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CPU 燒了。
我默默看著程見洲。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一個心思如此細膩的人?
如果我再不跟他解釋,感覺他會腦補出更離譜的東西!
於是等第一個聊天環節結束,我拜託工作人員把他約到了沒有鏡頭的後院。
程見洲是一路小跑著來的。
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驚喜。
「語……」
「黎語書老師,聽說你有話要對我說?」
我點點頭。
他垂下眸,偷瞄了我一眼,突然有些嬌羞。
「其實你不用說……我都懂的。」
「昨晚你的手機是壞掉了,沒有看到消息吧?」
「我明白你的……」
眼見他又要越說越多,我趕緊打斷他:「不是。」
他又恍然大悟:「那就是手機壞掉了,發不出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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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額:
「也不是。」
「我隻是想告訴你,其實那個外賣根本就不是我給你點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呆。
「什、什麼?」
「不是你,怎麼會寫著你的電話號碼,和你的昵稱?」
我長嘆一口氣:
「真不是,是以前住你家時候的默認地址,我忘記改掉了。」
「我那天太饞了,點給自己的,送到你家去了。」
「本來想解釋,但那晚看你很開心,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對不起。」
7
程見洲又哭了。
這次他學聰明了。
會背著人了。
他將自己一個人反鎖在了一個放道具的小房間。
進去之前,他對著我冷冷一笑:
「你覺得我很可笑吧?看著我自我感動,很好笑吧?」
「你看我笑話這麼久,我絕不會再把自己脆弱的心揭露給你看!」
然後「砰」地關上門。
背影凌厲又憤怒。
他確實是不再把自己的脆弱給我看了。
他進化成給我聽。
我由於愧疚,站在門前久久沒走。
兩分鍾後,我隔著門板聽到了屋內的哭號。
「嗚啊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她都不願意就這樣讓我誤會下去!」
「連一個美麗的謊言都不給我嗎?啊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有人路過,好奇問我屋子裡的人是誰,為什麼哭得像殺豬一樣。
我想起程見洲說要隱藏自己的脆弱,隻好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但節目終歸是要繼續的。
程見洲戴著墨鏡出現的時候,有人疑惑,有人不解。
助理上前想給他摘下來。
他抬手制止,聲音冷冷:
「不摘,我這樣比較上鏡。」
我猜到他大概是哭腫了眼睛。
真的是很脆弱了。
導演提醒他:「但我們是室內綜藝,觀眾也許會對你有不好的評價……」
他幾步走到導演面前,低聲解釋:
「導演,墨鏡下是我的傷疤,我不想展露在鏡頭前。」
他聲音壓得很小很小,除了導演,周圍的人都聽不見。
但他忘了,他還戴著麥克風。
網友:
【?】
【他在說什麼?】
【墨鏡下是他的傷疤……鏡頭後是我的迷惑。】
【程哥小時候該不會是葬愛家族的吧?我要笑死了,神他媽他的傷疤。】
【他是不是知道那個語寶的真面目了,然後偷偷躲起來哭啊。】
【很有可能,他都幻想成那樣了,剛剛休息的時候有知情人看不下去告訴他了唄。】
【可是他們錄節目呢,知情人隻能是節目裡的人啊,該不會語寶真的是圈內人吧?】
【你們快給我查啊!】
8
在程見洲的堅持下,他真的戴著墨鏡錄制。
純黑的鏡片將他的眼神牢牢擋住。
誰也不知道他那一刻在看什麼。
我卻一直感覺到,有一個幽怨的目光始終鎖定著我。
盯得我後背發涼。
接下來的環節,每個嘉賓都需要根據指定信息完成不同的任務。
或許是為了投程見洲所好。
節目組給他的任務是給前女友打電話復合。
程見洲一看清任務內容就把任務卡塞給了另一個嘉賓。
「我申請換一個任務。」
那個嘉賓不明所以:
「怎麼了?你不想跟前女友復合嗎?」
他冷冷地搖頭:
「不。」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跟她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說完第二句話,我仿佛感覺到他墨鏡後的眼神裡湧出了一股殺氣。
直勾勾逼向我。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
「可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的前女友很愛你,你也很喜歡她嗎?」
程見洲瞬間炸毛,他急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我很喜歡她了?什麼時候說她愛我了?」
呃,一小時前。
「都分手了,我難道還會對前女友念念不忘嗎?我是那種人嗎?」
嗯,我倒真希望你不是。
「不許你們再說這種話了!不許說了!」
他真的很炸毛。
周圍的人見狀,也都很高情商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工作人員默默給他換了一張任務卡。
【跟離你最近的異性嘉賓對視一分鍾,不能笑場,不能閃躲。】
一早就被安排坐在他旁邊的我:「?」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有人起哄:
「是黎姐!剛好黎姐今天都沒怎麼說話呢!」
「你倆俊男靚女對視一分鍾,火花帶閃電的,真能憋住嗎?」
「黎姐臉紅了!黎姐臉紅了!」
聽到有人說我臉紅,程見洲立即偏頭看向我。
在看到我的瞬間,他頓了幾秒,很快想到什麼,不輕不重地冷笑了一聲。
我覺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敢表露出什麼異樣。
「什麼臉紅?不要瞎說啊。」
9
在大家的推搡起哄下,我和程見洲不得不進行任務。
幸而他依舊戴著墨鏡。
我根本看不清他墨鏡後的眼神,也就跟個鏡片對視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任務進行得太過順利,旁邊有人哀號:
「程哥一直戴著墨鏡啊,這算什麼對視?」
導演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沉吟片刻:「那見洲要不摘一下眼鏡……」
大家齊齊望向程見洲。
卻隻見下一秒,程見洲的墨鏡後,緩緩地流出兩行清淚。
他嘴唇繃成一條直線,聲音努力壓抑著:
「不……摘……」
我人傻了。
周圍的人也傻了。
導演連聲安撫:「不摘就不摘,這有啥的?咱們就不摘了!」
剛剛哀號的那位嘉賓更是連連解釋:
「程哥,我不是說你戴著墨鏡不好,我隻是說你摘掉會更好……呃,也不是……你咋樣都很好!」
程見洲含淚點點頭。
一直等到倒計時結束,他提出要去補妝。
他走後,我覺得不太放心,打算偷偷跟過去看看。
剛走到化妝間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程見洲經紀人的聲音。
「哭什麼哭?形象都要給你哭沒了!」
程見洲嗚咽著回答:
「我剛剛看到她的眼睛……我忍不住啊……你懂嗎向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好漂亮,好溫柔,好像天上的星星……」
「可這雙眼睛裡,沒有我啊……」
我默默掏出化妝鏡看了看。
有那麼誇張嗎?
而且,他戴著那麼厚一副墨鏡,怎麼知道我的眼睛裡沒有他?
他經紀人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又傳來:
「你戀愛腦吧?」
「不就是個前女友嗎?她既然不喜歡你,你還為她哭什麼哭?不許再哭了!」
程見洲靜默了幾秒。
隨後很堅定地表示:
「姐,真的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就算她再用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我也不會動容。」
「哪怕她主動跟我示好討笑,我也不會接受!」
10
再回到節目現場,輪到了我進行任務。
我的任務是要選出在現場最有好感的異性嘉賓,一起進行你說我猜的遊戲。
我不自覺看了一眼程見洲。
又想起剛剛他在化妝間說的話。
他真的不會接受我的主動嗎?
那如果我選他,他會拒絕嗎?
我想了想,還是伸手指了指程見洲。
「我想選程老師。」
我歪頭看向他:
「可以嗎?」
程見洲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他強裝鎮定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墨鏡。
「你看清楚任務規則了嗎?」
「是要選你在現場最有好感的異性,不是選離你最近的異性。」
我認真地點點頭:
「我看清了。」
「我就想選你,程老師。」
旁邊的嘉賓又開始起哄。
「你們該不會是剛剛對視對出什麼小九九了吧!」
程見洲極不自然地咳了幾聲:
「不要瞎說。」
「跟對不對視有什麼關系?」
他又轉頭看我:
「黎語書老師都說了,她就要選我。」
語氣中是一股油然而生的驕傲。
我有些忍不住笑。
按照節目組的安排,我是猜詞的人,程見洲是給我描述詞的人。
程見洲眯著眼睛看題板。
「你最開始的時候形容我是什麼?」
「四個字的,最後一個字是性別。」
我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試探:「鋼鐵直男?」
「對!」
他又開始描述:
「你最害怕別人睡覺的時候會怎麼樣?」
「是一種有聲音的……而且我沒有這個習慣。」
我毫不猶豫:「打呼嚕。」
隨著詞量增加,適應了這種遊戲形式,我們越來越如魚得水。
沉溺在三秒猜詞成功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你以前每天都會練習的,呃……一種運動是什麼?」
「瑜伽!」
「我們之前一直計劃去山上幹什麼?」
「看日出?露營?」
「露營!」
「你有時候會覺得睡覺睡得不舒服,一直說想要換掉的是?」
「床墊!」
……
11
我和程見洲越猜越開心。
全然沒有發覺嘉賓和導演們越來越扭曲的神色。
網友已然瘋狂:
【他們為什麼這麼默契?】
【這是默契的事兒嗎?這倆聽起來像同居了十年!】
【我和我男朋友玩這個遊戲也是這樣的,因為太了解了,就很好猜,可是不是說他倆不和嗎?】
【不和個鬼,我早就跟你們說了,黎語書就是那個語寶,你們都不信啊!】
【我現在信了,靠,他們連互相睡覺的習慣都知道,還要換床墊,我的腦子已經不受控制了……】
【可是黎姐真的會做那種事嗎……我不能接受。】
【醒醒吧你們,人家語寶就隻是點了個外賣,很有可能隻是一個誤會。】
【心碎了……等一個回應。】
……
我和程見洲結束遊戲時,還樂滋滋的。
「我是不是破紀錄了?」
導演抽搐著嘴角:「三分鍾猜中 56 個詞……應該是破了……」
我察覺到他表情的古怪:
「怎麼了?這麼震驚嗎?」
導演隻是笑笑:
「確實有點,你們真的非常默契。」
我愣了一下。
在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裡,終於後知後覺。
剛剛好像無意識地暴露了很多事情。
我無助地看向程見洲。
他卻好似全然沒有發覺,嘴角還掛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我開口示意:「程老師,我們似乎太默契了。」
他微愣,然後趕緊擺擺手表示不要緊:
「這有什麼?」
「你特意選了我,還隻想選我,我當然也不能拖你後腿。」
算了。
跟他說啥呢我。
不知道還能再多解釋什麼,我有些緊張地坐了回去。
總覺得語寶是誰好像要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