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然說這話的時候看向周曲宴的側臉，“我印象裡，你好像對什麼情情愛愛的都不感興趣，怎麼突然就這麼被鬼迷心竅了？”
周曲宴這麼些年，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帶回來過，也沒聽說他跟誰有什麼情感糾葛，還以為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好在也不等著他傳宗接代了。
誰能想到他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結婚。
“所以說啊，你看不透我”，周曲宴笑。
“是，看不透你，人家說結婚你就結，人家不想結了就不結，你自己沒主見嗎？”
周曲宴這麼好說話，她可不覺得儒雅，隻覺得是好拿捏。
周曲宴轉頭看了她一眼，淡笑沒說話。
倒也不意外，他知道周亦然要說這事。
從一開始，周亦然對他結婚這事，就一直抱有懷疑態度。
她自己說的，女人了解女人，一個女人主動靠上來，就為了一個婚約，這種有目的的靠近，哪怕結婚了，也長久不了。
結婚，她生氣，不結婚，她也生氣。
或許她生氣的點在於，什麼都是沈輕禾說了算，當她弟弟是什麼？
“不拒絕，我理解，我們兩家之前還算有交情，很多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人家要求負責，也無可厚非，但現在是什麼情況，過河拆橋啊……”
“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周亦然眉頭蹙得老深，“當我們周家好欺負的嗎？”
周亦然目光望向周曲宴，更不滿了幾分，“我聽說，是你點的頭，還是你勸的老爸？”
她可從來沒見過周曲宴這麼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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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過河拆橋，他還上趕子解釋，生怕兩家因此而對立，自己點頭答應解除婚約。
周曲宴沒說話，任由周亦然先發泄她自己的情緒。
看周曲宴這麼安靜，周亦然又瞟了他一眼，最後深深嘆息，“所以，你喜歡一個人就是這個樣子？”
說到底，也不是真的理解不了，周曲宴為什麼這樣，就是因為他喜歡唄。
她隻是沒想到，她弟弟動情之後，是這麼個窩囊樣。
“說你喜歡沈輕禾吧，你又願意把婚退了，說你不喜歡吧，不喜歡你能這麼好說話任由別人牽著鼻子走？”
周亦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本來，你按著老爸的意思，換個結婚對象，這事就過去了，你還不肯？”
“沒必要”，周曲宴笑了笑，倒回了這話，“浪費時間浪費精力的事，相親對象見得多了，沒有任何進展，也不是那麼回事，回頭所有人又該說我眼比天高了。”
周曲宴笑得很自然，所以事情他心裡都明白得很，他有他自己的節奏。
“高不了”，周亦然無語看著他，頓了兩秒，又繼續道，“人，我今天是見著了，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的眼光真就這麼膚淺，純靠外貌啊？”
周亦然說完又搖頭，“太年輕了，你等她？那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沈輕禾看起來很漂亮，甚至是一目了然的簡單，那樣的長相，那樣的年紀，要說周曲宴是愛她的內在美，她信不了。
如果周曲宴的本意還是想跟沈輕禾在一起，那幹嘛費那勁把婚退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反正她是理解不了他們這些老爺們這好說話的教養是啥意思。
按她自己的性格來，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二選一的答案，哪有那麼復雜。
他現在這樣純粹就是用他自己寶貴的時間來陪沈輕禾玩遊戲。
而且這個遊戲的最後結局，很有可能是周曲宴自己出局，畢竟以後的事情誰能保證。
周曲宴作為一個商人，難道還不明白，一件東西，唯有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真的叫做自己的。
陪著沈輕禾長大，不是最優解。
第96章 膚淺
接下來的一整天裡，周曲宴都很安靜。
沈輕禾知道現在什麼狀況，所以也沒敢主動給他打電話。
晚上睡覺之前，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她靠在床頭，來來回回的刷手機，但好像並沒有真的把什麼看進去。
最後隻能放了些關於咖啡的視頻，任由它放著，自己躺下，聽著那聲音，試圖入睡。
半睡半醒之間，才聽到了電話鈴聲。
沈輕禾都快要閉上了的眼睛，瞬間又明亮起來，她將手機拿進被子，然後接通，放到了耳朵上。
“抱歉，今天有點忙”，周曲宴的聲音響起。
沈輕禾沒說話，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蓋過頭頂。
“禾禾”，周曲宴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今天不知道你跟你姐吃飯”，沈輕禾開口，聲音很低。
“她今天剛回來”，周曲宴笑著回答，頓了兩秒又繼續道，“今天陪她吃了飯，又陪著她逛了好大一會，我下午才回公司，現在剛忙完到家。”
周曲宴總是能理所當然，輕描淡寫，用一句話就很淡然的跟她報備所有。
“那你吃了嗎？”沈輕禾問。
“剛到家，等下弄點吃的，你怎麼樣？”周曲宴的語氣依舊淡然，沈輕禾安靜聽著手機那頭的動靜，周曲宴似乎拉了冰箱，然後又聽到冰箱好像很快關上了。
周曲宴好像擰開了個易拉罐，但具體是什麼沈輕禾不知道。
她能聽到周曲宴咕嚕咕嚕下咽的動靜，沈輕禾覺得自己好像能想象得出來，周曲宴微仰起頭時糾結微動的性感。
然後瓶子被放下的聲音，周曲宴的話音才又再響起，“這個點，你是不是準備睡覺了？”
“嗯”，沈輕禾很誠實，猶豫兩秒，又開口，“我今天，是不是應該過去跟你姐打聲招呼更好？”
當時的膽怯是真的，但後來想想，沈輕禾又覺得好像不是特別禮貌。
“沒事”，周曲宴笑。
沉默幾秒，周曲宴再次開口，“行，那你睡覺吧，我去弄點吃的。”
“好”，沈輕禾話是這麼應的，但是並沒有真的掛斷電話。
周曲宴都走到廚房了，電話也還是接通的狀態。
周曲宴幹脆將電話按了免提，然後放在灶臺，“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周曲宴從冰箱拿了些蔬菜和雞蛋出來，瞟了一眼電話，屏幕上還是顯示著接通。
“你晚上吃了什麼？”周曲宴反客為主，問了這話。
“我在外面隨便吃的，今天回來的也比較晚。”
沈輕禾回答的很誠實。
“跟你新認識的朋友吃的？”周曲宴問了這話。
沈輕禾怔了怔，又回想了一下剛才周曲宴問這話時候的語氣，好像挺淡定的。
“對，好幾個人”，周曲宴應該沒生氣，但沈輕禾還是下意識的解釋了這麼一句。
“也是你新交的朋友送你回去的？”周曲宴又問。
“不是不是”，沈輕禾趕緊回答，“我沒讓送，我哥今天有事，我自己打車回來的。”
“嗯……”周曲宴嗯了聲，有些意味深長。
好幾秒之後，才笑著開口，“我應該去接你。”
“不是這個意思”，沈輕禾抿唇，“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的，我怎麼都很方便的。”
不管是周曲宴，或者是她哥，其實都不用刻意照顧她，不必接送她，很多事情她自己都可以，而且都很方便。
“好，那我忙我的”，周曲宴笑，說完這話就沒再開口了。
沈輕禾仔細聽了又聽，才發現他開火了。
時間突然之間安靜也漫長了起來，除了電話那頭偶爾傳來的稀疏聲響，沈輕禾都懷疑這電話是不是已經掛上了。
沈輕禾看了時間，大概過了差不多十分鍾，才又主動開口，“你做好了沒有？”
沈輕禾的語氣之中，不自覺有絲淡淡的委屈感。
“好了”，周曲宴聲音響起，緊接著電話就被掛上了。
沈輕禾看著被掛上的電話，不解。
但很快，周曲宴又再次打過來了，這一次直接是視頻電話。
沈輕禾是下意識的趕緊接，一時忘了自己還裹在被子之中。
她能看到周曲宴的臉，已經坐在餐桌旁了，面前有飄著熱氣的碗，而她這邊，黑乎乎一片。
沈輕禾趕緊將被子踢開，正準備將燈打開的時候，又頓住了手，“周曲宴，你需要看我嗎？”
“你覺得呢？”周曲宴淡笑。
“我覺得不需要”，沈輕禾也跟著笑，並沒有將燈打開，“你現在看起來還這麼精神，我這都已經披頭散發了，咱兩現在顏值都不在一個水平上。”
“呵呵”，周曲宴笑，“是，我沒見過你披頭散發。”
周曲宴這是很明顯的反話了，他們之間也曾經很親密過的，同床共枕過。
聽周曲宴這話，沈輕禾深吸一口氣，還是將燈打開了。
沈輕禾順手拿了橡皮，然後甩了甩腦袋之後，將頭發隨手綁了一把，綁完之後又直接拿手機上的畫面當鏡子，將劉海處又順了順。
周曲宴笑。
沈輕禾這樣看起來真的很可愛。
或許周亦然說的是對的，他就是一個很膚淺的人。
小時候看沈輕禾覺得可愛，小時候可愛的人長大了一般都不會醜，或許他對沈輕禾的喜歡，真的就是純粹的美貌著迷。
但奇怪的是，就算周曲宴知道了自己是一個極及庸俗的人，還是覺得無關緊要。
喜歡一個人，因何而喜歡又有什麼關系呢，隻要喜歡的感受是真實的，就可以了。
“好看”，周曲宴笑，將碗拉近自己，然後就著沈輕禾的美貌開始吃東西。
“看著很香啊……”沈輕禾看著屏幕裡的周曲宴，半笑著開口說了這話。
“確實很香”，周曲宴抬眼看她，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經在回答關於食物的問題。
沈輕禾手撐著下巴，就看著屏幕裡的周曲宴。
他們兩個之間，從很遠很遠的距離裡，一點點的，在不知不覺之中就變成了眼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