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老師對我很滿意,摸了摸我的頭:「是,沒弄錯,雖然她身材豐腴,但是跳起舞來卻絲毫不覺得累贅,做動作反而比你們都輕盈。」
她不知道學生之間的勾心鬥角,隻說了句大實話。
然而班花她們的臉色卻迅速沉了下去。
饒是她們不情願,結果已經定了,我露出感激的笑容,朝老師道謝。
等她們離開後,班花她們迅速把我圍住。
「你這個死肥豬,你到底用了什麼招數?!」
「你是不是偷偷學跳舞了,故意藏著掖著,想給我難堪是吧?」
結果既定,我有了底氣,直視班花,說道:「不要忘記我們的賭約。」
班花那張臉都扭曲了:「你要我當著全班給你這個死肥豬道歉?你在做什麼白日夢,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她說著給其他幾人使了個眼色:「把她衣服給我扒了,我倒要看看,等你傳出不雅照,學校還敢不敢聘請你。」
我立馬攥住衣服,警惕地後退。
退到門口時,卻撞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緊接著,陳昭冷冽的嗓音傳來:「你們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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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燙到似的立馬讓開。
陳昭瞥我一眼,踩著步子走進來,渾身氣場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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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花已經笑不出來了,她勉強道:
「陳昭,這是我們班的私事,你不要管。」
「私事?在公開場合霸凌同學,影響的是學校的臉面,這也叫私事?」
剛才還強勢的班花,現在楚楚可憐道:「可是陳昭,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多管闲事嗎?」
我眉頭皺起,鼓起勇氣說了句:「你怎麼這副表情,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
陳昭又看了我一眼。
我輕咳一聲,閉了嘴。
他卻不肯閉嘴了,揪著我問:「你是不是叫喬霜?」
我倆雖然一個年級,但平時根本沒交集。
如果不是班花把我的日記捅出來,陳昭恐怕連學校有我這個人都不知道。
雖然之前和他有過節,但他剛才也幫了我,於是我點點頭:「是啊。」
陳昭目光變得奇怪:「冰霜的霜,對嗎?」
「對。」
陳昭突然笑了。
他長得清冷孤高,這一笑,就像雪山融化,帶著點暖洋洋的意味。
我不明所以,下意識後退。
陳昭卻看向班花,臉上還帶著似有若無的輕笑,淡淡說:「喬霜的事,不算闲事。」
27
班花一定覺得陳昭瘋了。
事實上,我也覺得他腦子或許被門夾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就堵在門口,拿出手機給教務處打了個電話。
很快,教務處的老師來了,陳昭向他們說明了情況,老師們目光瞬間變得嚴厲。
班花她們被老師帶走。
不出意外,這份處分是吃定了。
事情解決完,我也不想多待,向陳昭道了聲謝就想走。
他卻伸出胳膊,將我攔住。
我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陳昭的目光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和興奮。
他舔了舔唇,有些緊張地問我:「三年前那次舞蹈比賽,跳芭蕾的那個小姑娘,是你對嗎?」
記憶回籠,我猛然想起他的手機壁紙。
我的反應被陳昭盡收眼底。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果然是你,我找了你三年。」
我覺得他表現得過於激進,後退兩步道:「我不知道。」
「我是當時主辦方的兒子,在臺下看到了你的舞蹈,很震撼。」他上前兩步,像是要把我困在他的懷裡似的,「喬霜,我,我有句話,在心裡埋了三年了,我一定要告訴你。」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動起來。
不是心動,是害怕。
我預料到陳昭可能要說什麼,可我一點兒不想和他談這些。
他之前跟我說過的話歷歷在目。
像一根刺扎進我心裡。
「什麼話?」我抬起頭,直直地看進他眼裡,「是想警告我不要接近你?還是提醒我減減肥,否則不討男孩子喜歡?」
陳昭猛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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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了推他的胳膊:「麻煩你,讓一下。」
陳昭被燙到似的,猛然驚醒,抓住我的手。
「我之前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沒想到你,你會長到那麼胖,一下子沒認出來你,才會說出那些話。」
「可那都是你的心裡話不是嗎?如果你今天沒認出我,或者我不是三年前跳舞的那個女孩兒,那對你來說,我就是個惡心又油膩的舔狗,你的那些話沒有說錯,至少你自己認為沒錯。」
陳昭的臉色一點點白起來。
昔日伶牙俐齒的他,就像是被扼住喉嚨似的,說不出半個字。
他隻能哀求地看著我:「對不起,喬霜,我知道錯了,我沒有惡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能不能原諒我,我一定會彌補你的,你不要討厭我好嗎?」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
我嘆了口氣。
「陳昭,你不用這麼卑微的。」
「你不懂。」陳昭說,「喬霜,我已經忘不掉你了。」
這話過於直白,我聽得臉一熱,一時間拒絕的話卡在嘴邊。
然而這時,門口卻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我來得不巧。」
29
陳昭如夢初醒,松開了我,又恢復成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倆轉頭,看見陳啟然嘴角帶笑,目光從我倆身上一掃而過。
隻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瘆人。
陳昭率先開口:「堂哥?你怎麼過來了?」
陳啟然淡淡地說道:「到處走走。」
陳昭有些尷尬:「舞蹈比賽結束了,等會兒我有跑步比賽,你來看嗎?」
「不看了,醫院還有些事。」
「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行。」陳啟然突然說。
陳昭懵逼了:「什麼?」
陳啟然沒看我,隻說:「我對你們學校不熟悉,我怕迷路,你送我去校門口。」
陳昭咬了咬牙,不甘地看了我一眼。
最終,他隻能跟著陳啟然離開。
等他一走,我立馬跑出去。
經過垃圾桶時,卻看見裡面有一束非常漂亮的滿天星。
這是我最喜歡的花。
校內人士是不可能訂花的,這花隻能是校外人員拿進來的。
突然間,我想起陳啟然剛才那略有些暗淡的眼神。
我的心突然怦怦怦地跳起來。
和陳昭跟我表白時的心跳不同。
這次,我殘缺的心髒,在為一個男人心動。
30
比賽結束後,我被選為啦啦隊隊長的事,在年級組傳遍了。
以前關於我的傳言,最多的就是「死胖子、肥豬」,我的逆襲讓其他同學很興奮。
還有件更讓他們興奮的事是,向來眼高於頂,被稱為高嶺之花的陳昭,突然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又過了兩個月,我的體重已經瘦到了一百一十多斤。
和曾經一百八十斤的我判若兩人。
直到這時,同學們才驚覺出:「臥槽,喬霜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看了?」
「果然減肥是最好的醫美。」
「難怪陳昭突然那麼迷她,他是懂什麼叫潛力股的。」
「我都想追她了!」
「得了吧,人家連陳昭都看不上,能看上你?」
和我的風光無幾相比,班花這些天過得就很狼狽了。
她吃了學校的處分,沒選上啦啦隊的隊長,從前擁護她的人,開始逐漸疏遠她。
甚至還有人跑來找我道歉。
而陳昭也對她表示出明顯的厭惡。
如果說處分她還不放在心上,但陳昭的態度,讓她徹底不敢再找我麻煩。
畢竟陳家在學校的地位,真的很高。
早上,陳昭從我們教室路過。
他把一份早飯放在我的桌子上,順手想摸我的頭:「別光顧著減肥,早飯要吃。」
我躲開他的手:「謝謝,我吃過了。」
「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
這段時間,陳昭對我已經非常自來熟。
我皺了皺鼻子,忍住心裡的不適,開口道:「陳昭,我問你個事。」
他倚在窗邊,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我,像是看入迷了似的:「什麼?」
我斟酌了下,有些小聲道:「你知道陳啟然去哪了嗎,我這段時間都沒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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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讓陳昭的笑容頓時沉下去。
他像是突然長出刺的刺蝟似的,直起身體,怪異地問道:「你關心他幹什麼?」
自從上次運動會後,我再也沒見過陳啟然。
我才驚覺,原來不是刻意制造機會見面的話,我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抿了抿唇,不願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怏怏道:「你不知道就算了。」
「我當然知道。」陳昭皺起眉頭,語氣帶了點刺,「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哦。」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我要上課了,你快回你自己教室吧。」
陳昭氣笑了。
「喬霜,你把我當什麼?我追著你捧著你,不是讓你去關心我堂哥的。」
周圍的視線立馬投了過來。
「陳昭你有病吧?」我瞪了他一眼,「我就問一句,你幹嗎這麼大的反應?」
「你是不是喜歡我堂哥?」他陰惻惻地問我。
我張了張嘴,臉紅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昭氣得胸口起伏,閉了閉眼,沒忍住譏諷道:「你死心吧,我堂哥不可能喜歡你的,他比你大了整整八歲,你們是不可能的!」
我真的很想打他。
但骨子裡的教養使我隻是翻了個白眼:「誰說我要跟他談戀愛了,你不要胡說。」
「那就是你單相思?」陳昭更生氣了,「我真不知道陳啟然有什麼好的,他一個老男人,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他哪裡都比你好。」我終於也生氣了,怒道,「陳啟然比你溫柔還比你有教養,起碼他不會看不起一百八十斤的我。陳昭,你不會以為全世界的女生都要喜歡你吧,我就是不喜歡你,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陳昭臉色徹底黑沉。
他眼中湧動著熊熊火苗,雙手緊緊攥住。
我後退兩步,有點害怕他會忍不住打我。
但最後,他也隻是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行,喬霜,你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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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經此一事,陳昭會再也不找我。
誰知周末的時候,他突然打電話叫我出門。
我在電話裡不情不願地問他:「幹什麼?」
陳昭按捺著脾氣:「你不是要找我堂哥?我帶你去。」
雖然我覺得他不會這麼好心,但想見陳啟然的心戰勝了對他的警惕,我猶豫著跟他上了車。
車子在一座莊園前停下。
我一下車,就看見許多豪車停在門口,場面壯觀。
這個時候我倒有些膽怯了:「怎麼這麼多車?」
陳昭理了理身上的襯衫,說道:「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宴會。」
我瞪大眼:「那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他理所當然道:「陳昭他爸跟我爸是手足兄弟,我媽的生日會,他當然會出席了。」
見我愣著,他催促我:「去不去?」
我鼓起勇氣:「……去。」
陳家不愧是豪門,一個生日宴會舉辦得十分奢華。
進去沒多久,我果然看見了陳啟然。
和穿著白大褂的他不同,今日他西裝革履,舉手投足間滿是成熟的韻味,對我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周圍聚著很多大人,他們喝著紅酒,談天說地,是我根本融不進去的氣氛。
我大概知道陳昭帶我來的目的了。
他想讓我看看,我和陳啟然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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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端著果汁來到我身邊:「喝嗎?」
我下意識接過來,收回目光,說了聲謝謝。
陳昭沒說話,等我喝了兩口後,他才看著不遠處的陳啟然,意味不明道:「喬霜,你們不合適。」
我捧著杯子沒說話。
陳昭繼續說:「陳啟然那樣的人,他是根本不會愛誰的,更何況你對他來說, 就是個小妹妹,可我不一樣,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們同齡,有更多共同話題,可以彼此陪伴長大,不好嗎?」
我慢慢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然後抬眼, 正色道:「陳昭,就算不是陳啟然,也不會是你。」
他猛地攥緊杯子:「為什麼?」
我看見他眼眶微紅, 被襯衫包裹著的身軀,正在微不可察地顫抖。
「為什麼你之前還喜歡我,突然間就不喜歡了呢?」
我很難向他解釋喜歡與不喜歡這個東西。
他是天之驕子,生來就享受無數追捧, 覺得所有人都會喜歡上他。
他或許很難明白。
我最後看了眼觥籌交錯中的陳啟然, 嘆了口氣, 起身離開了宴會廳。
或許陳昭是對的。
這裡的確不太適合我。
我向往舞臺和燈光, 如果被困在這種地方,我是絕對不會開心的。
我在莊園門口等著打車。
身後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我可太熟悉了。
但我不敢轉頭, 隻能僵著背脊,站在那裡,連呼吸都輕了半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一分鍾都沒有。
我突然聽見一聲很輕很淡的嘆息:「是你自己要來的。」
34
經過剛才的事,我也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面對陳啟然。
最後猶豫很久, 我轉身笑著說:「嗨, 好久不見呀陳醫生。」
今天看見陳昭了,他好像長高了些,變得更耀眼了,我快要追逐不上……
「【最」「這些天, 我總在想,你終歸是自由的天鵝,我不能因為私心, 就束縛住你。」陳啟然清清冷冷的聲音, 自我頭頂傳來,「但是, 喬霜, 是你自己要來的。」
我愣了好久好久。
最後腦子裡隻剩一句話:
陳啟然,他好像似乎大概,是在跟我表白?!
所以他也喜歡我嗎?
這個認知讓我興奮得臉立馬紅了。
「不是的,陳啟然,你對我很好, 怎麼能叫束縛呢。」
他微微松開眼,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問道:「你真的這麼想的?」
「是啊。」
「那, 我比你大八歲……」
「不是很好嗎,以後我的人生又多了一位老師。」
陳啟然笑了,他摸了摸我的頭:「是老師, 也是愛人。」
愛人兩個字讓我的臉瞬間爆紅。
他正色道:「以後,我不會束縛你,會全心全意支持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但是, 我願意成為你的後盾。」
陳昭追出來時,就聽見這麼句話。
他目光深深地看著我和陳啟然抱在一起。
最終咬咬牙,轉身離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