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我一把把手抽了回來,然後站起來伸個懶腰。
動作生硬,且表情極其不自然。
齊越愣了一下:「怎麼了?」
我開始轉移話題:「啊哈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啊。」
齊越點頭:「確實不錯。」
我四周環顧一圈:「狗子們也玩得很開心,鐵蛋今天肯定……」
我話音戛然而止,然後一臉驚恐地跑了一圈。
「鐵蛋呢?!」
齊越也頓了頓,站起身看了看。
「翠花也不見了。」
9
最後,我們是在附近的蘆葦叢裡找到它們的。
滾得一片狼藉。
案發現場一目了然。
我拉著鐵蛋,看著對面的齊越和翠花,羞愧到快要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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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腳剛對齊越有那麼一點非分之想,後腳鐵蛋就把翠花給……
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我顫抖著手把手機遞了過去。
「實在是抱歉,咱倆留個聯系方式吧?日後翠花有什麼情況,你可以直接聯系我。」
齊越沒說話,從我手裡抽走了手機。
我沒敢抬頭看他的表情,但應該是不太好看。
他把手機還回來,我一下子揣進了口袋,然後試探著問了一句:
「你家翠花,絕育了嗎?」
齊越:「沒有。」
完蛋。
鐵蛋也沒有。
我欲哭無淚:「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家逆子闖禍了。」
齊越還是沒說話,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嗯?
他……這是在笑?
見我看他,齊越拍了下我的肩:「別緊張,我本來就有給翠花配一個的打算。」
「現在有了鐵蛋,正好省事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寬慰我,但他這麼一說,我這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
10
那次戶外活動之後,齊越添加了我的微信,但也沒再說過其他話了。
我是挺想發消息的,但終究還是臉皮太薄。
半個月後的某天晚上,我拉著鐵蛋出去遛彎,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齊越他們那個小區旁的公園。
「汪嗚汪嗚!」
鐵蛋把我往那邊拽。
我把它往後邊扯:「回家!鐵蛋你給我矜持一點!」
鐵蛋:「汪嗚嗚!」
不知道它說了什麼,但感覺罵得挺髒。
我倆正僵持著,不遠處突然人多了起來。
聲音一下子變得嘈雜。
鐵蛋停止了掙扎,豎起了耳朵也往那邊看。
「哎喲,那邊有個哈士奇突然倒地不起了,瞧著怪嚇人的。」
「怕是有什麼病吧。」
「誰知道呢……」
路人的竊竊私語聲傳了過來。
我心裡一咯噔,正準備往那邊去,鐵蛋猛地跳了起來,先我一步跑了過去。
我倆走到跟前,然後就看見齊越半跪在地上不停地給翠花吹著氣。
鐵蛋嗚嗚叫了兩聲,繞著他們不停地轉著。
齊越注意到了我們,抬頭看了過來。
他頭上都是汗,看起來有些疲憊。
我來不及多想。
大致看了一眼翠花的狀況後便移到了齊越身旁。
「我來,你快去聯系寵物醫院。」
畢竟我大學學的也是動物醫ṭųₑ學專業,雖然畢業之後的工作專業不對口,但好歹肚子裡有點東西。
齊越喘了幾口氣,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麻煩你了。」
……
寵物醫院的人把翠花接走了。
我蹲了太長時間,起來的時候頭有些發暈。
齊越在一旁扶了我一把。
「謝謝。」
他:「該說謝謝的是我。」
我跟他一塊去了寵物醫院。
至於我為什麼要跟著。
這個得問鐵蛋。
它要死要活地跳上了寵物醫院的車。
此時,已經不見狗影了。
11
我坐在齊越的車上,腦子裡一片混亂。
我隻是出來遛狗,怎麼會遛到寵物醫院去?
齊越:「你……挺專業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以前學的了。」
「還能派上點用場真是萬幸。」
齊越開著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繃。
我想緩和一下氣氛:「你的處理也很及時啊,翠花看起來情況還好,你別太擔心了。」
齊越轉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說不清道不明。
我一愣:「怎麼了?」
齊越頓了頓:「我這些處理方式,是你教的,不記得了嗎?」
我眨了眨眼睛:「啊??」
腦子飛快轉了一圈,但還是一無所獲。
「我什麼時候……」
齊越:「兩年前,我帶翠花去野營,它太興奮了導致突然暈厥,寵物醫院的車來得慢,我情急之下便往毛孩子俱樂部群裡發了個求助帖。」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就想起來了。
兩年前,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個時候隻有你回應我了,你給我打了電話,遠程指導了好久。」
「當時太過著急,一直欠你一聲謝謝。」
「沒想到,今天又欠了你一次。」
「柯鹿,謝謝你。」
他語氣平靜,聲音卻因為緊張有點啞,但意外地好聽。
我臉頰一熱,連忙偏過頭:「沒、沒事的,舉手之勞嘛。」
我幹咳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所以你早就認出我了?」
齊越:「在電梯口聽你說了第一句話就認出來了。」
「你的聲音,很特別,很好聽。」
我有些不知所措。
開始轉移話題。
「翠花它這是怎麼了?」
齊越抿了抿嘴:「它心髒不好,娘胎裡帶出來的,太過興奮或者激動的時候會暈厥。」
我點點頭,沒說話了。
12
所幸翠花沒什麼大事,到醫院沒多久就漸漸醒了過來。
鐵蛋在我旁邊不停地旋轉跳躍不停歇。
看得出來它很興奮了。
因為醫生說,翠花懷孕了。
鐵蛋要當爸爸了。
看著它嘚的模樣,我額角直抽抽。
真欠啊。
醫院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帶著鐵蛋在這反而礙事。
我拿出手機給齊越發了個信息後,就帶著鐵蛋回去了。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還沒進門,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嗡嗡嗡」——
是齊越發來的微信消息。
「今天謝謝你,好好休息。」
我嘴角微勾,回了一個表情包。
莫名其妙心情有些美好。
而這一點很快被我閨蜜周周發現了。
「柯鹿,你不太對勁。」
我:「哪有?」
周周直接切換福爾摩斯形式,甩過來一張長截圖。
「你自己看,跟我聊天的這半個小時裡,你用了多少少女表情包?」
「你的搞笑沙雕表情包呢?」
我愣了一下,還真是。
周周:「說實話,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情況了?」
我下意識否認:「沒有!」
周周沉默了幾秒:「一般來說,你會直接承認,然後對我販劍。」
我:「……」
這個女人太可怕。
我不敢再跟她聊下去,連忙謊稱自己困了,單方面切斷了對話。
我躺在床上,想起齊越今天說的話,心跳不自覺加快。
其實我聲音並不好聽。
跟其他女孩相比,我的聲音更中性一點。
但我沒想到,時隔兩年,齊越竟然能通過我的聲音把我認出來。
這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13
當天晚上,我做夢了。
夢到一個光膀子帥哥,他側著頭在我耳朵邊輕聲細語。
他在誇我,說我善良、熱心,還誇我聲音好聽。
我定睛一看,帥哥的五官逐漸清晰。
齊越!
救命救命救命,好他媽羞恥。
柯鹿你怎麼能這麼不值錢!
我直接在夢中驚醒。
老臉通黃。
為了冷靜下來,我一把掀開了被子。
然後……忘記蓋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不太得勁。
半睜著眼睛爬起來測了一下體溫。
39.5 攝氏度。
要死了。
今年還是頭一回發燒呢。
我摸出手機跟老板請了假,正準備再睡過去時,我瞥到了跟閨蜜的聊天框。
她還在控訴我,說我吃了愛情的苦卻不長記性,還要帶我去挖野菜。
嘖。
我迷迷糊糊點開對話框,開始販劍。
「老公不在家。」
「獨自上火。」
「火熱難耐。」
「39.5 攝氏度。」
「一個人偷吃——」
我打下「布洛芬」三個字後,便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這下,在她眼裡,我應該正常了吧。
……
「叮咚——叮咚——」
睡得正沉時,是門鈴聲把我吵醒的。
「汪汪汪!」
鐵蛋在門外叫喚。
直接二重奏。
我忍著頭疼跑去開了門。
門口小哥被我披頭散發的模樣嚇了一跳。
「請問,是柯女士嗎?」
我看了看他的衣服,是個跑腿小哥。
「我是,有什麼事嗎?」
小哥一聽,連忙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我。
「柯女士,這是齊先生託我送過來的東西。」
「這是藥,這是粥,您趁熱吃。」
我有些怔愣地接過他手裡的東西。
看著跑腿小哥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我逐漸陷入了沉思。
齊先生?
齊越?
他怎麼知道我身體不舒服?
我不是隻跟周周說……
我:「!!」
腦子從沒有如此清醒過。
我一個急轉身跑回房間,拿起手機翻開微信。
跟閨蜜周周的聊天框空空如也。
相反。
我那些胡言亂語的話全都出現在了跟齊越的聊天框裡。
更恐怖的是,「布洛芬」三個字還躺在我的打字框裡,沒有發出去……
我拿著手機。
瞳孔開始地震。
14
生無可戀。
昨晚的我恨不得爬上房頂高歌一首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現在的我就巴不得鑽進床底,低吟一曲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嗡嗡嗡」——
我正惆悵著,攥在手裡的手機響了。
我看了眼來電顯示。
齊越……
齊越?!
我驚恐地看著這兩個字,下意識按了掛斷。
手機沉寂了一分鍾,再次響了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按了接聽。
「喂?」
齊越清朗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柯鹿?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我欲哭無淚:「好多了,謝謝您嘞。」
齊越又問我:「燒退了?」
我:「退了……」
齊越:「那就好。」
……
兩邊突然沉默下來,氣氛就變得有點尷尬。
我腦子裡開始循環播放我那幾句胡言亂語。
最後,我認命般地嘆了口氣。
「齊越。」
「嗯?」
他微挑的尾音有點勾人。
我頓了頓:「那個,我之前發給你的消息,你別在意。」
「我發錯人了……」
對面沒說話。
我正想再說點什麼找補回來,便聽見齊越開口了:
「你原本,是想發給誰?」
語氣有些奇怪,而且關注點,也不太對。
我皺著眉思索幾秒,然後猛地反應過來。
「沒有!」
「我沒有火熱難耐!也沒有要偷吃!」越解釋越亂,我扶額,「這是網上的段子,我本來是要發給我閨蜜的。」
聲音大了點,我嗓子都要啞了。
齊越輕笑一聲。
「知道了,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我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剛剛是在跟我開玩笑。
偏偏我腦子不靈光,一時間還當真了。
真丟人啊。
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我沒好意思再說話,生怕又鬧出什麼笑話。
齊越:「有點擔心你,所以打電話來問一下,眼下也沒有其他事了,你休息吧。」
「等你好了,我請你吃飯。」
我眨了眨眼睛:「啊?」
齊越:「上次說謝謝你,不能光是嘴上說啊。」
「柯小姐,賞個臉吧。」
他這句話帶了笑,聽得我臉皮發燙。
我摳著手,從嗓子裡擠出了一個:「好。」
掛斷電話後,我腦子ţũ₊裡隻能想起一句話。
我有點擔心你。
有點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