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荷芝熟練地掏出一張卡,刷卡進去後跟花漾說:“你有空了去辦一下人臉識別,就不用隨身帶卡了。”
花漾聽得雲裡霧裡,“我為什麼要在這裡辦人臉識別?”
郭荷芝沒有馬上回答,她繞過一個小道,停在一棟精致的別墅門前,抬頭打量門牌號,確定沒走錯後回頭告訴花漾:
“因為這是你的房子。”
花漾:“?”
話音剛落,別墅的門從裡面被人打開了,一個高大的年輕身影閃現出來:“郭阿姨,您終於來啦!”
郭荷芝很高冷地點頭,又指身邊花漾:“這就是你花漾姐。”
年輕男子立即轉變方向,對著花漾九十度鞠躬:“漾姐好!”
花漾被這股熱情嚇得往後退了兩步:“你誰啊?”
男子積極介紹自己:“我是馬哲,在海城大學讀大三,你可以叫我螞蚱。”
“……”
花漾不是很懂這個人出現的意義,她看向郭荷芝。
郭荷芝知道她心裡的疑惑,解釋道:“你一個人在海城,媽媽怎麼能放心?所以早早地就在這買了棟房子。以後你要是在婆家受了什麼委屈,別去住酒店,直接來這,這就是你的家。至於他……”
郭荷芝橫了馬哲一眼:“他爺爺上個月把法拉利拉去借/種,結果一直不還回來,現在說是讓他孫子來還債。”
“法拉利”是花漾家農場裡最MAN的一隻明星公羊,毛白眼睛大,跑起來速度還快,因此得名法拉利,頗受母羊們的追捧。
花漾眨了眨眼,兩個關鍵詞在腦海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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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種】
【還債】
看著面前高大威武長得還有些帥氣的馬哲,花漾腦洞開得有點大,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抱緊自己:“媽,不好吧,我才剛結婚,這個債還是還給其他人吧……”
郭荷芝愣了下,反應過來女兒的意思後啐了聲:“臭丫頭你想什麼呢。”
連帶著馬哲也有些尷尬:“我爺爺和郭阿姨的意思是,姐你在海城就我這麼一個家鄉人,要是遇著麻煩了讓我多照應照應……”
花漾:“……”
是她汙了。
一番折騰下來,花漾總算明白了郭荷芝的良心用心。
這棟別墅雖然沒有原家的大,但在寸土寸金的海城來說,也是小富婆的配置了。
“媽媽不在這,有什麼事你盡管讓馬哲幫你去辦,千萬不能委屈了自己。”
花漾第一次沒貧嘴,緊緊抱住郭荷芝撒嬌:“嗯,謝謝媽媽。”
母女倆簡單參觀了下別墅的布置,在臥室裡,郭荷芝關上門,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包好的口袋。
“你外婆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我把這個交給你。”
花漾好奇地打開,發現是一塊略有年代感的紅布。
“這是什麼?”
郭荷芝:“今天晚上睡覺前,把這個蓋在頭上,讓原逸掀開。”
???
傳說中掀起你的蓋頭來?
花漾認真地把這句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後,忍著笑問:“媽你沒事吧,媽你認真的嗎?”
郭荷芝臉一板:“坐好!”
花漾憋笑坐正。
郭荷芝:“別小看這個蓋頭,這是你曾外婆的家傳寶貝,你外婆用過的,我跟你爸結婚的時候也用了,咱們一代傳一代,新婚夜用了,一定會幸幸福福,長長久久……”
花漾光聽不說話。
我不笑,我一定不笑。
她低頭拼命抿著唇,肩頭卻控制不住的聳動。
郭荷芝一番苦口婆心的講解後,把蓋頭塞到花漾的包裡:“記住了啊,一定要讓原逸掀了你的蓋頭後才能圓房。”
本來還在笑的花漾聽完臉驀地一紅:
“……媽你說什麼呢!”
郭荷芝知道女兒害羞了,笑道:“這有什麼,你和原逸現在已經是夫妻,有些事你已經長大了,應該懂的。”
花漾裝傻:“我不懂。”
郭荷芝頓了頓,意味深長道:
“在農場我看你挺懂的。”
“……”
上個月才在家裡津津有味地圍觀並下場指導了兩頭奶牛交/配的花漾一時竟無言以對。
“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難不成你跟原逸結了婚還各睡各的。”郭荷芝性子耿直,這些話也沒遮掩,“總之你聽媽的,蓋頭就當是走個風俗過程。”
花漾沉浸在“圓房”兩個字忽然帶來的不知所措裡,糯糯地應了聲“哦。”
兩母女又聊了會,到了上飛機的時間,終於依依不舍地告別。
馬哲是讀體育的,寸頭,一身肌肉,給人特安心的感覺。把郭荷芝送去機場後,他也把花漾送回了家。
“漾姐,以後有事你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頗有幾分他們家鄉南原男人的豪爽義氣。
到底是一個地方的人,也算半個娘家,花漾看這小伙子還挺順眼,便跟他交換了手機號。
回到原家別墅後。
原逸還在公司沒回來,宋孜去了醫院照看老太太,家裡隻剩宋凌。
宋凌正在看書,見花漾回來了,指著身邊的位置拍了拍:
“來,坐這。”
郭荷芝臨走前一再叮囑花漾要收起自己的性子,在豪門大戶做媳婦不能任性,必要的禮儀和修養一定要有。
花漾雖然覺得很拘束,但還是坐了下去,規矩地喊:“有事嗎小姨。”
“家裡還在養那些牛啊羊的嗎?”
花漾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老實回答:“是啊。”
宋凌合上手裡的書,低頭輕輕挑了挑眉。
“小姨也是希望你和原逸好,所以有些話要提前說在前面。”
花漾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也知道我們原家在海城的地位,所以既然做了原逸的太太,在很多方面,你需要提高一下自己,比如……”
宋凌微頓,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花漾:“自身的品味,審美。”
花漾這兩天穿的衣服都是郭荷芝指定的,雖然親媽的審美確實有些清奇,但被人這樣說出來,花漾心裡還是有些不悅。
按照過往的習性,她已經開始口吐芬芳了。但現在郭荷芝才走,自己第一天嫁進原家,再不成熟也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
花漾忍了忍,微笑著說:“我認為審美是很個人的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宋凌眼底極輕微地劃過一絲嘲諷,“那你覺得一個時尚圈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和一個養豬養羊的農村女人審美會一樣嗎?”
說罷,宋凌掩了掩嘴角,“對不起漾漾,小姨的話有些直接,你別介意,我也是為你們好。”
她這一切矯揉做作的表演花漾盡收眼底,也逐漸明白過來這位小姨的旁敲側擊是在暗示什麼。
暗示她配不上原逸。
暗示他們一個天一個地。
暗示他們根本不配。
花漾壓了幾口氣,微笑道:“我當然不介意了,隻是難為了小姨。”
她邊說邊指著自己的鬢角處,遺憾地搖搖頭:“都為我們操心出了白頭發。”
宋凌聽得一怔,手下意識地往自己發根摸去,“……白?”
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宋凌趕緊掏出包裡的小鏡子,不得不說這家人是真的奢侈,連這麼一塊拳頭大的化妝鏡都是寶石鑲嵌的。
幾秒後,宋凌殘忍地看到了鬢角幾處不太顯眼的白色發根,整個人都崩潰了。
畢竟審美可以改變,衰老卻無法挽回。
這才是最殘忍的。
花漾冷眼旁觀宋凌急得打電話聯系造型師的樣子,暗地翻了個白眼。
——跟我鬥嘴,您太老了點:)
晚飯後回到和原逸住的房間,花漾洗了澡,又無聊地看了會電視,八點半的時候門外終於有了動靜。
是原逸回來了。
花漾的心也猛地提了起來。
她趕緊跳上床,手忙腳亂地拿起床頭一本雜志假裝在讀,眼睛和大腦卻都高度集中在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上。
一步,兩步,聲音越來越清晰。
直到最後停在床邊。
沒動。
花漾沒抬頭,卻已經緊張地腦補起了男人開始脫衣服的動作,再之後就是一系列不可描述的畫面。
正在腦中進行無邊無際的幻想時,面前忽然壓下一片陰影。
花漾愣住,抬頭,看到原逸站在床前,微微彎著腰看她。
兩人之間距離很近,近到花漾清晰地看到他深褐色的瞳仁和自己的倒影,以及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花漾心微妙地漏跳了下,“怎,怎麼了?”
原逸問:“你在幹什麼?”
“看書啊。”
花漾說完,似乎是從原逸的眼神裡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勁,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日了狗,她雜志都拿反了還在這裝逼。
花漾咳了聲,默默把雜志放正。
還好原逸也沒有要嘲笑她的意思,很配合地演了個【我什麼都沒看見】後,解了襯衣領口朝衛生間走去:“我去洗澡。”
花漾從他有些沙的聲音裡莫名腦補出了下一句——“洗完就來洞房。”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
雖然原逸顏值沒得說,睡了也不虧,可這種像是坐了火箭的進展還是讓花漾還不太適應,但說到底他們是自願領證結婚,所以現在——
法律層面來說,她好像有義務履行一個妻子的責任?
花漾想了半天,默默打開了手機。
在原逸洗澡的十分鍾裡,她快速閱讀了——《第一次如何放松》《感受愉悅的第一夜》,甚至還不小心瞥了眼《如何令老公對你神魂顛倒》這種迷惑科普。
剛剛看完最後一個字,還沉浸在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文字裡,原逸出來了。
他身上裹著灰色的浴袍,幹淨利落的發絲偶爾滑落水滴,隨著他的走近,室內蔓延出淡淡的清香,似乎是古龍的味道,性感又誘人。
讓花漾有種靠近去聞一聞的衝動。
正偷瞟著,手機微信忽然響,花漾趕緊收回視線。
是孟禾發來的——「出來玩嗎?」
花漾快速敲回去——「今天不行,我有事。」
就算再貪玩,她也不能在自己的新婚夜出去,這也太渣了。
剛回完短信,吹風機的聲音停了。
花漾心一提,趕緊握著親媽給的紅蓋頭縮進被窩。
漫長的幾分鍾過去,原逸終於走過來了。
花漾雙眼閉緊,猜測這個男人會以怎樣的方式開始他們的第一夜。
看他斯斯文文的,應該不會太粗暴吧……
萬一不行就咬他兩口,反正白天領證的時候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就這麼決定了。
然而就在花漾天馬行空地幻想時,清冷淡漠的聲音忽然落下來——
“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