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明白了。」我彎腰抱住顧宴,將眼淚、鼻涕都藏於他的衣衫,我明白了顧宴的苦與無奈,他是男人,非但自己站不起來,連那裡也站不起來。


可我不嫌他,我曾隔著牆聽嬸娘夜裡罵叔叔,說他那見不得人的東西是害人的,搞得她好幾日都渾身不舒爽。


那東西洪水猛獸一樣,顧宴若不行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懷笙你信我,我一定能讓你再站起來。你有親人了,你有我,不能灰心。」


顧宴把我的下巴勾起來:「月兒,你喚我什麼?」


我有些害羞:「叫三公子生疏,叫三郎別扭,叫懷笙可以嗎?」


顧宴沒說可不可以,一整個晚上他都將我抱了又抱,從我的手指把玩到頭發絲,一寸一縷,在他眼裡仿佛都是寶貝般。


我與萬福整日提心吊膽,撐到歲末,顧宴都沒有再昏倒。


萬福把西苑布置得紅彤彤,我剪了窗花貼在門窗上。


顧宴聽說我愛吃桃,叫人從嶺南地帶快馬加鞭摘了很多桃回來,我吃得雙手毛茸茸覺得自己像個猴子。


他又聽萬福說我路過回廊時愛看那一簇梅花,趁我午睡時竟叫人將那梅花樹移進了西苑。


如此工程,氣得趙嬸娘吹胡子瞪眼卻不敢上門來問詢。


夜裡顧宴打開窗,我與他趴在窗棂上看。


顧宴問我:「月兒,你為何喜歡梅花?」


我手託腮偏頭說:「我在關外沒見過梅花,有一次嬸娘罰我跪在雪中,我凍得昏倒了,夢裡見到了我娘,她說京中有梅花,開在寒冬臘月,最是動人,又最是堅強。」


「懷笙。」我戳他的肩,「你有文化,能不能教我幾句關於梅花的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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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好聽。」


顧宴的精神頭越發好起來,早起時總是認認真真地架著萬福練習走路,到他能自主邁出第一步時我與萬福站在院子的梅樹下驚得大氣也不敢出,仿佛護著自己孩子學走路的父母,殷切得淚眼漣漣。


有日我用小錘敲顧宴的膝蓋,他條件反射一腳踢到大福腿上,大福起初還不知是如何回事,待他反應過來後,跪下來朝我磕頭,哭得吹鼻涕泡。


我與顧宴搬進了婚房,萬福悄悄收走了我的軟椅,夜裡顧宴把手探進我的衣襟,不規矩地撫弄。


我被他挑逗得心痒痒,身上也熱起來,抬眼一望,他也眨巴著幽深的眼睛在瞧我,眼裡仿佛蓄著一灣秋水,迷得人口幹舌燥。


我雖然心痒,但我知道顧宴更急,畢竟他有難言的隱疾,也不知道往那玩意兒上扎幾針能不能好呢?


我將他抱住,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後背,他便安分了。


「月兒,和大公雞拜堂實在委屈了你,等我,我會重新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


顧夫人派顧釗來請我們除夕吃團圓宴,顧宴仍拿捏著高姿態,與他混了那樣久我也摸清他的脾性,便先他一步應了下來。


顧釗走後,顧宴很是不高興,不論我在做什麼,他總無理取鬧讓我做不成。


我將醫書往他額頭上一敲:「還有更苦的藥,你等著。」


顧宴拉我坐到腿上,手掌輕撫過我裙擺下的腿,用力捏了一把,我忍不住嬌嗔出聲。


「顧釗再那麼看你,我真的會剜了他的眼睛。」


我的手指重重戳在他的眉心,戳得他腦子後仰:「瞧你這小心眼的勁兒,我一天都圍著你打轉,眼裡還能有旁人不成?」


「你沒有,他有。」


「愛吃醋便慢慢吃吧,一會兒給你煮盤餃子蘸著吃。」


顧宴稍一用力,隔空將我摟了回來,他咬我的耳朵:「不許再對顧釗笑,聽見沒?我本就不喜歡他,他愛看你,我實在恨他。」


我耐不住痒,連連求饒:「好,不笑,不對他笑,隻對三郎一人笑。」


顧宴不知什麼時候成了小作精,越來越難哄:「三郎?」


「懷笙。」


「叫聲相公聽聽?」


「相~公~」


顧宴俊臉一紅,小狗一樣用額頭蹭我的脖頸:「再叫聲聽聽。」


我扭動了一下身子,恍惚覺得身下有個什麼奇怪的動靜,往我腿上貼了貼,怪討厭的。


我往下瞧:「什麼東西?」


顧宴一頭扎進我懷裡,呼吸急促,啞著聲音:「別動。」


9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顧宴答應了我去參加除夕宴,為了給足顧夫人面子,我叫來院裡順手的丫頭幫忙,將那套她前些日子送來的頭面戴上了。


穿的是顧宴叫人為我新作的衣裳,站在顧宴面前轉了個圈兒,顧宴笑得眉眼彎彎,雙頰掛著淺淺的酡紅:「好看。」


顧宴已經許久不曾出現在家宴上,顧夫人頗為欣喜,其他幾位婆姨反倒有些不自在。


大抵是顧宴在許多話就不便說了。


「聽聞三郎身子大有好轉,如今瞧來倒真是容光煥發。」


「虧得明月照顧,你是顧家的大功臣,老爺泉下有知,我也算是沒有負他所託。」


顧宴恍若未聞,一筷子一筷子地往我碗裡摞了一座「小山丘」。


「聽說三嫂是寄養在關外做屠夫的遠房叔叔家,沒上過學堂更沒讀過書,竟不知三嫂是如何天賦異稟習得醫術,還能為三哥開藥扎針,實在稀奇。」


我啃了一口雞腿,滿嘴冒油,學著顧宴的口氣不緊不慢道:「稀奇的事多了,憶安妹妹來京那樣多年,若凡事都覺得稀奇,那倒不是別人的問題,是自己見識淺。」


桌上的氣氛忽然一凝,瞬時又恢復平常。


顧宴往身後的輪椅上一靠,筷箸輕輕放好:「你三嫂專治疑難雜症,你總是話裡有話也算是病,不遑讓三嫂給你扎幾針?」


我捂嘴笑出聲,煞有介事地做掏口袋的動作:「針我帶在身上的,除了妹妹,還有誰想扎都可以。我家三郎說我很貴的,今日便不收銀錢。」


我與顧宴一唱一和,在場的有的笑,有的卻笑不出來。


我其實不擅長這種場合,也多虧顧宴撐腰我才能應付,他瞧出我其實是緊張的,偷摸在桌下將我的手握住把玩。


我一抬頭卻恰好對上顧釗的目光,他眉目清雋,如畫般,似對席上你來我往的交鋒都未察覺。


我想起顧宴吃味的模樣,低頭把顧宴的手攥緊了。


席後顧夫人有意留我下來說話,顧宴很是警惕,若不是顧釗正好走來與他寒暄幾句,他是不肯放我與顧夫人單獨待在一起的。


顧夫人與我說了些感謝的話,關於顧宴為何中毒,雖然他自始至終未告訴我結論,但在我眼裡西苑以外的人都是嫌疑人。


所以對顧夫人我是再也親昵不起來。


走前顧夫人問我,是不是隨母親姓。


我總覺得她這話問得奇怪,回西苑的路上我都鬱鬱的。


顧宴心細,相處這段時日下來,他特別留心我的情緒,趁我在爐火邊擺弄草藥時,他從身後將我抱住問詢,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怕隻是捕風捉影惹他擔憂,便找了個旁的理由蓋了過去。


顧宴抱著我廝磨一陣,遞給我一把鑰匙和一封信。


「這是西苑財庫的鑰匙,就在你衣櫃後面的隔牆,裡面的銀兩夠你一生吃穿不愁。」


「還有這個,這是我寫給你的和離書,若我終有一日病倒後就再不醒來,不必等我咽氣,拿著它和銀兩離開顧家。」


我恍若未聞,專注地顧著手上的事。


「月兒,你別生氣,世事無常,我總要為你把後面的事安排好。」


「月兒……」


未等顧宴把話說完,我回身抱住他便開始親。


起初我是跪著的,我把顧宴撩動了後,他雙手將我一提讓我跨坐在他的腿上,他反客為主,開始啃咬我的雙唇,雙手探進我的衣襟,在我身上揉捏搓磨。


我也學著他扯開他的衣衫,將手探進去,他的胸膛滾燙硬實,我隻輕輕一碰,他就受不住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這時我又感覺身下有了動靜,仍是那酥酥麻麻的感覺,我貼著顧宴鼻尖問他:「什麼在動?」


「月兒。」顧宴長長嘆一聲,抓著我的手往他腿間送去。


我倆眼睛對著眼睛,短短一瞬,我明白了過來。


燙手。


原來他站得起來。


我霎時清醒,方才水漲船高的情欲漸漸退去,我軟在顧宴懷裡嬌聲哭泣:「你說過要做我的靠山,怎地能給我和離書?」


「月兒,我是怕有天我……」


「不會有那天,若真有那天你也別操心安頓我,我會隨你去。」


顧宴身子陡然一僵,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落出來,可他卻板著臉:「我不許,你若敢這樣做,黃泉路上我也會裝作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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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無奈:「我說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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