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沒,”安琳琅將信合起來塞回信封裡,“玉哥兒不日要回京,人已經在路上了。”


  “啊,玉哥兒要回京……”老太太正在看花名冊,實在是送過來的人選太多,她挑花眼了。嘴裡念叨著,忽然發覺不對,“玉哥兒要回京!何時?人到哪兒了?”


  “人就在冀州,怕是兩日就到。”


  “兩日就到了?!”老太太刷地站起身,手裡的花名冊哗啦啦地掉地上。名冊攤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瓜子臉鳳眸的姑娘。此人安琳琅看過幾次,印象很深。


  此人正是武寧侯府二房的大姑娘秦婉。這姑娘當真是時運不濟,正值婚配年齡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守孝了三年。拖到了十七歲,父親又戰死沙場,又是守孝三年。三年又三年,等她出了孝已經雙十的年紀。這個年紀在京城是妥妥的不好議親老姑娘。父母雙亡,家中又是伯母當家,對她不怎麼上心。她這個年紀高不成低不就,親事於是就這麼耽擱下來。今年二十有二,無人問津。


  這回是安侍郎續弦,她幹脆豁出去臉面自己尋了冰人自薦。安琳琅當時一眼就看到她,但奈何安老太太怕她太厲害,安侍郎會受不住。


  安琳琅於是彎腰將花名冊撿起來,拍了拍。


  老太太急得團團轉,扭頭看安琳琅慢吞吞的樣子就冒火,“你這丫頭怎麼回事?玉哥兒都要回京了你也不曉得去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安琳琅翻到秦婉這一頁,盯著上面目光略顯犀利的姑娘看,“我什麼樣子他沒見過?蓬頭垢面,灰頭土臉的乞丐樣子他都見過。指不定收拾得太光鮮,玉哥兒瞧我還不習慣呢。”


  “什麼習慣不習慣!你這丫頭就是躲懶!”


  安老太太操碎了心,“讓你好好塗養體膏你也不樂意塗,給你做了那麼多衣裳又不樂意穿。衣裳首飾都不樂意弄,你這丫頭到底還有沒有姑娘家的樣子?再說,哪個男子不好好顏色?”


  “玉哥兒若是好色,照鏡子不就成了?”安琳琅不以為然道,“祖母再看看秦婉吧。我喜歡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周某人鐵樹開花……


  為安和山選繼室的事情迫在眉睫, 安老太太可不希望將來安琳琅出嫁之時雙親不全。後娘也是娘,爹的親事肯定得排在女兒的前頭。安老太太不想為此耽擱了安琳琅,自然是加快了進度。不過, 她打量著秦婉的畫像, 心中還是有些不滿意。


  “……怎麼一眼就看中秦婉?我怎麼覺得她長得一股子兇相?”


  安琳琅仔細打量了秦婉, 搖頭道:“沒有兇相啊。這姑娘的父親是武將, 聽說自幼習武, 可能眉宇之間有幾分英氣吧。姑娘家剛強些好,立得住腳步,也管得住人。再說, 祖母不覺得咱們家的人性子都太軟和了些麼?無論是您還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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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直白得安老太太有些尷尬,她沒忍住白了一眼安琳琅, 沒好氣道:“性子軟和還不好?家裡清淨。”


  “家裡清淨?”安琳琅挨了一巴掌也無所謂,“您真的覺得咱們家清淨麼?”


  這回輪到老太太不說話了。安家這狀況若算得上清淨,那天底下就沒有鬧騰的地兒。


  “對於父親,祖母也該學會放手讓別人去管了。”安琳琅其實不太擅長跟人談心,她不喜歡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但安家一日不安寧下來,她一日就不能離開回晉州, “你總這麼順從父親的性子去挑選女主人, 他才會總這般散漫和理所當然。無規矩不成方圓,無強權立不住規矩。”


  ……這淺顯的道理又有誰不明白呢?


  安老太太遷就了兒子大半輩子,其實最是懂這句話。隻是人慈母心腸,總是有逃避心態。尋一個好拿捏的媳婦兒或者幹脆不娶,家中少許多事兒。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年紀越大的人便越不樂意做出改變。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安老太太看來看去,下不定決心, “你也別操心你爹的事兒了,有空去跟嬤嬤學學規矩。周家可是個規矩大的大家族,你若不想被周家人看不起,可盡快把規矩給學起來。”


  安琳琅的規矩當真是差的一塌糊塗。


  安老太太是聽說她失去了記憶,性子大變,卻沒想到嚴重到這等程度。不曉得遭遇了何事,竟然把自幼學的規矩都給忘得一幹二淨。磕個頭跪得歪七扭八,走路都大步流星。仿佛個鄉野的粗俗姑娘家。總不能將來嫁入周家連給長輩見個禮都被人看笑話吧?


  這一兩年就要出嫁,安老太太連忙花重金給她請嬤嬤重新教。


  “薛嬤嬤是宮裡頭退下來的,規矩最是好。京中許多大家族閨秀的規矩都是她教的的,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人情才把人請來,你可萬萬不能敷衍。”


  安琳琅點點頭:“我省的。”


  事實上,安琳琅沒想到古代對姿勢要求這麼嚴格,一點動作不到位都會被看出來。


  不過她也不排斥。入鄉隨俗,往後需要,她就學。


  ……


  學規矩,日子久。不過安琳琅隻學個待人接物的禮儀,倒也花不了那麼長的時日。


  安琳琅在這邊學規矩,周攻玉在晉州這邊一邊叨念她沒良心一邊卻還是將她留下的商業計劃書給做出來。也難為他看得懂,安琳琅寫的那些狗爬似的缺胳膊斷腿的字兒。


  她寫的這字兒,全大齊估計隻有周攻玉能看得懂。


  畢竟每日隻要抽空都會拿出來研讀一二,看得多了,也明白她這字兒是簡化的。隻要仔細辨認,還是能跟大齊的字兒對上。半個月前,從周家撥來的人已經到了晉州。安琳琅不在,周攻玉就做主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去。他看人比琳琅還準,自然是用得恰如其分。


  西風食肆是安琳琅自己的產業,周攻玉特意囑咐過。一旦進入西風食肆名下的諸多產業,往後就是琳琅的人。主子是誰,說的很明確。周家的僕從對此也沒有意義,男主子女主子都是主子,他們接受得了。


  事實上,周攻玉這段時日沒有闲著。他畢竟在朝廷還有個官職在。


  他的死訊傳到京城後,小皇帝不相信他死了,做主保留了這個職位。如今周攻玉確實沒事,自然要回歸原位。不過周攻玉已經給朝廷去過信件,在身體完全恢復之後,他才會回到原位。而這段時間神出鬼沒,就是在清除趁他身死,安插到他旗下營地的不相幹的。


  這些人分別來自京城不同的勢力,要清除,得花一點功夫。周攻玉又暫時不能回京,所以行動非常小心。忙活了正月,他在邊疆暗中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至此,周攻玉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城。


  琳琅在京城,他自然要去見她。


  這次回來,蘇羅那小子死活要跟著一起。不過周攻玉知道一些金國的消息,這小子的處境也威嚴。金國如今國內一團亂,耶律王死後,各方牛鬼蛇神都湧現出來。他年紀還小,還不足以應對這樣的局面。周攻玉的意思,人還在藏好了更好。


  不過小孩兒不能帶出來,玉哥兒倒是答應將方家老夫妻兩一並捎帶上。


  方老漢夫婦在晉州生意做了一段時日,確實有滋有味兒。但家裡的孩子一個接一個走,他們還是有些受不了。他們也一早知周攻玉和安琳琅並非池中物,真的親眼看到兩人相繼離開,玉哥兒也離開,老夫妻還是選擇了跟隨。就連方老漢這樣念故土的人也毅然決然離開晉州。


  安琳琅得知方老漢夫妻倆也一並過來了,頓時高興得不得了。立即就講這件事告知了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很感念老夫妻這一年多對安琳琅的照拂和救命之恩,更感謝老夫妻兩給安琳琅帶來的機遇。一大早就將客院收拾出來。


  “……倒也不必這麼著急,”老兩口還不確定是住安家,“他們估計受不了深宅大院的生活。屆時入了京,看他倆的意思。”


  安琳琅知道方婆子怕生,自然是以她的感受為主。


  “那也可以。看你或者玉哥兒怎麼安排。”安老太太倒也沒勉強,隻管盡力便好。


  因著安琳琅總玉哥兒玉哥兒地喊,安老太太也學了去。


  車馬到京城這一日,天氣明媚,風和日麗。安琳琅還在老太太的院子裡陪她說話呢,一個飛奔的身影便急急匆匆地衝進來。被傳話進屋子張口就是一句:“安南王世子的馬車已經抵達京城,周家的人如今在門口等著,說是請姑娘坐他們的馬車一道去城外迎接。”


  安琳琅愣了一下,她到京城這麼久,周家還是頭一回有人知道她:“周家?誰?”


  僕從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隻聽來人說是周家的管家。”


  安琳琅覺得奇怪,自打霍和王妃上門提親,周家人還沒有出現過。怎麼突然要求她一起去迎接。以安琳琅對周攻玉的了解,這個要求肯定不是玉哥兒提的。


  “……到底是誰?”


  門房憶起那人的態度,心裡也有些忐忑,“姑娘,那叫人在大門口等著?”


  “讓他們等著。”安琳琅連周衡甫的面子都不給,外面這個人連臉都不露,古裡古怪。她何必給人臉?不過說起來她也許久沒見玉哥兒和方家夫妻倆,心裡也著實有些想念。


  “罷了,安排馬車,我從後門走。”


  “不可,”安老太太不知其中古怪,當下就有些捉急:“人在大門口等著,好歹去問問?”


  “不必管,若是玉哥兒的人自會露面。藏頭路面的,鐵定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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