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獅子懂什麼喜歡?他也配說喜歡她?
該死!
該死!!
她是他的,是他的小夫人。
是他的。
獅子頭的喜歡算什麼喜歡,明明他的喜歡才……
腦海裡驟然掠過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像是一道驚雷,亦像劃過漆黑雨雲的閃電,倏而破開他心頭全部的黑暗。
將那些縈繞他數日的困惑和煩躁衝散,解開了糾葛不清、亂若陳麻的謎底。
他的……
喜歡。
那些輾轉反側不能安眠的夜晚有了答案,焦灼煩悶的心緒找到了源頭。
像是永無白晝的極夜盡頭驀然亮起了一盞暖燈,柔光搖搖晃晃的、照亮了深淵裡一頭渾身長滿了銳利倒刺、莽撞的隻懂破壞和仇恨的怪物。
她眉眼彎彎,提著那盞燈,站在路的盡頭。
害怕忘記和她相處的一點一滴、害怕被她偷偷摸尾巴、聽到田螺灰狼的時候會不高興、看見陸子冉想動她的時候會憤怒……
原來,他對她那種特殊的感情,是喜歡。
可是,他已經不是一頭純血的大灰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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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半魔半妖,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他竟然,
發現的那麼晚。
眼底血光閃爍,淵訣隻覺得眼眶幹澀的可怕,一對尖尖的狼耳朵快速抖動,聚不起焦的雙眸卻凝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長長的睫毛被那層一定是因為天氣太冷了才凝聚出來的水霧打湿,變的一揪一揪的,混合著他面頰上有還沒能完全幹涸的血跡,大顆大顆的,順著眼角一串一串往下砸,不小心砸到了阮秋秋臉上。
久違的枕著“枕頭”,睡的很香夢裡還在薅狼毛的阮秋秋“……”
她感覺自己瞬間從溫暖舒適的床上來到了室外,天上還下起了暴雨,就像她睡覺之前的大雪一樣,宛如瀑布一般衝著她一張本就被意外劃破了的臉蛋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抖了抖睫毛,又敵不過睡意,意識昏昏沉沉,在清醒過來和繼續昏睡的邊緣反復試探。
大灰狼先生拒絕承認小夫人夢裡的“瀑布雨”是他制造出來的,委屈又自卑的緊緊抿唇,指腹不斷擦去她臉上沾到的血跡。
隻露出沾著血的尖利犬牙,聲音低沉沙啞到可怕。
他輕輕的在慢慢黑下來的雪天裡,問被自己搞睡著的人,“……我醜麼?”
因為魔氣,臉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尾巴顏色也沒有以前漂亮了。
他感覺表面體徵有些變化,額頭和後背有些麻痒和酸痛,說不定到後來,會像魔物一樣長出猙獰的角和鱗片。
但偏偏殘疾的左腿毫無變化,不像會再生的樣子。
一定很醜,他都覺得自己很難看。
大灰狼先生見阮秋秋睡得很沉,聽到她的話隻是抖了抖睫毛,即無奈又不甘心,又問了一句,“我可怕麼?”
他的聲音落到被雨砸一臉的阮秋秋耳朵裡,就變成了小狼崽般“嗷嗚嗷嗚”不停的撒嬌聲。
事實上,某頭覺醒了對小夫人特殊感情的大狼也確實是在撒嬌無疑了。
一邊給人下溫和的催眠術法不讓人看自己,一邊偷偷問人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還毫不客氣的用溫熱的瀑布雨砸人的臉……
幸虧阮秋秋現在是在夢裡,看到的是一頭可憐巴巴的小狼崽。
她抖了抖睫毛,側過頭,面頰下意識在大灰狼先生腿上蹭了一下,沒發現那頭狼驟然呆滯,渾身肌肉瞬間緊繃。
她隻是朝夢裡的那頭狼崽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出了罪惡的爪子——
小狼崽的大尾巴,“……可愛。”
啊,小狼崽毛茸茸的尾巴,太可愛了。
強行忽略了阮秋秋的雙手在雪地裡抓雪的動作,大灰狼先生滿臉通紅,隻覺得她枕著他腿的地方,滾燙一片。
他停止了繼續“下雨”,忍著渾身疼痛,小心的用兩根指頭捏著阮秋秋身上的衣服,盡量不觸碰到她,把雖然在外面弄的有些髒,但還是比他香軟很多倍的小夫人提了起來。
然後伸出另外一隻手……的兩根指頭,託著她的腰,用一種詭異的姿勢,把人弄回了山洞裡——
他是正狼君子,不能乘人之危。
……
天空陰了下來,染著一絲久違陽光的雲朵隻出現了剎那,就被鑲滿了黑暗和雷電的烏雲擠到了一旁。
寒風吹起禿了大半的樹葉,颯颯作響。
獅子頭陸子冉一口氣跑出十五六公裡,察覺修為沒繼續下降,才停了下來。
他狼狽的倒在地上,發現他的修為已經倒退到了二階中期的水平。不僅如此,他體內來自那頭高階透明魔物的魔氣還沒有完全的消失!
整整掉了兩個大境界!
陸子冉又害怕又後悔。
害怕那個“夢”裡沒有提到的高階透明魔物還不肯放過他,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來炎狼部落。
巨大的害怕和後悔之中,隻有一絲絲愧疚是對阮秋秋的。
他好不容易才發現那個女人有些與眾不同,本來還想把阮秋秋帶回去好好養一個冬天,等獸潮來的時候再讓她為自己而死。
可現在,她卻為了幫自己引開那頭透明的高階魔物,提前喪命了。
也算是死得其所。
炎狼部落暫時不能再來了,獅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他以後實力提升了,或者找到了靠山,他一定會回來報今日修為倒退的仇!
陸子冉能屈能伸,隻花了半秒鍾哀悼被“殺死”的阮秋秋,便咬牙往回,想盡快回到記憶裡安全的風獅部落。
第40章 (雙更合一)她高興的話,會親他一口麼?
惡狼先生十分正經的把小妻子放在了婚床上,兩根在行走過程中一直抵著她柔軟腰肢的手指紅的發燙。
在確認阮秋秋已經在婚床上好好躺著了,某正狼君子才又伸出了兩根手指,借助著妖力,把阮秋秋翻了兩圈,弄到石床裡面了。
之後才忍者手指上接觸到她皮膚後傳來的奇異觸感,俊臉微紅的移動著步子,捏著小妻子在床邊疊好的小獸皮被,小心的攤開後蓋在了她身上。
其實阮秋秋現在身上髒兮兮的,如果她醒著,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不清潔不換衣服就直接躺在石床上。
但某頭正狼君子由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害羞)的原因,連鞋都沒給她脫→→
淵訣先生小心翼翼的幫小妻子掖好了被角,大掌垂在身側,左右兩隻大掌上剛剛碰過阮秋秋腰肢和後脖頸的食指和中指微微輕顫著,俊美的面頰上滾燙一片——
指腹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皮膚的觸感還很清晰,那是和他一身狼皮摸起來的感覺不一樣的,是溫軟又細膩。
長長的、鴉黑的睫毛顫了顫,惡狼先生眼尾紅紅的。
他明明已經沒辦法真的用雙眼“看見”她了,可那雙漸漸平靜下來的狹長眸子裡,卻依舊綴滿了燦爛的星辰。
妖識滑過阮秋秋被石頭劃破掛了彩、有些慘兮兮的面頰,大灰狼先生下意識的朝她那邊伸出了蒼白的手,又在下一秒很快垂下。
——他的手掌上全是沒有完全幹涸下來的魔血,會弄髒她的臉。
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淵訣輕輕撩開了婚床靠外、他睡得的那一邊上的獸皮,右手幻化成利爪,忍著經脈上傳來的疼痛感,一筆一劃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都“畫”好了。
胖獅子頭不是最重要的,他今天和小妻子說話了,還摸她了……
大灰狼先生越畫臉越紅,等他記錄完的時候,耳朵尖都快要變成粉紅色的了。
毛絨鋒利的爪子小心的拂去婚床上的石灰,再把獸皮蓋好。
惡狼用妖識掃了掃地面,接著便有些窘迫的發現,婚房的地面也被他殘肢上滴下來的血不小心弄髒了。
淵訣有些難為情的抿了抿依舊蒼白著的唇,抖了下完好的那隻尖耳朵,小心的收起了大尾巴,用妖力撐著膝蓋下空空蕩蕩的左腿,“走”到了山洞口,往石灶裡加了兩根燃木。
因為那頭老獅子突然來找麻煩,他差點忘了洞裡的燃木不夠了。
那些木材特殊,生長在森林深處,若是他變成妖形一來一回,大約需要三四個小時。
他現在出發,等他的小妻子睡醒了,他應該就能回來了。
淵訣大手輕扶著山洞口的石壁,指尖微微用力
託那頭胖獅子的福,即便他因為使用魔氣過度經脈和內髒傷的重,但體內也多了許多妖力。
雖然那些妖力不足以治愈他全部的內傷,但倒也能抑制住他體內那些源源不斷的針扎般的疼痛。
等他體內的那些妖力用光,他在筋脈再次愈合之前,恐怕都不能再像今日這般活動了。
就算之後再次動用魔氣,恐怕他也隻能得到短暫的爆發力和戰鬥力。
而在那之後,後遺症或許就不僅僅是筋脈破裂和毛發有些變色這麼簡單了。
淵訣緊合著咬肌,舔了舔渴望鮮血的尖牙——
他這次沒有被魔氣吞噬理智,也沒有遺忘重要的事情已是萬幸。在他能控制血脈裡的那些魔氣之前,他不會再繼續貿然動用。
其實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樂觀,需要用靈力和食物好好養幾天。
但看這即將刮起大風和暴雪的糟糕天氣,如果他今天不出去弄一些燃木回來,或許過不了幾天,阮秋秋就會被凍死。
他已經不能給她很好的生活了,讓她不受凍是身為雄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