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信不信的,楚昭遊不知道。


他率先想起的, 是自己沐浴時,對小腹發福的擔憂和兩個月前突如其來的幹嘔。


以及太後五次三番和他強調, 一會兒攝政王生不出兒子,一會兒朕生不出。


太後的嘴, 騙人的鬼!


他一直勸說自己幹嘔是心病, 其實不太站得住腳,他清楚自己不怕血。


可是男人怎麼能懷孕呢?


楚昭遊臉色煞白, 身體搖搖欲墜, 世界觀被合心蠱打斷重塑了一遍, 亂糟糟地像是有一股麻繩勒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趙金大力撫著楚昭遊的後背,聲音低而急促:“陛下,喘氣!喘口氣!”


楚昭遊不知不覺摒住了呼吸,把自己冷白的臉蛋瞬間憋得通紅,直到趙金叫他,才重活似的呼出一口氣。


“朕、朕會呼吸。”趙金那句話仿佛他馬上要生了一樣,什麼喘氣用力,楚昭遊光是想一想,就要直接暈過去了。


“確定朕不是長了個瘤?”楚昭遊壓聲的能力不行,隻好抓著趙金又往前走了兩步,腿軟地坐在地上。


趙金:“陛下龍體康健,父子平安。”


這是什麼驚世駭俗虎狼之詞!


楚昭遊機械地扭脖子,目光不由自主往圍場深處看去,拳頭慢慢攥緊。


朕要殺了攝政王這老狗逼!!!


去你媽的放生一隻雞來年媳婦生個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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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雞就沒好事!小黑一塊受死!


楚昭遊一骨碌爬起來,目光兇狠地到處找馬。


趙金眼睜睜看著陛下從虛弱到暴起,轉進如風令人摸不著頭腦。


他以為陛下還要進圍場阻止劉長鉅放火,“陛下,濃煙嗆人,有傷身體!”


謝朝雲看著兩人神神叨叨地走遠,楚昭遊臉色變了幾道,最後暴怒四處找馬。


他隱約聽見一句“那可是……孩子”。


什麼意思?


謝朝雲自動補齊——可他們還是一群孩子。


放火的那幫人還是孩子?有二十幾歲的孩子嗎?有十幾歲就跟著人放火的孩子?


邊關的戰士不也是這個年紀?他在這個年紀不知道在戰場受過多少傷!


謝朝雲嗤笑一聲,若非那群人效忠楚昭遊,礙於情面比較難辦,否則他極力贊同蕭蘅直接發瘋,內外置換,燒死得了。


趙金急得口不擇言:“陛下若是為了……考慮,就不該去救。”


謝朝雲往這邊看過來,他及時消聲。


他是狄燕的人,心裡的想法難免和主子一樣。


傀儡皇帝生的孩子還是傀儡,照樣得戰戰兢兢在攝政王手底下討生活。一個人吃飽喝足萬事不愁,兩個人就得瞻前顧後多方籌謀。


楚昭遊忽然冷靜下來,他想起自己本來是打算出來救人,但被趙金一打岔,就變成了想打人。


楚昭遊目光轉向趙金,眼珠黑白分明,裡面激蕩的情緒慢慢滯緩。


趙金硬著頭皮:“陛下三思。”


楚昭遊想,趙金太不了解朕了,一來他不與那群世家子同流合汙,二來——


朕懷的是攝政王的崽。


攝政王要死也隻能死在他手上,不然他豈不是白白受苦一遭。


楚昭遊深吸一口氣慢慢平息憤怒,卻也不去找攝政王了。


剛才被楚诇和劉長鉅氣得失去理智,大起大落之後,楚昭遊腦子清醒了。


謝朝雲為何如此鎮定?


蕭蘅真的會中一群弱智的詭計?


都這麼久了,西面還隻是濃煙滾滾而沒有火勢蔓延,擺明了攝政王掌控全局。


那謝朝雲引導他進去幹嘛?該不會是設了圈套等著他鑽吧?


他對著密林意味不明地笑了幾聲,揣著手回屋了。


老狗逼,自個兒玩去。


一群傻逼想拖他和龍威軍下水,他以不動應萬變。


先睡一覺緩緩,最好醒來趙金告訴他診錯了。


謝朝雲張目結舌:怎麼就不追攝政王了?


這還能收場嗎?


很快,謝朝雲意識到,陛下的龍威軍根本沒動,目前為止隻是一群世家子在小打小鬧。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楚昭遊臨時把自己摘出去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攝政王面色鐵青地從林中出來,他的身後,護龍衛押著幾十號犯人,各個灰頭土臉,像趕赴刑場一般。


蕭蘅:“楚昭遊呢?”


謝朝雲:“陛下在午睡。”


“他就絲毫不關心本王?”蕭蘅要緊後槽牙,他故意走得慢,想等楚昭遊追上來。


隻要楚昭遊說一句他鬼迷心竅,後悔了,他就可以既往不咎,甚至法外開恩,饒這群廢物一命。


謝朝雲辯解:“陛下一開始追出去了,你太快了沒追上。追出來後他也沒調動龍威軍,算是手下留情了。”


蕭蘅不滿意:“可他還是眼睜睜看著他們放火。”


“那你對陛下的要求也太高了,一口不能吃成個胖子。”


“本王可以這樣對他,他為什麼不能?他一開始竟然存了殺心!”


劉長鉅等人拒不承認先斬後奏,眾口一詞,聲稱是陛下指揮他們這麼做,攝政王沒有權力處置他們。


落在攝政王手裡就是一個死,和楚昭遊聯系過的隻有劉長鉅和楚诇,他們一致把髒水往楚昭遊身上潑。


隻有把他們的行為和忠君緊緊捆綁起來,才有一線生機。得先咬死是陛下指示,等見到了陛下,再陳情賣慘,陛下心軟,一定會救他們。


蕭蘅目前審問到的版本,就是楚昭遊主謀。


謝朝雲居然從蕭蘅口中聽出了一點委屈,他苦口婆心道:“你喜歡他不去說,陛下又不知道。”


蕭蘅看著他,眼裡含著譴責:“這是你今天第二次說本王喜歡他。”


過去三個月,他一直無法準確定義自己對楚昭遊矛盾的情感,明明被氣得咬牙切齒,卻時時都想看見他,惹惱他,再被氣回來,周而復始。


謝朝雲說這是喜歡,蕭蘅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喜歡。


喜歡一個人竟是如此強悍,能完全遮住盤踞在他心中七年的仇恨。


沒什麼不敢承認的,蕭蘅向來狂妄自大,這顆心是他的,放什麼都由他決定,被仇恨主宰,才是無能的表現。


楚昭遊是他手裡的小東西,喜不喜歡都是他的。


用不著說出來,是他的就行了。


倒是謝朝雲,就會在他面前叭叭,有種到楚昭遊面前去說。


蕭蘅冷哼了一聲,背著手決然地轉過身,“他要殺本王,本王不會說的。”


這是承認了?


你九個月後都要傻了還在乎什麼面子?


謝朝雲激他:“你就是不敢!”


蕭蘅惱羞成怒地看了他一眼,憤然前往楚昭遊寢殿,故意壯大聲勢一般,重重敲了兩下門。


不等裡面的回話,蕭蘅便道:“本王抓了劉長鉅等人,謀害朝廷命官,按律當斬。”


楚昭遊翻了個身,果然,攝政王不僅識破了,還大獲全勝,過來興師問罪。


“國有國法,朕無異議。”


蕭蘅噎住,這就沒有了?楚昭遊不求情嗎?


他憋著氣杵在外面,又不想撕破臉指責他縱兇,又想要楚昭遊說軟話。


半響,他又聽見裡面的人說:“痛快一死未免太便宜他們,罰他們去西邊修城牆,睜眼看看我大楚將士是如何保家衛國。”


蕭蘅迅速回道:“本王為什麼要聽你的?”


楚昭遊從被子裡坐起來,西斜的日頭把攝政王的輪廓分毫不差地投在門上,門神一樣巍然不動,他故作大惑不解道:“攝政王還沒走?朕隻是自言自語。”


朕現在心情很差,又沒有人替他懷孕,憑什麼他要替別人求情。


蕭蘅不就是想拿劉長鉅威脅他麼,還真威脅不到。


他的同情心是有限的,犯錯就該自己承擔。


“你——”蕭蘅又吃了一肚子氣,連忙勸說自己,楚昭遊敢這麼囂張,就是仗著本王喜歡他。


都是本王寵的。


本王樂意。


蕭蘅死死繃著臉铩羽而歸。


楚昭遊心情突然明媚。


遠處的謝朝雲搖搖頭,沒救了。


“愣什麼,把劉長鉅押到地牢再審,審完發配邊疆修城牆。”蕭蘅捏了捏鼻梁,“還有,今日之事不可外傳。”


楚昭遊和朝臣之間,不能有任何嫌隙。


謝朝雲沒想到蕭蘅能為楚昭遊考慮到這一步,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楚诇進去之後,楚昭遊才慌忙地衝出來喊蕭蘅回來。


會不會陛下本來也不知道呢?


謝朝雲眼裡滑過一絲冷意,他很久沒有親自審犯人,手段不要生疏了才好。


狩獵結束時,大臣們隻知發生了一些小意外,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參與了一場謀反。


謝朝雲審了沒多久,劉長鉅就全招了。


當晚,他把口供拿給攝政王看。


蕭蘅看著那簡單的一頁紙,表情如同初春的冰河一般,面上無懈可擊,薄薄一層冰面底下,春水卻是洶湧回流,堪堪要衝破冰面。


“我覺得陛下對你不是毫無感情。”謝朝雲振振有詞,為兄弟的愛情操碎了心,“縱觀朝廷上下,陛下對誰都客客氣氣,樂呵呵的,為什麼就對你不假辭色?”


蕭蘅臉色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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