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慫慫:抄完家,運回雁州叫喏喏數錢玩。


第 76 章


十月下旬時, 安長卿終於收到蕭止戈送回來的家書。


彼時他的肚子又大了不少,甚至已經能感受到細微的胎動。胡是非再來給他診脈時,遲疑著說, 他肚子裡很可能是一對雙胞胎。


他的肚子如今跟相同月份的孕婦差不多大, 但是胡是非卻說肚子裡有兩個胎兒。安長卿有些擔心,孩子太過瘦小孱弱,也許生下來後身體不會太好。倒是胡是非每隔上三日來把脈,最終確認肚子裡的孩子十分健康, 興許個頭會小些,但是並不孱弱。畢竟有鮫人族血脈。並不能同常人一般看待。


安長卿這才放了心。


他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將蕭止戈送回來的家書打開來看。


家書很厚, 這次不再隻有短短一句話叫他勿要掛念, 反而詳細地寫了南邊局勢。


蕭止戈沒有遵循安慶帝旨意先去馳援朊州,反而打了慶州豪強一個措手不及。看到信上說慶州豪強把持城門不肯開門, 蕭止戈用六顆震.天.雷炸了城門時。安長卿忍不住笑了出來。


震天雷是軍器監新研制出來的火器之一,當初他被遊記上一則奇人異事點醒,提醒了蕭止戈一句, 沒想到蕭止戈便當真叫軍器監的人去研制了。火.藥以前多是用來制作煙花爆竹, 但是當他們轉換了思路,將它們用在武器上時,才發現其威力不可小覷。


除了震.天.雷, 軍器監還研制了其他火器出來, 隻是雁州戰事消弭,一時沒派上用場,此去南邊蕭止戈以防萬一帶上了一些, 沒想到倒是先給這些不聽話的豪強地主用上了。


為了震懾豪強,蕭止戈抄了領頭作亂的石家。石家是南方巨賈, 祖上數代積累下來的財富據說富可敵國。安長卿會知道他們,乃是因為太子府中一位良娣就是石家女。按理說商戶女是不足以成為太子良娣的。但是無奈石家有錢,這樣的巨賈若是背後無人,怕是朝廷就要先看他們不順眼。所以這位石家主把寶押在了太子身上,不僅送出了女兒,還附贈了巨額的嫁妝。


可惜太子好女色,又瞧不起石家女的跋扈做派,對這個良娣並不如何寵愛,隻是也沒有叫人受委屈,就養在東宮。先前在邺京時,安長卿聽說的各種小道消息裡,說這位良娣仗著石家的勢,很是在太子府作威作福。隻可惜太子雖然想要錢,卻看不上石家更看不上她,後來沒耐心後,這位良娣便徹底失了寵。


也難怪石家會有反心,以石家之巨富,若是不能攀附太子,世道一亂,石家這塊肥肉就會被人盯上,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多抓取一些籌碼。可惜的是他們遇上了蕭止戈。


北戰王炸碎城門,便先拿石家殺雞儆猴。


如今石家已經盡數被查抄,石家直系男丁腰斬於市,其餘有命案在身的旁系也均處以斬首之刑,女眷充作官奴,剩下不要緊的家奴和幼兒等則盡數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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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不愧為巨富,宅邸比邺京禁城也毫不遜色,蕭止戈從中抄出金銀珍寶不計其數,那些常見的珍寶玩物和小部分的金銀被他封箱送往邺京,做個表面功夫,而剩下的大部分奇珍及金銀,全被蕭止戈暗中扣下了。


石家財富大多是剝削民脂民膏而來,蕭止戈有意安撫流民,除了將石家罪人繩之以法外,剩下的,便是著人釐清田地,招安流民。


這些流民原先大部分都是有田地的農戶,後來當地豪強以各種手段逼迫他們賣出田地,無以為生之後才變成了流民,加入到了起義軍之中。這些流民沒有封侯拜相的志向,他們跟著造反大多隻是為了一條生路。


現在蕭止戈卻給他們劃出另一條康莊大道——但凡是願意歸順的流民,均可以分得田地,若是家中有人被石家迫害過的,查證之後還可獲得補償。


光是分田地這一項,便叫無數流民意動。起義軍內部也隱隱現了分歧。造反總有要有人帶頭,底下流民衝鋒陷陣,居於高位的首領嘗到了甜頭,卻不會輕易放棄手中權力。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如泗水動亂中的兩位首領一般顧及其他人性命。


他們原本還忐忑地等著同蕭止戈談判,卻不想蕭止戈以雷霆之威殺石開仁,接著便開始釐定田地,分給普通百姓。一開始流民首尚且能壓制住底下的人,但是當蕭止戈派了泗水之亂的兩個前首領在長街遊說一番,又有未參加起義的百姓開始去登記領取屬於自家的田地後,人心騷動的流民就已經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先是一些尚未殺過人沾過血的老弱婦孺偷偷跑了,去了官署前登記了戶籍,領到了劃分的田地,甚至還有人家找回了被石家人搶走的女兒。這消息迅速傳開,就連那些衝鋒陷陣已經有了“軍功”的流民們,也開始動搖起來。畢竟能有太平日子過,普通百姓誰願意造反?


這些人原本還在猶豫,結果緊接著蕭止戈又放出一條消息:但凡是歸降的亂民,皆不計前罪。隻需要完成官府指派的任務,便可將功抵過,一樣可以領取田地。甚至若是有能耐的,不必去幹活兒抵罪,自願投入軍中為國效力,一樣可以免罪分田。


流民大哗,甚至都不用蕭止戈出兵,流民內部就已經展開了一場廝殺。理所當然是人多的這方勝了。那幾個野心勃勃想要效仿陳勝吳廣的首領,盡被斬殺。剩餘流民全部自願歸降,排著長隊登記分田。


慶州的民亂不費一兵一卒便已經平息。倒是慶州城的豪強地主被蕭止戈毫不留情剐了一層皮肉,該論罪的論罪,該出銀子的出銀子,該分田地的分田地。雖然滿心肉痛,但是再想想滿門抄斬的石家,便是有再多不舍不甘,也隻能忍下吞進肚子裡。


而那些有罪的流民,為了能早日將功抵過分得田地,幹起活兒來十分賣力。不僅將被炸壞的城牆城門迅速修補了起來,甚至已經開始按照謝陵的要求去修建堤壩等等。


蕭止戈平定了慶州諸事,才終於給安長卿寫了一封長長家書,送回了雁州。


隨書信而來的,還有大批金銀和奇珍器玩——被他扣下的世家巨財,小半充到了慶州庫中,用於賑濟安撫流民,剩下大半,盡數被悄無聲息地運回了雁州。


北戰王的字跡狷狂,在信上寫道:奇珍器玩喏喏留著賞玩,金銀亦由你安排,待我踏平南方諸州郡便速回。南方物產豐饒氣候和暖,石家宅邸亦富麗堂皇,等你生產後我們再來遊玩。


安長卿笑了笑,提筆給他寫回信。


慶州事了,蕭止戈下一處必定是去雍州。而慶州主將已死,沒有主事之人,蕭止戈信中說暫時會將慶州諸事交給周鶴嵐,言語之間對周鶴嵐十分欣賞。


安長卿在信中回他,周鶴嵐之才華不止於經商一道,若是得用,便叫周鶴嵐以後為他效命……寫完又將雁州情況一一在信上說與他聽,等正事寫完,才是真正的家書。


猶豫了一下,安長卿到底沒有將懷的可能是雙胞胎之事告訴他。原先隻懷著一個時蕭止戈便已經焦躁不安,若是叫他知道一個變成了兩個,說不定要拋下諸多事務跑回來。


以前從不覺得堂堂北戰王會是個不顧大局感情用事的人,但現在安長卿卻不敢賭了。微微抿唇笑了笑,就當這是將軍凱旋的驚喜吧。


寫完家書,交給等待的將士送出,安長卿才去查看送回來的金銀器玩。


石家之富比他聽說的還要誇張,隻是這剩下的半數財富,就已經將將軍府的前院後院堵的水泄不通。還有好些堆在門口。也就是雁州是蕭止戈的地盤,無人窺視,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堆在門口。


安長卿花了半月時間才將這些東西全部清點入冊,看著賬目上的數字,隻覺得燙手。這不過才是查抄出來的現銀,更別說石家還有那麼多的田地宅邸商鋪……難怪安慶帝總嚷嚷著國庫空虛國庫空虛,可不得空虛麼,銀子全進了這些蛀蟲的口袋裡。


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現在這些銀子,都是他們的了。


雁州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銀子。翡翠原石在南方頗受追捧,即使慶州雍州朊州陷入戰亂,但其他州郡仍然源源不絕地有進項。周鶴嵐雖是主事,但卻不獨攬大權,他挑選的幾個可靠心腹如今已經獨挑大梁,不僅是在南方一展拳腳,甚至已經偷偷摸摸開始往雨澤侵入。


雨澤與邺京相隔甚遠,雖然禁止了通商,但是邺京如今對地方掌控力極弱。地方官員守將玩忽職守腐敗疲軟,並不頂事,隻要撒出銀子,便有的是人大開方便之門。


光靠著翡翠原石的進項,雁州就已經十分富裕。更何況如今又有了這麼大一筆銀子。


安長卿扭頭就將這些金銀送進了雁州庫中,現下不缺銀子,不管是加固城牆還是開鑿運河還是研制火器器械,他都十分舍得投銀子。加上種種惠民之策,雁州百姓如今生活也比以往寬松許多,有了闲錢和時間,商業也越發繁榮。


雁州景象逐漸通過這些商販傳到了其他州郡,北戰王和王妃的美名如何傳開不說,最大的好處是開始源源不斷地有聽聞消息的流民投奔雁州。安長卿來者不拒,叫人登記戶籍,全部收了下來。於是雁州景象越發繁榮熱鬧。


相鄰的梁州雖然也跟著喝湯,但是看著雁州繁盛景象,常在昌還是忍不住酸溜溜。雁州與梁州守望相助,如今又被同一樁賺錢的生意綁在一條船上,兼之日後若是起事,必定也要常在昌和梁州支持,因此蕭止戈並沒有防備他,連新研制的火器也送了一批去給他。


常在昌對著新到手火器愛不釋手,跟寶貝似的。聽聞這火器是安長卿率先提出時,那真是仿佛喝了一缸子的陳年老醋。


背地裡十分羨慕好兄弟的福氣。


原先他還覺得蕭止戈娶了個男人,又是庶子,對他日後沒有半點助益不說,若是他日爭奪至尊之位,怕是還要被詬病,但是自從眼看著雁州越來越繁盛,再看著這送過來火器,他開始深深覺得,便是再得力的嶽家,怕是也不敵一個北戰王妃的助力。


不管在什麼時候,最重要的都是軍權。蕭止戈手握重兵,現在又有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若不是顧忌名聲不好聽,便是立刻殺到邺京去怕是都無人能擋。


常在昌優哉遊哉地晃著頭,滿心喜悅地去試他的突火.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養孩子壓力x2,看來還要多抄幾家才行(磨刀.jpg


雍州豪強:嚶QAQ


第 77 章


蕭止戈收到雁州回信時, 人已經到了雍州。進了十一月之後,天氣越發冷起來,雍州地處南方, 百姓們卻也都穿上了加棉的棉衣。


他坐在馬上, 遙遙望著北方,這個時候,雁州應該要下雪了。


雍州城門緩緩推開,沉悶的吱呀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蕭止戈身後跟著兩萬雁州軍,目光冷凝地瞧著帶人來迎的康弘。


壯武將軍康弘乃十二將軍之一,乃是薛豈直系部將, 亦是三皇子一黨的死忠。康弘不過三十餘歲, 生得高大健壯,皮膚黝黑粗糙, 一看便是行伍之人,同左丘那種養尊處優靠著後臺混上來蛀蟲不同。他是有些真本事的。


但偏偏雍州情況卻比慶州好不了多少,流民作亂, 豪強被屠, 甚至還衝破了雁州防線,打到了朊州去。


背地裡打得什麼主意,都不用蕭止戈費心思去猜。不外乎就是想借著南方諸州的亂象參太子一本, 若是情況越嚴峻, 太子所犯之罪便越嚴重,就算不能一次將太子拉下馬來,也能叫他惡名遠揚。一國儲君, 若是名聲不好,這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就坐得不是那麼穩當了。


康弘策馬上前行禮, 迎蕭止戈一行進城。


沿途行去,便見街道蕭條,房屋倒塌,甚至地面還有未清晰幹淨暗紅血跡……這一切都昭示著城內曾經發生過的動亂。康弘到底不必左丘廢物,流民沒能佔領城池,動亂起後,逐漸佔據了周邊的郡縣。


如今城內還算太平,隻是普通百姓不敢輕易出城,也不敢上街,幾乎是整日縮在家中。城內處處可見巡邏士兵,氣氛冷凝得很。


蕭止戈斂了情緒,下馬隨他入府,不客氣地在主位坐下:“雍州局勢如何?”


康弘早得知他在慶州所作所為,眼神一閃,謹慎道:“流民佔據廣平郡,兵力大多集中於此。末將曾派人去勸降,但是這些亂民都拒不肯降。後來也曾交鋒數次,但流民中有個軍師謀略過人,就連末將也吃了虧。便沒有再主動進攻。隻等王爺到後主持大局。”


蕭止戈淡淡“嗯”了一聲,沒接他的話,隻道:“將士一路趕來,人困馬乏,此事押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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