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寶珠吞吞吐吐的,一直不敢抬頭看我,過了一會兒,她才壓低聲音說。
「我是來告訴你的,有人想整你。他就是……」錦寶珠剛說出來名字。
梁斯軒也是一臉凝重,紀念溪更是表情陰狠。
錦寶珠的話還沒說完,我踹起地上的桌子就向著屏風砸去。
錦寶珠來找我,她後面跟著人。
我不能分辨錦寶珠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現在,我至少知道了背後的耍陰招的人是誰了。
是冬姐很信任的人,是曾經她老公最親密的手下,可惜就喜歡過刀尖舔血的日子,過不了好日子。
我吐出了口中的棒棒糖,砸開屏風後。果然看到對面站在幾個面目陰狠的壯漢。
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餐廳裡所有的客人,都是偽裝。
可惜他們三個都沒看出來,小弟果然是小弟,一點腦子都沒有。
壯漢為首的那個人就是錦寶珠所說的人。
王武。
他碰了毒品,這是我一直不能容忍的,看在他是冬姐舊下屬的分上我一直沒動他。今天就是個機會。
他看見我後,眼裡是想殺了我的狠毒,他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
「終於逮住你了,給我把這個小婊子抓起來。」
那幾個壯漢向我衝了過來,我倒是不怕,畢竟混了這麼久,沒點把式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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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格鬥,但是我們街道上打架講究的是狠,下死手,所以我也沒猶豫,一腳就衝著對方的私密地方踹去。
梁斯軒坐著輪椅也打不了,他急得不行,就端著桌子上的盤子衝著打我的人砸,那些人被他砸得煩,摑了他兩個大嘴巴子,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
紀念溪很賤地衝著梁斯軒笑了笑,然後推了把梁斯軒的輪椅,沒人坐的輪椅撞到了對面的打手。
紀念溪賊貓子鼠眼地往我身邊瞥,看著一個打手舉著刀向我衝來的時,他湊到我面前想替我擋刀。
錦寶珠縮在了桌子下面,眼眶含淚,手指點著手機屏幕報警。
我不是很害怕,沒過幾分鍾,我的人就來了。
今天赴約,我就知道有人會蹲我,我就直接找條子來了。
前段時間和局裡新來的領導吃了頓飯,我幫他做業績,他替我收拾一堆有案底的人。
交易很成功。
當警察衝進來的時候,王武急了,他舉著一把手槍瞄準了我。
黑洞洞的槍口讓我的熱血瞬間冷靜下來。
所有人看到手槍都愣住了,此時的室內頓時安靜下來,空氣仿佛都凝固起來。
自從我開始洗白冬姐的產業後,我就沒讓別人碰過這種東西。
我也沒接觸過槍,沒躲過子彈。
在我以為我小心翼翼這麼久陰溝翻船的時候,王武卻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身軀緩緩地倒了下去。
王武的身後,一個嬌小的女孩顯出身影。白皙嬌嫩的手上握著一把刀。
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一朵刺眼的血花。
因為恐懼,她的手劇烈地顫抖著,就在剛才,她把這把刀捅進了一個鐵塔般的男人胸口。
但是錦寶珠還是不服輸地揚起了頭,她的唇角努力的勾起,眼眶卻已經蓄滿了淚水。
她還是那副不服輸的樣子:
「白露,我Ṫũ₀還你那三年,我們扯清了……」
12.
錦寶珠的刀直直地插入了王武的心髒,在王武倒下的那一刻,他嘴裡嘟囔了一個名字,沒有任何掙扎地閉上了眼睛。
錦寶珠又補了幾刀,直到警察把她拉走。
這幾刀讓她被判了五年。
其實,在我出獄後看到錦寶珠的第一眼的時候,她那個時候衣著精致,卻滿目鬱氣,而她入獄後,我再去看她,她卻好像高興了不少。
我不能理解她,她不是最討厭我的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錦寶珠的頭發剪得很短,卻也不掩她的美貌,現在她像是一個可愛的少年,見到我後,想立刻衝上來,但還是克制住了,邁著小碎步緩緩地走了過來。
隔著窗戶,我們說起了話。
錦寶珠說:「白露,你是不是來看我的笑話。」
「不能好好說話我就走了。」我垂下了眼簾。
「別,我告訴你白露,反正我就是恨你。恨大家都喜歡你,恨所有人站在你那裡。
「我更恨你對我好,你對我那麼好,讓我怎麼心安理得地恨你。」
錦寶珠嘴裡喋喋不休對我的恨意,說著說著她卻哭了。
她的手掌貼在窗戶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為什麼你那個時候總是那麼強大,強大得一個人照顧好我們所有人。讓我們都不得不仰望你,當時我就想把你拉下來,讓你也落魄下來。
「可是當你落魄下來的時候,我又是那麼恐懼,就想匆匆丟下錢逃離,因為我怎麼也沒辦法面對自己醜惡的心,面對一個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的人為了我變得狼狽不堪。」
錦寶珠越哭聲音越大,我隻好把話筒稍微拿得遠一些免得震聾我的耳朵。
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孤兒院。
錦寶珠打破了孤兒院的碟子,她嚇得不行,我替她頂罪被罰,中午不許午休蹲在凳子上。她也不睡覺,她站在我的旁邊,哭得也像今天一樣撕心裂肺。
但是隻要有下次,她還是會讓我頂罪。
隻有這樣,才能夠證明,我重視她。我愛她。
她要看到我不斷犧牲,為她越來越狼狽,她才能得到滿足。
一個個的,都是小變態。
錦寶珠不哭了,她揚起了惡劣的笑容說我必須要每個月看她一次,不然她就讓錦家對付我。
我沒搭理她,扭頭走了。
梁斯軒和我解釋了,當時他要與錦家周旋,爭鬥火熱之中,他蟄伏在錦寶珠身邊,所以當時錦寶珠趕我走,他沒有吭聲,他也抱著我走後,他再私下找我的心思。
梁斯軒還算正常人,他倒不是變態,就還是那副沉默的模樣,就跟在我的身後,固執又沉默,不說話但是你也趕不走。
紀念溪不一樣,他比起錦寶珠還要變態幾分,錦寶珠是想摧殘我,而紀念溪則是摧殘他自己。
當時打架,我吐掉的棒棒糖被他含在了嘴裡,還要發朋友圈說真甜。
一根棒棒糖,他甚至愛惜地揣在自己的口袋裡時時摩擦。
不過我都不理他,舞到我面前的,我都扇他大嘴巴子。
紀念溪我扇過他,他腫著臉,握著我的腳低聲下氣地道歉:
「我不該不戴墨鏡出現在姐姐的酒吧裡。」
梁斯軒沉默地站在一旁,像是一個石頭雕塑人。
看到紀念溪的手指摩擦我腳踝的時候,他涼涼地開口道:
「露露,紀念溪他還撿你用過的一次性筷子。」
紀念溪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梁斯軒一眼。
我伸了個懶腰,懶得理他們兩個。
13.
他們兩個現在都位高權重,他們的糾纏,讓我煩躁,卻也無可奈何。
我倒不是什麼矯情的人,既然斷絕不了關系,那就轉變成一個新的關系。
梁斯軒有錢給我投資,紀念溪有娛樂圈的人脈讓我用。
娛樂圈也是我想步入的賽場,我手下有幾個漂亮女人,想賺錢都想瘋了。我會在尊重她們意見的前提下,給她們帶帶路。
我不缺弟弟了,但是缺幾個能用的,用完就踢開的小狗。
我涼涼地看了一眼紀念溪和梁斯軒。
他們應該都懂。
尊重平等的感情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給他們的隻有粗暴和貪婪了。
但是誰也沒有退步。
錦寶珠番外
我是不喜歡白露的,一點也不喜歡她。
第一次見到白露,她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拍著胸脯對我說:「以後你就是小妹了。」
我是不信任白露的。
我被拐走就是因為一個同樣笑得露出大白牙的人。
我向梁斯軒的身後藏了藏。
梁斯軒,我小時候總是叫他斯軒哥哥。
我會露出甜甜的笑容,拉著小裙擺,聲音又甜又軟地叫他。這是我天生就會的小伎倆,隻要我叫他哥哥,他就什麼都會為我做。
在物質匱乏的孤兒院,梁斯軒會把屬於他的東西讓給我。
沒錯,梁斯軒會把屬於他的讓給我。
但是白露不會。
白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我沒辦法形容。
但是後來,我看了很多電視劇,我會告訴你,沒有一個男主角能和她相比。
她有的,她會給我,她沒有的,她會想辦法去得到,然後給我。
她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偏愛。你不需要小心翼翼,你也不需要討好,你在那裡,她就對你好。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白露,我會在雷雨天披著被子站在她的窗前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我怕。」
「有老大在呢?別怕。」她一把把我拉進了被子裡。
我依偎在她的懷裡,她比我們大些,已經發育了。
她的身體很柔軟,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我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發燙,我閉著眼睛,我想,我真的應該討厭白露。
我就被紀念溪欺負了。
紀念溪那種人,外表漂亮如精靈,內心骯髒汙濁不堪。
我們是同類人,自然是互相不容的。
他把我騙到了孤兒院的偏僻地方,我走的時候讓梁斯軒通知白露。
我們都想把對方的偽裝狠狠地撕下來,讓白露看清楚。
但是,梁斯軒沒有通知白露。
那個表面沉默、看起來穩重的少年,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我和紀念溪狠狠地打了一架,他想掐死我,我想抓壞他的臉。
你就是用這張臉勾引別人的嗎?我們異口同聲地問,看對方的眼神都逐漸狠辣起來。
我從來沒想過和紀念溪、梁斯軒做朋友。
那天我哭得那麼傷心,說什麼我嫉妒白露,隻是幌子罷了。
我就想要白露看著我一個人,保護我一個人就好。
那麼,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地跟著你,那就是讓這個人變成社會的底層,拔掉她的獠牙,拔掉她的利爪。
隻有她什麼都失去,我才能有安全感。
所以我會送她進監獄,出監獄後,我又找到了梁斯軒和紀念溪。
我打算演一出戲,一出我Ŧųⁿ厭惡嫉妒白露,所以打算不和白露見面的戲。
梁斯軒迫於我的權勢,他表面周旋。
紀念溪和我打著一樣的算盤,所以也同意了。
我拿出錢告訴白露,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是做給梁斯軒和紀念溪看的,這樣就算白露突然消失,他們也不會聯想到是我把她藏起來了。
隻是我高估了自己。
可笑的是,我們三個人都高估了自己在白露心裡的位置。
我們都以為,隻是一次傷害,白露以前對我們那麼好,怎麼會不原諒我們呢。
我們都認為,這些傷害,以後都能彌補。
但是我們從來沒想過,原來有一天,白露也會拋棄我們。
她把桌子掀了離開的時候,梁斯軒那麼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恨意。
紀念溪像瘋狗一樣半跪在地上吃菜,一邊吃一邊笑:
「你們都別動,我乖乖吃完,她肯定就原諒我了。」
腦子有病,現在白露都走了,他弄這出白露又看不到。
我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著,我想著怎麼破局。
我躺在公主房裡哭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想出了方法。
錦家對我很寵愛,我手裡有錦家很大的權力。我去查了白露,我知道有人想害她。
我故意和那個人聯系,讓白露不得不注意到我。
她做局,我裝作懵懂無知入局。
既然沒辦法把她打壓到塵土裡,最後不得不依附於我,
那我就自己主動跪下,表現得柔弱無助,卸掉她的防備心。
所以,我主動去判了刑。
五年而已,我年級最小,出來也才二十多,正是青春美貌。
那個時候,梁斯軒估計都三十了,紀念溪歲數也大,他們拿什麼和我比?
我一定能贏。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