷史改變足以稱得上重大,祁夜不會拿這個冒險。
武定川不知他心思,隻覺得兩位真是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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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
陛下冷落了李貴嫔,改為寵愛陳美人……不,陳貴妃了。
這要放在別的皇帝身上,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帝王的心說變就變,今天寵這個明天寵那個的,再正常不過。
可宮中誰人不知,陛下之前最愛李貴嫔,這一移情別戀起來竟然毫不留情,不僅破格直接將陳美人升為陳貴妃,還對李貴嫔避而不見。
自古帝王薄幸,他也未能免。
眾人雖覺得詫異,可沒多久就迅速接受了。陛下還年輕,之前對李貴嫔感到新鮮,現在新鮮勁兒過了,寵愛新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真正為此難過的,隻有李青棠。
宮女都勸她:“陛下畢竟是陛下,一時貪圖新鮮也正常,心遲早會回到娘娘身上的。”
李青棠不聽。
她不信司馬復是喜新厭舊的人。
她雖沒見過別的皇帝,可她的陛下,一定和別的皇帝不一樣。
李青棠有多難過,陳媚兒就有多得意。
九尾狐的魅惑果然好用,司馬復這不就對她千嬌百寵上了?
不過可能是因為司馬復本身還不通人事的原因,兩人並未真正有過肌膚之親。這也無可厚非,司馬復和女主前期也是柏拉圖。陳媚兒並不在意這個,她隻在意好感。
魅惑加持下,司馬復對她好感是九十,最後十點難如登天。
陳媚兒也為此心煩。
九尾狐魅惑一開,正常人好感直接滿了,就這皇帝難纏。
……
密室裡。
少年帝王神色冷戾:“大師也看不出那女人來歷?”
慈眉善目的僧人微微搖頭:“老衲修行尚淺,看不出貴妃娘娘的真身。”
司馬復狠狠拍了下扶手,起身惱怒道:“朕分明看清,那是隻狐妖!”
司馬復何等敏銳,幾次三番被低級技能蠱惑後又清醒過來,就察覺到陳媚兒的異常之處。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秘密召集天下能人異士,想要查清陳媚兒的來歷,都一無所獲。
後來陳媚兒吞下九尾狐內丹,一身媚骨天成,司馬復也是真的沒有抵御過去。
隻是他有九十分的好感,就有萬分的理智,足夠保持清醒。
他冷靜地等到一個月圓,無意中發現陳媚兒的狐狸尾巴,才確定她是隻狐妖。
那是隻妖,直接下令燒死肯定不行,惹怒了妖,凡人還不是隻有受死的份。司馬復不敢輕舉妄動,繼續秘密尋找收妖之人,可請進宮的人都表示無能為力。
這回也一樣。
大師告辭後,司馬復身子一沉,坐回椅子裡,眉眼疲憊。
“你到底想要什麼?貴妃之位不夠,皇後夠嗎?”司馬復喃喃。
他想不到一隻妖為什麼要進他後宮,為名為權,總不可能是為愛吧?
那隻妖根本不愛他。
他知道愛是什麼,他和棠棠有的。
他更怕狐妖傷害李青棠。
聽說妖的嫉妒心很強,萬一狐妖遲遲得不到他的心,轉而去對李青棠下手怎麼辦?司馬復這段時間裝作被完全蠱惑,甚至刻意疏遠李青棠,都是為了讓狐妖不再嫉妒她。
可還不夠,棠棠留在宮裡就是危險,狐妖如今位份比棠棠高,棠棠會受委屈的。
得把棠棠送出宮。
……
路上奔波數月後,戚白茶剛入京城,就聽大街小巷一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陛下深愛貴妃娘娘,要為其遣散後宮。
第92章 死亡
“哎, 疼死我了。爹,你就不能下手輕點,你可就我一個兒子。”李賀然趴在床上哎喲直叫喚。
“你還有臉叫?我還嫌家法打得輕呢!”李尚書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姐姐在宮裡,肩負起我們李家榮譽,我們父子自要在前朝當她的支撐!你倒好, 不想著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天天逛青樓喝花酒,成何體統?!”
李賀然犟嘴:“我就是胸無大志怎麼了?阿姊哪需要我們當靠山,姐夫不是很寵她麼?”
“放肆!姐夫是你叫的嗎?要叫陛下!”李尚書瞪他,“我看你是腦子被脂粉堆泡糊塗了,現在誰不知道陳貴妃寵冠六宮?阿棠這日子……怕是不好過。”
“不可能!”李賀然堅信, “姐夫怎麼可能喜歡別人?他心裡隻有阿姊的。”
“爹你不知道。”李賀然說,“姐夫還是太子時就喜歡阿姊了。他不敢找阿姊,每回都在國子監找我打聽阿姊的喜好, 問我阿姊最近過得怎麼樣……他怎麼可能喜歡那個什麼陳貴妃呢?”
這些事是李尚書不知道的,他一愣:“果真?”
“那是自然!”李賀然信誓旦旦。
李尚書正猶疑, 一名僕人忽然急匆匆從外頭進來, 附耳道:“大人不好了,陛下要為貴妃娘娘遣散後宮,咱們家小姐也在其中……”
李尚書面色一變, 也顧不上李賀然, 立刻就往外走。
他得換上朝服,進宮見陛下!
李賀然一臉懵,爹走那麼急幹什麼呢?
他是闲不住的性子,雖然才被請了一頓家法,但還能活蹦亂跳, 又想跑出去和那幫狐朋狗友鬥蛐蛐了。
誰知這一出門,就讓他聽到街上那些闲言碎語。
“聽說了嗎?咱們陛下為了貴妃娘娘竟然要遣散六宮,這可真是痴情啊。”
“啊?可是陛下之前不是喜歡貴嫔娘娘的嗎?”
“第一個是新鮮,第二個才是真愛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