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大的撞擊聲引起了耳鳴。


好一陣兒,我沒意識到自己出車禍了。


電話裡,是顧淵澤緊迫的喊聲。


後來,醫生來了,把我抬上了擔架。


望著白茫茫的大雪,我想起沈宜的生日就在今天。


這一刻,我決定動手了。


我給顧淵澤留了份離婚協議書,徹底離開了。


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要麼籤字,要麼,起訴離婚。


……


11


蘇眠消失後的一個月。


顧淵澤魔怔了似的,將她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都騷擾了個遍。


因此,他出軌沈宜三年的消息,頓時人盡皆知。


大家紛紛感嘆:「欲望真是個要人命的東西。」


有了錢和權,就想追求刺激。


最後,連當初的自己都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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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澤撕掉了蘇眠留下的離婚協議書,強撐著過了一個月。


1 月份的時候,顧淵澤收到了遠在海外的蘇眠,給他寄來的新的離婚協議書。


條款完善了很多。


看得出來,她聘請了很專業的律師團隊,是下定決心要跟自己離婚了。


顧淵澤丟下哭鬧的沈宜,隻身去了國外。


找到了跟她關系一般的親生父母。


他們聽完後,說:「是你背叛了婚姻,所以我們支持她的決定。」


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他看見了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相互攙扶,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夕陽。


顧淵澤突然蹲在地上,失聲痛苦。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喜歡蘇眠這件事,他做了二十年。


蘇眠,就像植物根部的護心土。


她在時,他能恣意地生長,勃發,去探尋更美妙的陽光。


她離開了,顧淵澤才察覺到,從根底傳來的鑽心的疼。


那是腐爛的先兆。


失去了蘇眠的顧淵澤,什麼都不剩了。


「你跟妻子鬧矛盾了嗎?」


那對老夫婦看顧淵澤的樣子,好心問道。


顧淵澤哽咽道:「是,我犯了個很大的錯誤。」


「那就去道歉,請求她的原諒。」


顧淵澤心頭一跳,似乎看到了希望。


下一秒,那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又笑眯眯地說:「如果她還愛你的話,應該會成功的。」


顧淵澤剛開啟的心門,陡然間關閉。


他沉入了更最深的地獄。


是啊,蘇眠怎麼還會愛他呢?


在那無數的自欺欺人的夜晚,他抱著沈宜,縱情聲色的時候,已經將刀子,捅進了蘇眠的心口。


人怎麼會愛一個傷害自己的兇手?


顧淵澤回了國,因為有人跟他說,沈宜要生了。


其實到現在,他反倒覺得厭惡。


他曾說,沈宜不配跟蘇眠比。


現在依舊如此。


她不如蘇眠工作能力強,不如她漂亮,不如她身材好。


唯一拿得出手的——主動,也在此刻,變成了下賤。


沈宜跟他鬧,「你當初愛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都不愛蘇眠,還對她關懷備至,為什麼不能也這樣對我?」


顧淵澤聽完,隻是冷笑。


「我愛了她二十年,你呢?除了幾百張發騷的床照,還剩什麼?」


這是沈宜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哪怕是以這樣的方式得到了顧淵澤,也不算贏。


事實上,這場博弈裡,沒有贏家。


「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顧淵澤說的很清楚,「孩子生下來,跟我吧。」


沈宜哭鬧很久,換來顧淵澤不耐煩地摔門離去。


12


我從車禍中醒來後,在醫院養了很久。


12 月份的時候,律師坐飛機來看我。


我將證據資料遞交給他,「前一段時間,辛苦你了。」


律師笑了笑,「您是我見過,少數心智強大的當事人。大部分妻子,在取證階段就崩潰了。」


我想了想,說:「如果成功追回他贈給沈宜的股份和財產,我以後在公司……」


「會有很大的話語權的。」


律師替我補完了接下來的話。


「好。謝謝。」


出院那天,我去了當年的高中。


畢業時,顧淵澤就是站在這個領獎臺上,跟我告白的。


校園牆上,還貼著我們泛黃的合照。


我找來管理員,把照片取了下來。


「是想留著當紀念嗎?」


我搖了搖頭,「不是,我們要離婚了。」


管理員一臉惋惜,「這麼多年了,每一屆的畢業生,告白都要來這裡。聽說都是因為你們。沒想到……」


「是啊,沒想到……」


我嘆了口氣,看著照片上兩位帶著笑容的年輕人。


十八歲的顧淵澤和蘇眠,看到今天這樣,一定很難過吧。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我遇見了顧淵澤。


他站在那兒,瘦了一大圈。


「眠眠。」


我抬起頭,「好巧啊,你也來找老照片?」


「嗯。」


我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輕笑一聲,「顧淵澤,何必呢。」


「眠眠,我不會跟沈宜結婚。孩子的撫養權,我會拿過來,我們……不離婚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有一個孩子嗎?」


我看著他,輕聲問:「顧淵澤,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他掰著我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氣,紅著眼眶。


「求你了,眠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我曾經發過誓,要一輩子對你好。」


顧淵澤哭了出來,「是我糊塗,做了很多錯事。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說:「你能不能別哭啊。」


「你跟以前一點也不一樣,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


顧淵澤慌忙擦掉眼淚,「眠眠,你提條件,隻要我做得到,我一定——」


「我想你陪我去放煙花。」


「好。」顧淵澤臉上一喜,剛答應下來,臉色突然就僵住了。


因為他想起來當年畢業時,我跟他說過的話。


我說:顧淵澤,等我們有錢了,你要陪我去放最貴最貴的煙花。


他已經陪沈宜放過了。


我要的,也不是一朵價值多少錢的煙花,而是回不去的青春。


我們的過去,顧淵澤再也給不起了。


顧淵澤泣不成聲,「眠眠,你不肯原諒我。」


我握了握他的手,「是十八歲的顧淵澤,原諒不了你。」


「就這樣吧。」


「好聚好散。」


我離開的時候,顧淵澤一個字沒說。


他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沒法原諒了。


13


我跟顧淵澤離了婚。


財產按照我說的,我九他一。


顧淵澤不同意,自願淨身出戶。


這幾個月我沒闲著。


咬著牙,拼命適應職場生活。


所以當後來我重新回到公司時,工作上的事處理起來得心應手。


沈宜快生的那個月。


告她的案子也開庭了。


我要求返還夫妻共同財產。


這是我收集的第二份證據。


裡面包括她跟顧淵澤的聊天記錄,朋友圈曬出的豪宅豪車,以及……股權轉讓書。


這些都是婚內發生的,證據充分,而且有了我跟顧淵澤的離婚協議。


法院判定全部返還。


還記得沈宜挺著肚子大庭廣眾之下撒潑時,是個豔陽天。


「我肚子裡是顧淵澤的孩子!」


「我知道啊。」


我語氣平靜,看了看手表,下午的會議不急,夠我跟她聊一會兒。


沈宜說:「你連孩子都沒有,憑什麼霸佔顧淵澤的財產?錢不該留給孩子嗎?」


「應該留的。」


我點點頭,「你說了算。」


離婚後,他身上已經沒錢了。


她想要多少,顧淵澤都沒有。


沈宜過上了自己最害怕的生活。


顧淵澤無心工作,意志消沉。


離婚前,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帶他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在他心裡種了種子,生根發芽。


背叛者,就該受到懲罰。


其實我並不在意她有沒有顧淵澤的孩子。


隻關心,我能拿到多少錢。


意氣之爭,是最沒用的東西。


「蘇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顧淵澤喜歡你才怪!」


我什麼樣子?


我看向車窗裡的倒影。


的確,我不年輕了。


眼睛裡不再憧憬愛情。


可挫折磨煉出來的,絕對不是滄桑。


是敢於走下去的勇氣。


我笑著問她:「愛情很重要嗎?」


或許吧。


兩個人一起白手起家,經歷風風雨雨,相互扶持,最終顯貴。


靠的是愛情。


但其實,最後也就那樣。


14 尾聲


沈宜的孩子,終究沒活過第二年。


生的時候難產,造成孩子缺氧。


養到兩歲,犯了病,沒了。


沈宜患了抑鬱症,每天不斷折磨顧淵澤。


朋友暗戳戳問蘇眠,去不去葬禮。


她說:不去。


如今她事業蒸蒸日上,沒功夫管別人家怎麼樣。


「聽說顧淵澤開了個小公司,不太景氣。」


「嗯。」


蘇眠頭都不抬,「畢竟要養孩子。」


「聽說孩子剛沒,顧淵澤就把公司關了。」


「你還真是他的精氣神,從前你在時,他鬥志昂揚的。現在你再去看,嘖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蘇眠接得很快。


聽筒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晚上我接你去吃飯?」


「好啊。」


看著蘇眠臉上展露的笑容,朋友問:「有情況?」


「嗯,生意伙伴。」


「不止吧?」


「他在追我。」


朋友開始起哄,「那不得帶來見見?」


晚上,下樓的時候,蘇眠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是顧淵澤。


離婚時,蘇眠把車給了他。


他打開門,走出來。


「眠眠。」


果然跟朋友說的一樣,他身上已經看不到什麼精氣神了。


意氣風發的顧淵澤消失了,隻剩下渾身的死氣沉沉。


蘇眠點點頭,「節哀。」


一句沒什麼溫度的話。


顧淵澤嘆了口氣,抬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樓。


曾經站在這裡的他,擁有一切。


現在反而變成了這樣。


「其實,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


蘇眠平淡地問他, 「隻是一次簡單的背叛,無關痛痒,是嗎?」


顧淵澤哽了哽, 「對不起。」


「背叛就是背叛。」


「你背叛了,也付出代價了。」


「這就夠了。」


蘇眠的語氣讓他有些不適應,似乎他們不該是這樣的。


顧淵澤嘗試問:「眠眠,你是從什麼時候……」


「知道你出軌的?」


蘇眠笑著補充, 「很早,從她朋友圈裡看到的。」


顧淵澤還想說點什麼,又被蘇眠打斷。


「我知道你還想問什麼。」


「跟你和好的話, 是假的。」


「相信你愛我的話,是假的。」


「跟你的親密接觸,也不是真心的。」


顧淵澤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慘無血色。


「眠眠, 為什麼……」


「因為要取證啊。」蘇眠嘲諷地掀起嘴角, 「不讓你對我心懷愧疚, 我怎麼拿到證據?怎麼讓你心甘情願放棄財產, 一無所有?」


她沒那麼大度。


傷害過她的人,都該付出代價。


他是, 沈宜也是。


這種陌生的表情,讓顧淵澤揪心地疼。


「可是你哭了……」


蘇眠笑出聲,「我難過,跟我要拿財產, 衝突嗎?」


「顧淵澤, 我總得活下去。」


遠處的車上下來一個高挑的男人。


西裝革履。


風塵僕僕。


「眠眠。」


他喊了一聲。


眉宇間還有些疲憊。


顧淵澤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見蘇眠自然地拉住男人的手臂, 「顧淵澤, 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男朋友,徐楓。」


徐楓點點頭,「你好。」


顧淵澤用了很久, 才找回自己的語氣, 「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


沒有解釋,也不打算解釋。


就用兩個字, 敷衍了他的話題。


徐楓拉住蘇眠的手, 「聊完了嗎?帶你去吃飯。」


「聊完了。」


蘇眠轉身的那一刻,顧淵澤沒由來的一陣慌亂。


「眠眠!」


蘇眠回頭,看到了他車後座上,那束綻放的紅玫瑰。


明白了他今天來的目的。


「沈宜?就是那個追了顧淵澤七年,沒追上,還總被顧淵澤罵的那個?」


「(再」或許應該讓她知道自己的來意。


他緊張地盯著蘇眠,等待一個答復。


誰知蘇眠隻是很鎮定地, 重新扭過頭去, 笑著跟徐楓說:


「給我買束玫瑰花吧。要最貴的。」


「買了, 在車裡。」


兩個人漸漸遠去,似乎說道什麼愉快的事情,笑出聲來。


顧淵澤站在後面, 盯著影子看。


先是他和蘇眠的緩緩交疊在一起。


矮小又登對。


像極了年輕時的他們。


隨著蘇眠的步行,影子逐漸拉長。


某一刻,徹底跟他分開了。


腳下的影子,是十八歲時顧淵澤。


前方, 與人牽在一起影子,是三十歲的蘇眠。


而他,永遠迷失在了光怪陸離的二十八歲。


再也走不出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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