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褚紹陵聞言低頭在衛戟眉心親了下,不多時馬車進了神武門,褚紹陵和衛戟下了馬車改乘轎輦,一行人直接去了承乾宮,褚紹陵一進宮門先發作了闔宮上下的奴才,按著之前跟王慕寒交代的,挨個捂住嘴去處置了,王慕寒吩咐人將奴才們送走後折回來躬身問:“殿下,給大行皇帝診脈的那幾個御醫……該如何處置?”


  宮人將孝衣準備了上來,褚紹陵張開手臂讓衛戟替他將孝衣穿上,轉頭看了看門廊外跪著的幾個老御醫淡淡道:“那老參湯是大行皇帝自己要喝的,與御醫何幹?莫要牽連了不相幹的人。”


  王慕寒明白過來,點點頭:“是。”


  御醫們聽到褚紹陵的話高高懸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千恩萬謝的去了。


  褚紹陵接過衛戟遞給他的一條白綾系在額上,轉身跪了下來,衛戟等人跟著也跪了下來,褚紹陵拜了再拜,起身看著寢殿裡的白燭燈火微微出神,這會兒皇帝應該已經見到麗嫔和褚紹阮了吧,呵呵……這三人見了面該多有意思,褚紹陵嘴角溢出一絲冷笑,還不夠,還差一個人。


  不多時太後扶著孫嬤嬤來了,饒是太後心裡早就有準備如今見了大行皇帝的遺體也禁不住差點暈了過去,褚紹陵連忙起身扶住太後,太後捂著臉哽咽出聲:“皇帝……”


  褚紹陵命人將西暖閣收拾出來扶著太後過去了,太後坐在椅子上大哭:“哀家是做了什麼孽……先是皇後,現在是皇帝,竟讓哀家兩次白發人送黑發人,讓哀家也跟著去了就罷了……”


  “皇祖母不可妄言……”褚紹陵拿過帕子來給太後擦臉,柔聲勸道,“父皇纏綿病榻半年了,如今已登極樂,想來是解脫了。”


  太後忍不住心酸:“哀家就皇帝這麼一個,他都走了,哀家還活著做什麼,先帝啊……哀家給你護了這孩子一輩子了,如今皇帝已去,你也帶哀家走吧,也帶哀家走吧……”


  “皇祖母還有我呢……”褚紹陵握著太後的手輕聲道,“還有孫兒呢,皇祖母光記掛著父皇,忘了孫兒了麼?就是為了孫兒皇祖母也不該說這個……”


  褚紹陵端過孫嬤嬤奉上來的茶盞遞到太後手邊:“孫兒還指望著皇祖母提點孫兒呢……”


  “你還有什麼用哀家提點……”太後被褚紹陵好生勸了半日心裡稍稍平息了些,接過茶來喝了兩口低聲哽咽道,“皇帝傷透了哀家的心,原以為不會這麼難受的,但……再不好那也是哀家的兒子啊,皇帝……”


  褚紹陵輕輕的為太後拭去眼淚輕聲道:“皇祖母慈母心腸誰不知道呢,下面還有不少事指望著皇祖母操持呢,且不可太過悲戚傷了身子。”


  孫嬤嬤適時插話道:“是呢,太後這一年來身子本就不爽利,可不能再不顧惜自己了。”


  太後點了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褚紹陵不住的勸慰著,外面一個宮人進來低聲道:“稟太後,稟太子,宗室的親貴還有內閣大臣們已經進宮來了,王大人讓奴才問一句大行皇帝的遺詔現在何處,是否該拿出去給宗室眾人還有各位大人們宣讀一番。”


  太後頓了下擦了擦臉低聲道:“皇帝走之前……可留下了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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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紹陵寬慰道:“早就留下了,王慕寒……”


  王慕寒雙手將偽造好的遺詔捧了過來,褚紹陵打開先給太後看了看,太後看了看是馮大學士的筆跡,上面蓋的正是皇帝的大印,並沒有什麼錯處,太後放下心來點點頭:“有遺詔就好,快命人去宣讀遺詔,讓他們知道皇帝走之前也是屬意太子的,這事萬萬不可耽擱,沒得讓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王慕寒一躬身答應下了,又問道:“外面宗親還問到了四皇子,說是不是該派人去接四皇子回來了。”


  說起褚紹陽來太後臉色沉了幾分,這也是她曾經疼寵過的孩子,隻是沒想到竟懷了壞心,對褚紹陵沒有半分情誼,太後看向褚紹陵,褚紹陵淡淡道:“這是自然,通知禮部即刻安排人去平域接褚紹陽回來。”


  王慕寒點頭去了。


  褚紹陵轉身坐下來握著太後的手輕聲道:“這邊的事交給孫兒就好,有宗室的叔伯幫著,想來是出不了岔子的,皇祖母這段日子身上不大爽利,還是先回慈安殿吧,有什麼事孫兒自會去問皇祖母的。”


  太後心中頗為熨帖,點頭道:“哀家命人將碧濤苑收拾出來,這些日子你且在碧濤苑中歇著吧。”


  褚紹陵點頭答應下了,起身扶著太後將人直接送到外面的步輦上去才折回來,王慕寒料理好外面的事進來復命道:“遺詔已經宣讀了,沒有出什麼亂子,宗親們準備進來給太子叩頭呢,要不要先準備下香案等物……”


  “不必了。”褚紹陵擺手道,“將承乾宮正殿收拾好將人都請進來,先祭奠大行皇帝,還沒登基呢,不用著急這些。”


  王慕寒得令先將遺詔收好就出去傳宗室的眾人了,衛戟上前低聲道:“殿下……臣在這裡多有不便,不如跟禁衛們一同先出去……”


  “你在這不方便,跟侍衛們站在殿外就方便了麼?”褚紹陵薄唇微抿,“衛國公,記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不過就是些宗親,不比你尊貴多少。”


  褚紹陵的話剛落地王慕寒已經將眾人迎了進來,宗親們見到褚紹陵三跪九叩稱臣,褚紹陵命人將眾人扶起,低聲道:“大行皇帝剛走,雖有遺詔,孤亦不敢妄行自專,喪事還望眾位叔伯幫扶。”


  眾人連稱不敢,有幾人忍不住看向褚紹陵身後的衛戟,褚紹陵鳳眸掃過,那幾人連忙低下頭去,褚紹陵命人將給宗室準備的孝服送了上來,自己先進了承乾宮的寢殿跪靈。


  醜時禮部尚書攜禮部眾官員進宮,給褚紹陵磕過頭後去了內務府跟幾個大總管一起商議喪事事宜,寅時皇城中官員還有各府诰命陸續進宮,侯在保和殿外,褚紹陵乘步輦去見眾官吏,又命王慕寒打發人帶诰命夫人們去見太後,見過眾官員後褚紹陵折回來跟禮部眾人商議停靈事宜,等到天光乍亮時命宮人將大行皇帝的遺體挪到了承乾宮正殿中,期間褚紹陵走到哪身邊都帶著衛戟。


  等到都安排好後已經巳時了,宗親與重臣退往偏殿中,隻留下了褚紹陵與褚紹隋,還有被奶娘抱著的六皇子褚紹邯在大行皇帝梓宮前跪靈,褚紹邯一會兒一哭,奶娘不住的哄勸,褚紹陵聽的心煩,低聲道:“老六還這麼小不必在這耗著了,先抱回永福宮去吧。”


  六皇子的奶娘正心疼著小皇子呢,聞言連連躬身,抱著六皇子退下了,五皇子忍不住轉頭看了看,揉了揉紅紅的眼睛,褚紹陵心中輕笑,沉聲道:“困了?”


  褚紹隋連忙搖搖頭,他年紀雖小但得了他母妃淑妃不少教導,知道在褚紹陵面前萬萬是不可失儀的,褚紹隋挺直了身子畢恭畢敬道:“回大哥,臣弟不困。”


  褚紹陵擺擺手道:“從昨晚就被折騰起來了,怎麼會不困,你奶娘也在殿外呢,找你奶娘去吧,等執事找你時再過來。”


  褚紹隋下意識的覺得還是該在這跪著的,但心裡確實是很想回去,又因為是褚紹陵的話不敢不聽,磕了幾個頭就走了,空蕩蕩的大殿中隻剩下了褚紹陵一人,褚紹陵看著香案上擺著的大行皇帝的神位輕笑,皇帝留下了六個皇子,最後給他跪靈的竟隻有自己,何其可笑。


  承乾宮西偏殿中跪了一地的宮妃和诰命,一片哀哭,太後坐在右側的椅子上黯然垂淚,妃嫔們不住的勸慰著,正悲戚著隻見五皇子褚紹隋走了進來,淑妃連忙走過去一把將人拉住了,褚紹隋出了正殿後並沒看見自己奶娘,迷迷瞪瞪的走到了偏殿中來,見到淑妃後抱住淑妃的腿“哇”的哭了起來,淑妃看看眾人怕別人說褚紹隋不懂規矩連忙輕斥道:“怎麼不在正殿好好跪著?你父皇去了,你不是最難受的麼?”


  “大哥讓我先回去……”褚紹隋哭的打嗝,“我沒找到奶娘,母妃……”


  正鬧著褚紹隋的奶娘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她剛在殿外守著隻覺得肚子不舒服,出恭的一個功夫沒想到褚紹隋竟跑了出來,淑妃心中大怒,左右看看一把將奶娘拉了出去,揚手扇了那奶娘一巴掌壓低聲斥道:“作死的奴才!今天是什麼日子,不好好看著隋兒瞎逛什麼?!”


  那奶娘連忙哭求不是經心的,淑妃還要再打,孫嬤嬤出來低聲道:“太後娘娘說,五皇子還小,一夜沒睡撐不住也是有的,小孩子家家的熬不得,先讓人帶五皇子回鳳棲宮歇會兒吧。”


  淑妃連連謝恩,打發著人帶五皇子回去了,偏殿中太後嘆了口氣,轉頭對甄思道:“隋兒都撐不住,更別說邯兒了,你去抱邯兒回永福宮吧,讓人好生看著些,外面雪這麼大,別凍著了。”


  甄思早就巴不得這一聲了,連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點頭謝恩去了。


  正殿中褚紹陵正閉目養神,甄思扶著丫頭進來卻不見六皇子,褚紹陵轉頭看了看甄思道:“來尋老六的?”


  甄思點點頭,褚紹陵淡淡道:“老六一直哭,孤已經命奶娘抱他回永福宮了。”


  甄思垂眸:“多謝太子體恤。”褚紹陵轉頭不再多言,甄思轉頭往外走,剛出了大殿又轉身回來了,她本不願在大行皇帝面前跟褚紹陵說這些話的,隻是能跟褚紹陵獨處的機會太難得,甄思咬了咬唇,低聲道:“本宮有幾件事想問問太子。”


  褚紹陵點頭:“你問。”


  “前事本宮不欲多提了,甄家與太子積怨頗深,入宮前本宮就預料到了將來甄家敗了的情景,不過……沒想到承蒙太子和太後悲憫,竟讓本宮一家得以苟延,本宮感激不盡。”甄思微微福身,“本宮受太子恩德,自然也要回報,回報的種種不便再多言,以後……太子隻要還有用到本宮的地方再吩咐就是,本宮隻盼著……”


  “隻盼著等六皇子成年後,太子能隨意選處封地恩賜給六皇子,容本宮隨六皇子去封地,讓我們母子過幾日安穩日子。”甄思抬眸望向褚紹陵,“本宮承諾,六皇子一脈永世不會再結貴親,不會再掀起任何風浪。”


  褚紹陵沉默的看著甄思,半晌道:“不用等到老六成年,待他十歲時即可,這十年你們若還想現在這樣安分,我自會選一處好地方賜給他,到時候你可以將你父母一起接走,隻有一點,走之後不許再踏入皇城一步,孤永世不想再看見甄氏族人。”


  甄思萬萬沒想到褚紹陵竟會格外開恩,心中大喜連連答應道:“是,是……隻要能出宮……”


  褚紹陵轉過頭去,甄思滿懷欣喜的出了大殿,正與抱著一個包袱進殿而來的衛戟走了個對臉。


  衛戟見是甄思連忙往右側退了一步,躬身道:“請甄嫔娘娘安。”


  甄思頓了下,點點頭道:“衛……衛國公好。”


  衛戟點了點頭進了大殿,今日的雪越發急了,天氣冷的很,衛戟怕褚紹陵身上的衣裳薄,特特的去了碧濤苑一趟去取了件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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