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蹲下身,下意識要將她扛起來。
“我來罷。”章聞古接過手。
他剛一進秘境便被打暈,沒怎麼消耗體力,現在是幾人當中狀態最好的一個。他抿了抿唇,將那女修背起,感覺到背後柔軟,耳朵上飄出一片紅雲。
啾啾將女修的話復述了一遍,果斷放棄了面前的靈莓。
“我們去南邊。”
飢餓感已經強烈到讓人難以忍受,胃裡絞痛,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那女修更是餓到失去血色。
又穿過了啾啾剛來時所在的森林。
鳥語花香,美如仙境。
可這陣陣鳥鳴,卻成了催魂曲,讓人腳步越來越沉重。
不敢多說話了,胃在一陣陣痙攣,疼的人滿頭大汗。
幸好,穿過樹林,又走過一道峽谷,他們終於看見了傳送陣的光,一串金色的符文,在陣法邊熠熠生輝,叫人心生希冀。
到了!
他們面上一喜。
與此同時,也看見了這片陸地的邊緣——
天上是晴空與雲絮,腳下也是雲,翻滾著、洶湧著,海洋一般,看不穿摸不透。
沒有人想嘗試一下跳入雲下會是什麼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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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們不能飛,可能跳下去便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視線再遠望,綿延的雲一直到延伸至天邊,與天空交匯在一起。
——這是一座孤獨的雲上之島。
“進去吧。”啾啾對幾人點了點頭,率先走進陣法之中。
隨著一陣熟悉的頭暈目眩,她已經站在了一座新的島嶼上。
面前是一片平原,一眼過去全是淺淺的草,和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這……”
章聞古喃喃。
他們緊跟著傳送了過來。
滿山可愛的小兔子,身上都仿佛浮現出了鮮紅巨大的兩個字——“食物”,讓眾人一瞬間打起了精神,甚至隱隱約約有了之前見到的、溪澗邊那男人的猙獰食欲,想要像野獸一樣撲上去。
口水砸進胃裡的聲音不絕於耳。
“小心有危險。”啾啾還是很慎重。
“危險?”黑金布衣喉頭滾了滾,明白過來,“你是說,這些都是來自地底深處的龐然巨物,來這雲上之島,將自己偽裝成白色的毛茸茸的惹人憐愛之物。”
“實際上它們的長牙都是魔物的獠牙,它們的耳朵都是魔物的兵刃,它們的尾巴都是魔物的誘餌。露出一副乖順模樣誘惑我,等走近後再趁機將我等一舉殲滅?”
啾啾面無表情:“我沒有那樣說。”
“它們確實誘惑了我,讓我想要靠近,果然不容小覷!”
“你那是想吃飯了,我都聽見你吞口水的聲音了。”
黑金布衣已經漸漸隱去了身形,啾啾看不見他,隻能聽見他的聲音還在耳邊。
“哈哈,無妨,越是強悍的對手,我鴉魔便越是歡迎!我必將拼盡全力,直到戰死方休!”
他的聲音在一點一點遠離,似乎已經獨自向前了。
一隻兔子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停下了蹦蹦跳跳,耳朵警惕地豎了起來。
就在這時——
“鬼斬魔殺!”
兩道細細的白光乍然閃電似的掠過,那兔子一瞬間僵硬,倒在地上,抽搐兩下。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黑金布衣身影重新浮現了出來,拎著死兔子的耳朵,提起來,笑道:“來自地底的巨魔,你確實很強大,但被我看破之後,便不會再給你伺機而動的機會!”
啾啾:“那就是普通的兔子,我隻是怕有埋伏。”
“哼。”旁邊又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青蓮弟子已經將女修放了下去,心無旁騖,什麼美色也比不過此刻的食欲。
他提劍朝那邊走去。
黑金布衣抬手大喝:“不要過來,危險!”
話音剛落,青蓮弟子便高高舉起劍,大吼一聲:“青蓮乍開!”
劍光宛如花開,美麗到讓人想要吟詩作詞。隻見劍光攏住三隻兔子,迅速收合,宛如曇花一現!
“呲呲呲——”
幾條血線飆出,劍光中的兔子都成了亡魂。
“你。”黑金布衣滿臉警惕,“想不到你也有與這些巨魔一戰的能力,是我之前小看了你。”
章聞古:……
章聞古:“青蓮乍開!”
“呵。”黑金布衣高傲地笑了聲,再次隱去身形,仿佛要與章聞古一個高低似的,“便讓我們來與這些魔物戰個痛快。”
他疾馳奔走,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啾啾過去撿了幾隻兔子回來,凝出木塊架起個篝火。
“我覺得夠吃了。你們別亂殺了。”
兩人大概沒有聽見她的聲音,還在那裡對兔子放必殺技。
啾啾看向身邊的男人:“你不參與他們嗎?”
還是這褐袍男子從容。長得就很靠譜,此刻泰然自若的闲適氣度也讓人覺得靠譜。
男人搖搖頭,悠長的聲線低沉悅耳,仿佛在娓娓訴說著古今往事。
“兔兔這麼可愛,當然,天——象——如——”
“等等!”
啾啾一把扯住他,雖然沒有表情,但眼睛裡明顯有了慌張與擔心。
“兔兔這麼可愛,不用把它們砸成肉醬。”
第70章 它和我玩什麼不好,非要……
啾啾是木靈根, 她可以制造木柴。褐袍男子是土靈根,他可以制造石爐。章聞古是金靈根,他可以制造簡易的鍋。最後是黑金布衣, 作為火靈根來添了把火。
大家肚子早餓得咕咕直叫了, 胃部抽搐,痛出了一身冷汗, 但第一碗兔肉湯還是灌給了那女修。
女修臉上漸漸有了血氣。
等眾人都填飽肚子時, 她也終於□□一聲, 悠悠醒了過來。
“餓……”
她氣若遊絲, 聲音虛浮。
一碗兔肉湯根本不夠填飽肚子, 飢餓感依舊讓人處在似夢非夢的邊緣。
“你能起來嗎?”啾啾問,他們特意給她留了半隻兔子, “你自己吃應該會好一點。”他們給她喂, 隻能給她喂流食, 以免她噎住。
女修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自己大腦清醒。
隻覺得思緒沉沉浮浮, 眼前一陣陣發黑, 最後強打著精神點了點頭, 被啾啾攙扶著坐起來, 半掛在少女身上。
啾啾將兔肉遞給她。
她眼睛刷的亮了, 像餓了一個冬天的野獸, 眸中甚至流淌出兇猛的光,也顧不得形象,兩手抓著便啃了下去,大快朵頤。
沒鹽沒味,卻讓人食指大動。
“小心噎著。”啾啾提醒,不自覺多看了看。
女人還倚著她,波濤洶湧地靠住她手臂, 軟綿綿的觸感讓人羨慕。膚白貌美腿長胸大的小姐姐誰能不喜歡呢?
她甚至都想去摸一下,感受感受,但她怕小姐姐沒有小鍾師兄那樣好說話。
說起來,不知道小鍾師兄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會不會在秘境中遇到。
啾啾走神了片刻。
女修足足將那半個肥兔子全部啃幹淨,才活過來了似的,長籲一口氣:“哈……”
那感覺很像飽受社會□□的中年社畜在酒吧裡打了個滄桑的酒嗝。
“還要吃嗎?”啾啾問,“還有。”
他們囤了一大堆在袋子裡,防止再餓。
“好。”女修也沒客氣,“再來半隻。”
食量真不小,肉一定都長在胸上了。啾啾低頭看看自己,忍不住也扯了半個兔腿,一邊吃一邊瞄。
最後女修又將半個兔子啃完,終於抬起頭,這次是真的打了個飽嗝,摸摸肚子,緩解了一下胃脹感,才抬頭環視周圍目瞪口呆的人。
“謝謝你們。”
“呃。”黑金布衣從喉嚨裡蹦出一個字,難以回答,隻能尷尬地扯了扯自己圍巾。
“我和你們一起走吧。”女修翻身站了起來,推銷自己,“剛才那座島我已經探索了一大半了,傳送陣的位置我基本知道,應該能幫到你們。”
“這座島呢。”啾啾問。
“這座島我也看過了,是條死路,島上就隻有這一個傳送陣。”
女修拍了拍身上的草葉:“我是飛狐寨弟子,蘇蠻,是個水靈根。”
飛狐寨。
這修真界有大大小小的門派,除了被紫霄仙府賜予土地的大勢力,還有諸如悲歡樓、恆山派這類盤踞在別人地界中的小勢力。
若是沒做過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事,便是說出來也叫人毫無印象。
這些小勢力的修士與散修都是走的自主招生渠道進秘境的。
啾啾對飛狐寨並不知情,倒是黑金布衣突然身子一低,握住雙刺:“飛狐寨,可是那個媚修門派?”
媚修?
他竟然知道。蘇蠻笑了,臉上有股渾然天成的魅力,她撩了下頭發:“不錯。”
動作時胸前湧動兩下。
啾啾:!!!
想摸!
黑金布衣也不自覺盯住了那裡,耳朵瞬間紅了。
過了片刻才慌慌張張移開視線,臉上紅得滴血,“哼”了一聲:“我鴉魔又怎會被區區媚修給迷惑。”
可你明明就被迷惑了!
蘇蠻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轉回頭:“你們呢?”
說起來,他們組隊組了半天,好像連自我介紹都沒做。草率了。
啾啾道:“鍾啾啾,太初宗,木靈根。”
“章聞古,青蓮山莊,金靈根。”
褐袍男人負著手,聲音悠然綿長:“雲澤,散修,土靈根。”
這人咬字太有特色了,說話不緊不慢的。那種不緊不慢又和啾啾不一樣,啾啾是機械的、沒有感情的,他則像是在雲上獨酌一杯小酒守護一方凡世的仙人。
連名字都如此沉穩仙氣。
蘇蠻多看了他兩眼,最後對向黑金布衣:“你呢?”
“我?”黑金布衣將圍巾往上提了提,遮住自己鼻梁,僅露出一雙眼睛,側過臉,食指抵著自己眉心,“我來自同幽深的九幽絕地,天生煞氣,來這光明之中追尋一抹至強的黑暗,隻為自己有朝一日能站在巔峰,逐鹿群魔。”
“九幽絕地是哪裡?光明又是哪裡?至強的黑暗又是什麼?”
蘇蠻發出靈魂三連問。
啾啾急忙解釋:“他的意思應該是,他也是個散修,想要通過考驗進紫霄仙府提升自己實力。”
黑金布衣哼笑:“這樣理解,也可以。”
“那你叫什麼名字?”蘇蠻問。
黑金布衣笑了一聲,勾起嘴角:“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且聽清楚了,我九幽絕地中的名字向來不說二次,我叫石鴉魔。”
“……”
“吃鴨脖?”蘇蠻懷疑自己沒聽清楚。
“鴨脖好吃。”啾啾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