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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蘇禾和蕭柔也被帶去派出所作了筆錄。
四點的時候,蘇禾在派出所見到了寧珠母子,她倆各自做完了筆錄。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就是當年害得蕭平山九死一生的元兇?”
蘇禾告訴寧珠關於關禹的所有事情後,寧珠震驚了:
“就連冷陌也是被他用計拐過去的?”
“嗯。”蘇禾點頭。
“那為什麼他現在跑來了國內?”寧珠疑惑啊!
“你應該沒關注國際新聞吧!阿寶家族完了,東創集團也被清理了,他應該是無處可去,刻意找我報復來了!”
蘇禾一臉歉疚:“抱歉啊,全是我連累到你了。小疆疆一定嚇著了吧!”
“什麼連不連累的,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少和我說這種話……隻要我們都沒事,那就是皆大歡喜的事……”
的確。
孩子們都好好的,這場意外,隻能算是有驚無險。
寧珠抱著睡著的孩子說道:“孩子們都累著了,我回酒店了,你也回吧……”
……
從派出所回來,蕭柔睡得很沉,蘇禾抱孩子回屋睡下,自己則坐在邊上怔怔地發呆,心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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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不斷地想著寧珠剛剛問的那個事:為什麼時隔四年,關禹又刻意從MB跑來,專門找她麻煩?
當真是十多年前那段恩怨的後遺症嗎?
她想了又想,覺得不對,便給孟老打電話問:“孟老,阿寶家族入獄,誰辦成的?”
“我們的人和MD軍方的人一起合作的結果。”
這個回答一點也不意外。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和他有嗎?”
“他?誰?”
孟老反問。
她咬出兩個字:“冷陌。”
孟老馬上道:“冷陌已經死了,你忘了?”
她卻平靜地接上話道:“他沒死吧!他一直在幫您的人,對嗎?孟老,我沒說破,但我不傻。那個傻傻的蘇禾已經被蕭禾兼並了。我的智商,比誰都高,我的邏輯思維能力,沒幾個人比得上……”
孟老久久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吹的,而是大實話啊,現在的蘇禾,不好騙。
他不覺長長一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等於是承認了:孟老和冷陌一直有聯系,隻是瞞過了她。
“不重要了。”
她掛下了電話,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關禹要來害她和蕭柔——因為冷陌把他變成了喪家之犬,所以啊,他就挖空心思回國,來拿她出氣了。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關禹現在是通緝犯,他想要用他自己的身份回國,是斷斷回不了的。他想回國,得在國外辦假護照。
當阿寶家不存在,他就沒了保護傘,想在MB搞到假護照,得花不少錢。
他這一系列操作下來,得花不少時間。
明知回來就是自投羅網,他還是回來了,就為了在進去時,再弄死一兩個。
足見,報復之心,令他的心理徹底扭曲了。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冷陌的身份在MB曝光了嗎?萬問姝知道他不是丈夫之後,會將錯就錯,還是會把他一並處理了?
她沒問孟老。
不敢問。
怕知道一些讓人心痛的結果。
坐在房間裡頭,她不知道走神了多久。
門突然開了,蕭平山從外頭跑了進來,臉上露著緊張。
剛剛,他和蘇勒通電話,邀他來家裡吃飯,才知道今天蕭柔被人從樓上扔了下來,虧得有一個像蜘蛛俠一樣的人把孩子給救下了。
他立刻趕回家。
“孩子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嚇著了,虧得有一個路人不顧一切救了柔柔……要不然,今天我就沒女兒了……”
她無力地抱胸,雙手不由自主摸了摸雙臂,輕輕道:“哥,今天,我真是被嚇壞了。太可怕了,隻要一想到柔柔差點被摔死,我就怕,現在我都在腿軟。”
蕭平山伸手將她摟住,用自己的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又用大掌在她背上拍了幾下,就像小時候安慰做噩夢的她:
“萬幸,真是萬幸。那個恩人呢,我們總得謝上一謝,這恩情,太重了。”
“一聲不吭走了。他很奇怪。做好事不留名。”
蘇禾忽推開了蕭平山,眼神忽變得無比奇特:“哥,你幫我看著孩子,我出去辦點事……晚飯不用等我了……”
蕭平山看著她,飛快地走出去,心下越來越清楚:
他的女孩,當她越來越獨立,越來越成熟,她就變得不願依靠任何人,她更願意逼自己能成為一把大傘,護住所有人。
這樣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小鳥依人的她。
她說:“我本來就這樣的,隻不過年少的時候,我在你面前,更願意事事仰仗你;但現在,我比較喜歡憑自己的本事,去做成自己想做的事,這樣會更有成就感。”
小鳥長大,振翅高飛,誰能讓她停留?
他想和她一起飛,可跟不上了。
分開的六年,她成長得太快,有了更多復雜的心路歷程,而他一直在原地踏步,甚至一直在倒退。
至於這五年,她在加速成長,而他光是努力從之前的坑裡爬出來就費了一身的力氣,在成長這件事上,他追不上她的步伐。
她的心,變得越來越強大,已經不再需要他。
唉,這個姑娘,他注定是留不住了!
第295章 故意重遊,他避而不見
晚上六點多,商場。
蘇禾要求看監控,但為了查出這個救命恩人,以重金相謝。
商場負責人同意了,畢竟這種救人的義舉,是令人肅然起敬的,今天,商場能避免一場人禍,真是得好好感謝那個人。
蘇禾順著恩人出現的畫面,將時間一點一點往前倒,發現查到最後,這人竟是跟著她從地下車庫上來的。
但所有監控當中,那名男子一直包著自己的臉孔,且一直表現得很小心謹慎,前前後後十幾分鍾,他始終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蘇禾記憶力超好,她震驚地發現,那人的車牌號,正是之前一直跟著自己的那輛車。
那車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先她一步上了電梯。
一個後她一步跟了上來。
記下車牌號,蘇禾讓千濤查一查車主。
千濤去查了。
七點多,他回了一個電話:“有一個叫金海韜的人租的——金海韜是一個即剛畢業的大學生,車子租了不到三天。”
她確定這個人,她不認得。
所以,這個人為什麼要跟著她?
“有查到他住在哪嗎?”
“有。”
“發我。”
“好的。我發你手機上。”
沒一會兒,千濤把地址發了過來。
拿到地址,蘇禾怔忡了。
麥園巷36號。
太熟悉了。
那是她小時常去的地方。
冷陌被他父親流放的小院子。
自閉的那幾年,他被關在這裡。
讀書的那些年,這裡就是他的家,是他和她成長階段的一個根據地。
四年前,她來過,發現老房子被秦家給賣了,這裡屬於秦家,不在冷陌名下,他們賣房,並沒有通知她。
大門是緊鎖著,具體誰買走的,誰也不知道。
這幾年,每回回蕭家老宅,她總會過來看看,一直鎖著。
所以,這金海韜是房東,還是租客?
開車,她回了小院。
院門口亮著的路燈,已換成太陽能的了,馬路更寬敞了,四周也更安靜了。
之前一直聽說這邊要拆遷,但因為現在房地產不景氣,賠償款沒多少,大家都不願意籤字,故一直拖著。
把車停下,她下了車,來到門口,果然看到小樓裡樓上樓下都亮著燈,在漆黑的夜色中,泛著溫軟的桔色光暈。
重遊故地,有些已經變得模糊的記憶,好像一點一點在清晰起來。
這一刻,她深刻地意識到了,那些記憶,沒有消散,隻是被深藏了。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當年,蕭平山死的時候,她哭得要死要活,恨不得跟著去了。
後來找回來了,她不遺餘地的幫他,卻沒了那種非他不嫁的衝動,隻覺得以這樣一種方式相處也挺好的。
世間最舒服的關系是什麼?
是親人的關系。
一旦變成男女關系,彼此對對方的要求會變得復雜,且苛刻。
她喜歡蕭平山,但是她竟有點害怕,有一天,他們會因為感情轉淡了,而陷入一種互相不信任、互相嫌棄的關系當中。
或是因為有過一天,她看到蕭平山和年輕女孩子談笑風生,那時的他,整個人是閃閃發光的,談吐優雅,而魅力四射。
和她在一起,他永遠是大哥哥的模樣,似乎少了幾絲男性的吸引人。
不知道時光是怎麼把那種激情給消磨掉的,讓她對他隻剩下了敬重,而沒了那種對男女之情的向往。
也有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心性成熟了,在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就少了一些對異性的期待。
嗯,現在,她看任何男性都沒什麼感覺,少女時期的那種怦然心動,不知何時已消失了。
曾經,她悄悄看過心理醫生,或者因為她經歷過三次愛情創傷,所以現在,她的內心本能地生了害怕:因為愛得太深,會恐懼失去,於是內心就關閉了愛人的力量。
失愛症。
這不是她假想出來的,現代生活,的確有這種情況存在。
此刻,她站在門口,腦子裡回想的全是小時候的那些畫面,她和冷陌曾經發生過的那些點點滴滴,全在腦子裡。
可恨她生了一個不得了的大腦,任何記憶都能被整齊的儲存著的,現在,隻要她想讀取,就能清楚地將它復原出來。
少年時光,純真笑容,盡在眼前。
兩相比較,她這一生,和冷陌相處的時候,遠遠要比和平山在一起時多。
小時候,她主動,他被動,他習慣性的做她的後盾,哪怕和人打架,她一直知道,身後有他在託底,她可以衝得一無反顧。
沒錯,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她有點小暴力。
而在平山面前,她隻想做一個乖乖女孩,野的那一面,很難展露出來。
可能是因為,冷陌是伙伴,她的一切情緒,都可以表現;蕭平山是教養她的人,她得乖一點,否則有可能會挨罵,會被拋棄。
那時,她從來不怕冷陌會拋棄她——他就像影子一樣,隻要她站在陽光下,他就一定跟過來。
這種相互依存,算什麼?
那時她不懂。
現在,她也不懂。
……
大門口,不知道何等按了一個門鈴,還是可視頻的。
以前,她跑來都在衝他大喊大叫的:
“冷元一,上學去了……”
“冷元一,出來玩……”
“冷元一,到我家吃飯了……”
“冷元一,我家電鎢絲燒掉了,我在你家做業……”
他嫌老是給她開門煩,就配了一把鑰匙給她,後來變成她常常早上跑過來叫他起床,他可能還在睡,然後,她就負責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催他快快快。
青春期時,他拿她沒辦法,晚上睡覺總鎖門,她隻能在外頭拍門。
可他從不煩她,由著她鬧他,不像蕭平山,總愛說教,但她也愛聽他說教——她就是被他教大的。
按了一下門鈴,小樓那邊的檐前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