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馬上就要走到部落裡了,熊朵朵兩兄弟才反應過來。
熊朵朵轉過頭,望著推著輪椅的阮秋秋,後知後覺的瑟瑟發抖,“不是,淵、淵夫人,你、你們怎麼跟著我們?”
阮秋秋看著他傻兮兮的表情,眨了眨眼,調侃著笑了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搬過來住了啊。”
熊朵朵“…………”
他露出了一副痴呆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一道,久久無言。
熊遠看著柳木車上一堆東西,良久才反應過來,“我說呢……哪有傻子會大冬天的想在森林裡露宿玩……”
阮秋秋“…………”這兩頭熊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
她緩緩的推著淵訣,手心裡卻因為緊張而滲出了些許汗水。
她是知道大灰狼先生在外面的名聲不怎麼樣的,也知道他之前不能很好的控制魔氣,在無意識之間傷害過一些妖,因此一直擔心他們會不會像在炎狼部落的時候一樣,不能被這些熊熊們接受。
原本你一言我一語的嘈雜氣氛消失了,空氣中彌漫上了一層可怕的安靜。
阮秋秋望著熊朵朵和熊遠兩兄弟沉默不語,一顆心漸漸的往下沉。
“……”熊朵朵轉過頭,瞅了兩眼淵訣和阮秋秋,接著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估計爺爺肯定同意了,那你們就住著吧!山洞看好了嗎?咱們部落空的山洞還是很多的。”
熊朵朵說著眼睛亮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打算幫忙搬家了。
事實上,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一開始,他還有些害怕淵訣,擔心靠近他會倒霉。
但從他們見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他和哥哥有幾次和淵訣站在了一米的範圍內,但他並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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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兄距離淵訣夠近了,一路上不也還是活蹦亂跳的?
既然傳言是假的,剛剛淵訣還出手救下了他哥哥和幼崽,他為啥要討厭他?
熊遠也笑了下,望向卿如意,“這位阿姨呢?是不是也搬到咱們部落了?”
卿如意摸了摸下巴,高冷道,“叫奶奶。”
熊遠“???”
阮秋秋“……”
田秀在一邊悶笑,慢慢的把如意奶奶前兩天搬過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看著走在前面相處融洽的幾隻妖,慢慢的松了一口氣。
她微微彎下腰,小聲的在一直沉默不語的大灰狼先生耳邊輕輕說,“夫君,太好了。”
淵訣已經把尖耳朵和大尾巴收了起來,此刻看起來就是普通正常的人類模樣。
聽到阮秋秋的話,他耳垂慢慢紅了紅,半響才似乎滿不在乎的微側過頭,“……嗯。”
狼才沒有感到高興(?),隻是小夫人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他不想打擊她而已。
大灰狼先生藏在白色毛線條下,一直緊緊擰著的、漆黑眉宇間,略有些陰鬱和猙獰的情緒,卻慢慢的消散了幾分。
……
在天快黑下來的時候,阮秋秋他們終於抵達了後山結界附近。
熊朵朵和熊遠兩兄弟一到部落便急匆匆的去找族長爺爺交藥草了,如意奶奶幫他們把東西搬到山洞裡後也離開了。
沙雕懷裡抱著那個可憐巴巴的幼崽,想了想也和阮秋秋他們道了別,下了後山去找族長爺爺了。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前,阮秋秋搭好了石灶,點了些燃木,拿了一個火把在手裡,才開始打量她和大灰狼先生的新家。
山洞已經被打掃過了,裡面很幹淨,地面也很平整,高度合適。
山洞口跟之前的差不多大,進來之後的平地卻比之前的小一些。
往裡走十多步能看到兩個岔口,往左邊走兩步是一間很大的山洞,幾乎沒有什麼風能吹進來。
這個山洞比他們之前的“主臥”還要大上一些,甚至還開了一個像“窗戶”一樣的縫隙,用柳木枝做了一個邊,能拉開通風,應該是如意奶奶幫的忙。
往右邊進去後能看到一塊比較大的平地,形成了一個可以儲物的空間,在往裡走一點,能看到兩個小山洞。
一個是一間更小的儲物室,但斜頂端被開了一扇“窗”,採光還好。
還有一間是比左邊山洞小一半的山洞,裡面也有一扇小“窗”,甚至還有一張單人石床,還有簡單的石桌和石凳,看起來像一間單人臥室。
山洞裡的氣溫比外面高不少,防風程度也不錯,採光比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好不少。
更重要的是,一走進這個山洞,阮秋秋就覺得周身的靈氣比他們以前住的地方濃鬱了十倍有餘。
聚靈珠隱隱有些發燙,阮秋秋眼睛亮亮的,如果能在這個地方修煉,就算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搞到靈石,大灰狼先生的傷勢也還是能好轉很多的。
她察看完了所有的房間,大灰狼先生也已經把婚床安置在了最大的、靈氣也最濃鬱的那個山洞裡。
“我回來了。”阮秋秋小跑到他身邊,看見那頭狼正動作優雅的把獸皮墊蓋在了婚床上。
她隱隱約約看到那張婚床上好像被刻了什麼東西,一晃兒過,她沒太看清。
術法時間到了,又沒妖力再施展第二個,因此顯得有些心虛的某狼淡定的抖了抖手,高冷的點了點頭,“嗯。”
阮秋秋“……”
她把山洞的分布情況說了,在聽到有另外一張單人石床的時候,淵訣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他心底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心口一陣陣發酸。
“地方比我們之前的地方大多啦,所以,我想除了睡覺的地方外,還有兩個山洞可以這樣用……”阮秋秋正打算把自己的安排說給狼夫君聽,就察覺到大灰狼先生周身的氛圍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怎麼了?”阮秋秋順著山洞外照進來的碎光,看清了淵訣俊美面頰上細小的絨毛。
她不知道,狼把新家的情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新家有四個小山洞,小夫人說去掉睡覺的地方外,還有兩個山洞,是不是說,要和他分開睡呢?
淵訣指節用力到發白,睫毛輕顫,聲音鬱鬱沙啞又委屈,“夫人,你要和狼分開睡麼?”
第81章 “狼從未打算和夫人分開。”
淵訣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洞裡,像一陣凌冽的風吹過臉頰,阮秋秋一下子愣住了。
她深刻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腦袋有點空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田螺灰狼先生的思維有些跳躍,她明明是在和他說另外兩個小山洞該怎麼使用,為什麼狼會問她要不要和他分開睡這個問題?
莫非,是他想和自己分開睡了嗎?
腦海劃過這個可能,阮秋秋隻覺得原本還稱得上溫暖的山洞,一點一點的變得漸漸冰涼起來。
空氣安靜了下來,淵訣沒有等到小妻子的回應,淺色的唇漸漸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顯得蒼白無比。
他薄唇微啟,又很快抿成一條直線,隻有攥著椅子邊沿的手掌越來越用力。
“咔擦”
柳木出現了一絲裂痕,打破了冷寂的靜默。
阮秋秋努力彎了彎唇,想讓自己輕松一些,她雙手不自然的握著獸皮裙擺,聲音卻依舊幹澀,“……夫君覺得呢?”
阮秋秋掌心都是汗,眼圈也很紅了,故作輕松的說,“現在山洞比之前大了,如果狼喜歡單獨睡……”
“不。”阮秋秋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淵訣低啞的聲音打斷。
她微怔一下,視線朝大灰狼先生望去。
他微側過頭,黑色的長發略有些凌亂,一本正經的說,“狼怕黑。”
阮秋秋“……”一頭昨天晚上才特地把山洞裡的石灶熄滅的狼,會怕黑嗎?
小灰狼先生都不怕黑,大狼怎麼會害怕。
她有些啞然,片刻後笑了下,身上又恢復了一些溫度。
她順著石灶裡點燃的光亮,幹脆往前兩步坐到了石床上,面對著大灰狼先生。
阮秋秋看著他微紅的俊美面頰和寬大的手掌,視線落在他身上那件大紅色的長袍上,半響深吸一口氣,小聲的叫了他一聲,“淵訣。”
大灰狼先生沒想到阮秋秋會直接叫他名字,微怔了下,輕輕應了一聲,“秋秋。”
聽到他叫自己秋秋,阮秋秋感到有些恍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灰狼先生對她的稱呼從一開始的沒有稱呼,漸漸變成了夫人,叫她的名字,這還是頭一回。
阮秋秋輕笑一聲,沒有繼續去想這個問題,而是努力鼓起勇氣,斟酌著,打算問他那個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狼,會不會覺得我不好?”
阮秋秋說完,又覺得這個問法不太對,緊張的語無倫次,換了另外一個說法,語氣裡有些自嘲和低落,“……我是說,當初狼受了重傷,炎狼部落的那些妖,沒有問過你的意見……”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阮秋秋幹脆就沒有遮掩,自從察覺到自己對淵訣的感情並不簡單之後,她一直都處於一種有些緊張的狀態。
她隻知道大灰狼先生並不討厭她,但卻不知道大灰狼先生對她這個多出來的小妻子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態度。
盡管在別的妖眼裡,他們已經是親密無間的夫妻了。
心髒砰砰的跳,阮秋秋面頰一陣陣發燙,她抓緊了某狼剛鋪好的獸皮墊子,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接下來的話。
在她緊張又糾結的時候,大灰狼先生卻好像渾身被輕微的電流擊中,心口麻麻的、又帶上了一些意想不到意外和驚喜,一下讓他像是喝醉了酒,紅暈從耳尖一路蔓延到脖頸。
鬢發微卷,似乎又要控制不住變成半妖形了,為了不讓自己在小夫人面前丟妖的炸毛,大灰狼先生努力克制著那些澎湃的心情,隻是情不自禁的輕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
阮秋秋“……”這頭狼是不是過分了點,她都快丟人的哭了他還笑。
“狼從未打算和夫人分開。”淵訣壓抑著想要用大尾巴將人卷到懷裡的衝動,聲音低啞到可怕,薄唇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恢復了一些血色。
外面天色暗淡,淵訣半邊俊臉迎著搖搖晃晃的光亮,矜持之餘,卻莫名的帶上了一絲陰鬱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