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安琳琅是個現代靈魂。一雙黃金手除了在廚藝上天賦異稟,其實並不太擅長手工。刺繡這等高難度的活兒根本就不是她幹的。但是為表重視,孩子頭一回上學,安琳琅特意跟府上的繡娘學了幾日,給小蘇羅縫了個書包。
美觀程度姑且不論,安琳琅自己是挺滿意的:“給你買的書,你可收好了?”
在安家這幾天,章謹彥說到做到,真的好生為收徒做了不少準備。
章謹彥特意考過孩子幾個問題,也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了幾天。確實發現蘇羅這孩子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記性好到說過一遍的話,看過一遍的東西,全都清清楚楚。若隻是這般就算了,他不僅能記得清楚。事後若是有人翻出來再說,他也能有選擇地回答出來。
這孩子是個天才,這是章謹彥在教導蘇羅三天後給出的答案。
安琳琅既驚訝又高興,立即把這事兒告訴了玉哥兒。
玉哥兒其實早早就有些感覺,隻不過他跟蘇羅單獨相處的時辰特別少,倒是沒有太在意。一來不是自己的血脈,男人對孩子的疼愛到底不如女子。二來雖說蘇羅被琳琅認作義子,將來也是他的義子。但終究隻是口頭上說,沒有真記族譜行拜禮。
說句冷酷的話,周攻玉總覺得這孩子就像一個過客,遲早要回金國。蘇羅的身份復雜,金國也不是個小國。國不可一日無君,正統皇子早晚要被迎回。如今隻是因國內情況不明,蘇羅年幼。隻能暫時借琳琅謀一個暫留之所,其實兩人的緣分很淺。
不過話雖如此,琳琅既然對孩子用了心,他作為相公也不好表現得太冷漠。周攻玉於是以父親的身份,攜重禮替蘇羅邀請章謹彥,當著章老爺子和安家人的面正式行拜師禮。
章謹彥對於他這個身份極其的膈應,假笑道:“蘇羅這孩子我就收下了,也不需這些虛禮。有緣遇上,不忍可造之材埋沒,自當盡力。”
周攻玉連笑都懶得笑,皮笑肉不笑:“章公子大義。”
兩人虛情假意地一通寒暄,安琳琅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老實說,秦婉是頭一回見到周攻玉。原諒她井底之蛙,她在京城這麼多年,竟然沒有見過安南王世子周攻玉。這突然見到真人,秦婉看向安琳琅的眼神都發射出了精光。
原以為是個滿口‘之乎者也’的瘦巴巴的小白臉,就像這章謹彥一樣。誰知道這人身高腿長,身材挺拔而俊逸。一雙星眸幽沉,神色冷峻。年紀輕輕便一身攝人的氣勢,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她忍不住把安琳琅拖到一邊去,羨慕嫉妒恨:“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玉哥兒以前跟章公子差不多,”安琳琅一針見血地看出了她的點,“生了病,甚至比章謹彥還瘦。”
秦婉發熱的腦子冷了一點,“現在看著不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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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病治好了。”玉哥兒自從開始治病,就一直堅持練武鍛體,風雨無阻。如今半年多過去,他的體格比往日見風就倒的病弱模樣健壯了許多。兼之他本身就是高大的體格,這肌肉一漲起來,人看著就格外的豐神俊朗,“他練武的。雖然是儒將。”
“怪不得,嗚嗚嗚,”秦婉羨慕了,“這身材也太絕了!我剛才瞄了一眼,手指也長,你以後有福了。”
安琳琅臉詭異的一紅,給了她一巴掌。
“打我作甚?”秦婉一點不覺得尷尬,“食色性也,獨立女性要誠實面對自我。”
安琳琅沒憋住,又給了她一巴掌。
“童子雞?”秦婉挨了一巴掌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撞了一下安琳琅的胳膊,“我的天,該不會第一回 ?”
安琳琅忍無可忍,面紅耳赤:“老色批你住口!”
秦婉嘻嘻一笑,“虧了啊姐妹,虧大了。”
“你才虧了,”安琳琅惱羞成怒,“玉哥兒他也是第一回,他幹淨著呢!”
在屋裡沒瞧見人,特意出來尋安琳琅的周攻玉站在兩人身後的草叢裡。一瞬間臉紅的像猴屁股。他的身邊,章謹彥若有所思地瞥向他,猖狂地疑惑出聲:“哦~”
周攻玉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走過來,一把撈住面紅耳赤的安琳琅,一陣風就帶走了。
章謹彥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感慨:“原來我輸在這?”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文完結
兩個月一晃兒就過去一個半月, 安琳琅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準備好,成親的日子就快到了。
安家人已經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嫁妝, 配房, 丫鬟, 從頭到尾都要仔細檢查。
依照大家族嫁女的習俗, 一個姑娘出嫁是要配備四個陪嫁丫鬟的。這陪嫁丫鬟自然是跟過去, 往後在女主子不方便的小日子裡幫襯女主子鞏固地位,籠絡丈夫的人。從品貌到秉性都要挑選,要保證老實聽話還得忠心護主。
隻不過老太太才一提出這個事兒, 安琳琅就拒絕了:“不必,我不需要陪嫁丫鬟。”
“這怎麼行?自古以外男女方成婚, 女方都要準備這些。”安老太太以為她孩子心性,還不大懂事,“你從自家挑的帶過去,總比周家的長輩往下賜的好。將來若是由著周家的長輩賜,你在後院都不好管教。”
“玉哥兒不用丫鬟。”
安琳琅已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過老太太周攻玉跟一般男子不同。他不喜女色,也不重欲。但老太太卻總是不信, 覺得安琳琅小孩兒心性, 妒心大:“你聽話,祖母總不會害你。”
“玉哥兒若是重女色,他後院早就滿了,根本不會有我的位置。”
安琳琅覺得有時候老人家的過度關心真的也挺麻煩的,“玉哥兒是個很挑剔也很清高的人,不是他看入眼的人他根本不會與人打交道。祖母找的這些姑娘,一個兩個相貌確實不錯,但真的比得過周府給玉哥兒送的那些美人麼?這麼多年他一個不收, 就是看不上。”
安老太太還是頭一回聽說有男子喜歡年輕鮮嫩的姑娘的。哪個不是說著道貌岸然的話,做著下三濫的事兒?
可轉念一想周攻玉,確實是出了名的傲。
這些年他一直不娶妻也不納妾,不是沒人懷疑他是否有龍陽之好,或者有難言之隱。如果真的如琳琅所說的單純就是看不上,那又憑什麼看上琳琅了呢?憑良心說,安老太太不覺得自家孫女有多傾城。家世相貌甚至脾氣都不算頂尖,總不能就憑她這而一手做菜的手藝吧?
若真有人因為吃得好而娶妻,這京城的貴族姑娘豈不是人人都要學下廚?
“總之,這些人您帶回去吧。”安琳琅頭疼,“留在我這也用不上,玉哥兒那邊就更用不上。她們的規矩還沒有蘭香好,去了也是礙事。”
安老太太被擠兌的無法,隻能將四個貌美的陪嫁丫鬟又給送走。
可陪嫁丫鬟才送走,老太太又琢磨著找人來重點突擊安琳琅的規矩。真是事到臨頭想一茬是一茬,原先學過的規矩老太太怕安琳琅忘了,又找了個規矩嬤嬤回來。
安琳琅苦不堪言,幹脆假借要繡嫁衣躲在院子裡不出去。然而老太太根本不指望她能自己把衣裳鏽出來,早早給她準備了嫁衣。不過顯然安家未來的孫女婿是個妥帖人,周攻玉早早將定制好的鳳冠霞帔送過來。甚至身邊伺候的人都給配齊了。
老太太看周家這麼妥帖,就按著安琳琅趁著這剩下的日子做各種古代版的美體美容美膚。也不知她老人家從哪兒找來這麼多美容偏方,安琳琅用了幾天下來發現還挺管用。
皮膚白了不止一個色度,也細膩柔滑了許多。內服外抹的用,安琳琅氣色都紅潤有光澤了。
“……這還挺不錯。”安琳琅捏著那瓶用來抹大腿乳膏。這東西自打親事定了老太太就命人送過來監督她日日抹。她如今身上的皮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滑嫩。
“你別琢磨了,”安老太太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方子不好做買賣,藥材貴的普通百姓買不起。大家族的女眷有自己家族的方子,又用不上。”
安琳琅訕訕地笑了一下:“我就是想想,又沒打算做美容生意。”
“沒打算也在想。”安老太太算是看透她了,“你丫頭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正經事不上心,倒是一心鑽錢眼裡。周家那樣的大家族如何能接受得了你這個性子?唉……”
安琳琅沒說話,觀念不同,怎麼說也不好解釋。
“往後要跟玉哥兒老老實實過日子,”安老太太就怕她不懂珍惜。她出去一趟也不知發生了何事,性子大變。往日還能聽得進她的勸,如今全然我行我素。偏生孫女尋又慣著她,安老太太怕她太飄惹來後院著火。孫女婿那個品貌家世,多少女子削尖了腦袋想往他後院鑽,“你嫁過去先別忙著折騰那些個鋪子的事兒。安家和周家都不缺你那點銀兩。先生個孩子,穩住在周家的地位再說其他。”
安琳琅自己還是個孩子呢,生孩子就太早了。再說玉哥兒如今的狀況也不適合這兩年要孩子。不過這些話安琳琅也懶得說,畢竟老太太是基於她的認知在為她好。
含含糊糊地把話應付過去,老太太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轉眼就到了出嫁這一日。
安琳琅一大早,天還沒亮就被叫起來。她是不怕早起的,畢竟做吃食的要準備食材。但這麼早也太早了。安琳琅閉著眼睛被蘭香幾個姑娘給硬生生抬起來,抬到梳妝臺前。
安家給請了京城有名的十全老人戶部尚書府的老夫人來給安琳琅梳妝。能請得動,自然還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不過老夫人也十分給面子。和和氣氣的一個老太太,見到安琳琅捧著她的臉盤子端詳了好一會兒。直誇她有福相,瞧著是個旺家的長相。
這話都是套話了,但奈何安老太太聽的高新,高興得眼睛都迷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