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噪音漸漸輕了,從她嫁過來到現在,一直沒有停止朝山洞內吹著的冷風好像也停了。
“主臥”裡的溫度漸漸高了起來,阮秋秋卻還是覺得很冷。
她朦朦朧朧的睜開眼,費力扭過頭,隻匆匆瞥見一個滿手是血的身影和被暴力嵌在石壁裡,很厚實的獸皮簾子。
——這頭笨狼,他又幹什麼了啊?
阮秋秋心口澀澀的,眼皮如同千斤重,隻心酸的閉上了眼睛。
“笨狼”先生動用了全部的妖力甚至一些魔氣,劈碎了帶回來的大半木鐵,給山洞入口處安了一扇“門”,還改造了一下婚房的獸皮簾。
做完這一切,婚房裡的溫度明顯高了許多,淵訣抿著蒼白的唇,用一塊還沒來得及清洗的髒獸皮,仔細的擦去了手上全部的血。
抽出一些魔氣,將手掌上的傷口完全愈合,才端起放在一側冷涼的熱水,拿起木勺,來到石床邊,用剩下不多的妖識“看著”他的小妻子。
微垂下長睫,淵訣先是舀起一勺水,喝了一口試了下溫度正好,才開始喂阮秋秋。
本就很幹很想喝水的秋秋雖然很虛弱脫力,但還是很配合喝下了水珠。
等到她把一木碗的水都喝完了,表情好像好一些了,惡狼先生才勉為其難的松開了一點皺的很緊的眉毛。
他妖識“盯”著阮秋秋微微泛著水光的唇,又瞅了瞅在一雙大手裡顯得十分小巧的木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漆黑的眉毛舒展開,又擰起,漂亮的眼睛顫了顫,耳尖心口滾燙一片。
他、他不是故意的。
這樣就是接吻了。
尖尖的狼耳朵快速抖動著,似乎已經變成了粉紅色。
淵訣抿著唇,面頰上泛起了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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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身側的木杖,撐著殘疾的左腿,又盛了一碗熱水。
這一次喂阮秋秋喝下之前,還是表情冷酷的偷偷用唇沾了沾,故意的試了試溫度。
……
身體漸漸到了極限,婚房裡的溫度已經足夠溫暖,但阮秋秋還是再不停的滲冷汗,冷的發抖。
淵訣眼尾通紅,探出一次妖力鑽進阮秋秋體內,試圖找出她生病的原因。
但她體內並沒有魔氣,也沒有任何內傷。
眉梢藏滿了擔憂,再小妻子又一次夢囈一般低喃著“冷”的時候,淵訣緩緩捏緊了拳,神色晦暗。
他知道,人族互相取暖的辦法大都是擠在一起睡。
他一身狼皮和血液的溫度也足夠的高。
可是……
如果他就這樣趁著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和她躺在同一張獸皮被裡……
掌心緊張的冒汗,並不知道自己就是田螺灰狼的惡狼先生腦袋上都快熱的冒蒸汽了。
他妖識落在自己醜陋的斷肢上,狹長的眼微微眯起,攥緊的拳頭又松開了。
等明天她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觸碰過他這樣醜陋的殘肢,會不會哭?會不會落下陰影?
變成妖形也不是很好的選擇,他的狼毛很硬,她的皮膚很軟,會扎疼她的。
淵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在妖識消失的前一刻平躺在了床上,大掌下意識的握緊了阮秋秋的。
他掌心很熱,阮秋秋感覺渾身上下就隻有被他握著的手還是暖和的。
她迷茫的睜開眼,裹著獸皮被,順從渴望溫暖的本能,一點一點的朝淵訣那兒移。
等某狼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小妻子已經幫他做出了選擇。
冰冰涼涼又軟軟的胳膊纏上他的胳膊,獸皮被被掀開,費勁的蓋在一人一狼的身上,阮秋秋緊緊抱著溫暖的火爐,把腦袋埋在了“火爐狼”的肩膀上。
這個火爐除了硬了點,溫度是越來越高了,阮秋秋表示很滿意。
她呼出的熱氣打在某狼皮膚上,帶起陣陣戰慄的麻痒感。
淵訣腦袋暈乎乎的,手臂上軟軟的,香香的,和狼完全不一樣。
加上體內蔓延上來的疼痛感,他已經快要無法思考了。
人族都是這麼主動的麼?他其實還有點沒準備好。
但她既然做出了選擇,以後就隻能是他的。
隻能是他的了。
淵訣的大尾巴偷偷卷起了小尖,得寸進尺的纏上了阮秋秋的腰肢——
今晚他們接吻了,還睡在一起了,她還抱他了,他也用尾巴纏她了。
這樣,他們也算結合了吧?
根本不知道也沒有任何關於結合這方面經驗和知識的某狼天真的覺得,他們已經特別特別親密了。
淵訣耳朵折了起來,有些受不了的輕喘了一聲,他很認真的想
等他身體好一些了,就問她願不願意同自己成契。
人族壽命很短,他不想讓她那麼早就離開自己。
但若是他好不起來了……沒辦法再變回一頭強大的狼妖了,亦或者是等他快要喪失理智、墮落成魔的那一天。
他會主動離開。
淵訣緊緊握緊了阮秋秋的手,眉眼深邃——
他不會讓那一天來臨的。
除非,為她而死。
……
阮秋秋這一覺睡了很久,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很灰暗的山洞,山洞裡有一對穿著棉麻長袍人族夫妻,懷裡抱著一個同樣看不清樣貌的嬰孩。
盡管看不清他們的臉,但阮秋秋直覺他們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父母。
在山洞門口,還站著兩個同樣穿著棉麻長袍的妖族夫妻。
他們手裡牽著一個不過三四歲的小男孩,依舊看不清樣貌。
阮秋秋聽到自己的父母笑著摸了摸她的臉蛋,調侃著說,“等以後孩子都長大了,就讓秋秋嫁給你家小子吧?”
阮秋秋“…………”
她腦袋昏昏沉沉的,聽到那對妖族夫妻笑了下,美麗的長發阿姨低下頭,問那個小男孩,“好啊,你願意娶秋秋嗎?”
“淵訣?”
淵訣。
阮秋秋“!”
阮秋秋猛地睜開眼,渾身都是粘膩的冷汗。
她眼眶湿熱,裡面蓄滿了淚。
阮秋秋眨了眨眼,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剛剛那個夢境的真假。
她的腦袋還有些疼,但很快就意識到了現在的不對勁。
她腰上好像纏著什麼東西,有點硌的慌,她懷裡好像也抱著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阮秋秋視線迷茫,這才發現自己的睡覺姿勢和平時有些不同。
腦袋慢慢從獸皮被裡探了出來,瞥見大灰狼先生離自己隻有幾十釐米遠的俊臉,阮秋秋先是一愣,接著整個臉都像是泡在了染料裡,迅速漲紅——
她、她怎麼會和這頭狼睡在一起???
第46章 敲門的大雕
腦袋依舊又暈又疼,耳朵和臉頰整個燙了起來。
阮秋秋迅速松開了抱著某狼的胳膊的手,下意識往邊上滾了半圈,壓著某狼的尾巴,拉開了和大灰狼先生的距離。
才剛剛做了一個和大灰狼先生有關系的夢,醒來就發現自己居然和他睡在了一個獸皮被裡,這是不是有點過於刺激了??
阮秋秋睫毛快速眨了眨,抬起沒有什麼力氣的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淚。
她咬著唇,渾身的冷汗都好像有些發熱了。
“……”
應該什麼都沒有發生吧?
阮秋秋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自己和那頭狼的衣服都穿的好好的,除了凌亂了一些外並沒有別的跡象,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記憶回籠,昨晚淵訣滿手是血暴力塞獸皮簾子的畫面浮現在腦海裡,阮秋秋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額頭,半響釋然的嘆了口氣——
昨晚如同浸泡在冰水裡的印象還在,後來硬硬的火爐也有了答案。
八成是她太冷了,田螺灰狼先生為了讓山洞裡變得暖和一些,所以才會那麼著急的裝新的獸皮簾。他們會睡在一起,應該也是她主動的……
想到這兒,阮秋秋隻覺得自己的心跳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
她不可抑制的回憶起了剛剛那個很長很長,就像真實發生過一般的夢。
——對於小時候的事情,她其實基本上記不清了,從她有印象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孤兒院裡。
後來有一對善良的夫妻收養了她,隻是他們在收養她之後,很快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