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因為司滿月的死而影響到了他的阿星,這便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的事情了。
然而在他們三人動手之前,有人比他們更快的出手了。
天地之間忽然響起了讓人無法忽視的音與聲。起先,那聲音清越而活潑宛如泉水叮咚,而後就像是一條條清泉匯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條可以孕育生命的小溪,再然後那一條條小溪匯聚成一道道可以澆灌農田的河流,最後,這些河流又匯聚到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奔騰入海再不回頭!
仿佛那弱小的力量在這音樂之中被一點點的引導著聚集在了一起,慢慢地形成了一股無法被人忽視的、可以改變命運的強大力量。
那力量縈繞在莫不聞的身周、支持著靈寂與寒光,甚至還給了漸漸無法掙扎自控的司滿月得以尋回自我喘息的力量。
上古五行祭祀曲之《天河》。
在經過了無數次的練習和對著溪流江河感悟之後,司繁星終於又奏響了這一曲水之祭祀。
然後,在這點滴匯成江河的《天河》曲中,莫不聞手中浮現出一顆金光燦燦的舍利、他看了一眼身後有著巨大佛影的靈寂,而後手握舍利、佛家真言從他口中字字而出。
靈寂隻心神振動了片刻,而後雙手合十身後佛影配合著莫不聞念動真言,舍利佛光更勝幾乎要刺破北陸此時無比陰暗的天空。
寒光食指在含光劍刃上一抹,鮮血激發出翁翁劍鳴,然後在他口中一聲厲喝過後,千百道寒光劍影遍布天空、直指邪魔!
三方夾擊之下梟破天終於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他甚至有種自己無法抵擋住這一次的合力之擊的預感。
而這一切都是從那該死的胡琴之音響起的時候開始的!若沒有那胡琴之曲、沒有這《天河》祭祀之曲,便憑這些烏合之眾又怎能撼動他的萬魔之力?!
甚至連剛剛幾乎被他抽取了半數血液的司滿月都已經開始反抗起來了!
但梟破天卻不得不對抗這合而為一、卻強大了數倍的攻擊。
梟破天眼中閃過猩紅的寒光,無比強大的神識在空中掃過一遍又一遍。終於當莫不聞三人的合力攻擊即將降臨到他身上的時候,梟破天直接拋出了被他抓的死死的司滿月,身形驟然一閃便瞬移到了那隱匿著的司繁星的身前!
那可怕的手掌伸到自己面前之時,司繁星瞳孔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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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手中的胡琴之曲卻不能停,那三股力量能合二為一全憑《天河》祭祀曲,若她停下,便功虧一簣了。
隻是希望熊熾的千年老皮能夠幫她擋下這一擊、至少不會當場斃命就行吧!
莫不聞在梟破天用神識掃描四周之時便已心中警惕,然而因為手持舍利子攻擊的緣故,他到底還是晚了梟破天一步!
當梟破天被那三人合力的攻擊狠狠碎掉了萬魔之力的凝聚之體時,司繁星也終於被他抓在了手中。
鮮血從司繁星的口中流出,她沒死,但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第122章 第一二二個腦子 星耀之體。
司繁星生生受了梟破天一掌直接吐血, 好在的莫不聞煉制的熊熾那千年老皮足夠厚實,才沒有讓她直接心脈斷絕死在這個老魔頭的手上。
不過即便如此司繁星還是受到了重創,那種從內而外的髒腑和經絡受傷仿佛都在流血的感覺實在是比之前的每一次受傷都痛苦太多。
梟破天感覺到被他掐著脖子還在掙扎的司繁星, 手上魔氣震動便碎掉了司繁星貼在身上的隱匿符箓。當司繁星的臉在空中顯現出來的時候, 梟破天眯著眼睛看著這個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女修, 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看你這般模樣倒也沒有什麼特別讓人驚訝的地方。如何就成了那個讓玄機子寢食難安、讓玄機宮不得不防、甚至還讓琉剎與我親自出手壓制改變的‘變數’了?”
司繁星還在掙扎著, 她雙手緊緊地扒著梟破天的手,聽到他這話手微微頓了一頓。
變數?什麼變數?
玄機子是誰?玄機宮為了防止她這個變數做了些什麼?
妖王琉剎和梟破天又為了壓制改變她做了什麼?
司繁星在腦海中飛快要思考著這些, 你要抓住些什麼或者找到點關鍵點。可無論她怎麼想最終都沒有相關的回憶記憶, 也便隻能雙眼緊緊盯著梟破天,等他繼續說下去。
隻是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表達的情緒太過明顯, 似乎是想用眼神就把人給殺死一樣。
這眼神看得梟破天極為不悅, 他的手指又微微收緊了幾分, 如願地看到少女臉色又被他掐的脹紅了幾分、別人那雙明亮的眼睛也不得不垂下閉上, 才露出得意又猙獰的笑——
就在他抓住司繁星的那一瞬間,雖然他本身受到了巨大的攻擊、甚至此時修為已經倒退到了化神中期的地步, 然而他卻再沒有了之前那種微妙的覺得自己即將失敗的感覺了。
他很精準地察覺到了墨滄瀾三個人對於他手中這個女子的在意, 你可以繼續趁他病要他命的攻擊, 他們竟然都在第一時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用危險的眼神看著他。
尤其是墨滄瀾, 哪怕是從他出現到兩人對戰的這麼長時間裡,梟破天都沒有察覺到他有多大的銥誮情緒起伏,然而就在他抓住這個女子之時, 梟破天便感受到了來自墨滄瀾那極致的殺意。
梟破天笑了起來。
哪怕是千年之前他都沒有笑的像現在這般得意過。
“我真是萬沒想到,千年過去,天魔墨滄瀾竟然也有心愛在意之人了。”
“哈哈哈哈!當年你因為家族城池一夜傾覆而由道入魔,舉世皆驚。從那之後我們再用任何人做誘餌都無法打動於你、你屠滅師門、力破萬法、攪得整個真州大陸天翻地覆、最後還提劍重傷我追著我三天三夜入了天魔深淵!!”
梟破天說到最後咬牙切齒地看著墨滄瀾:“本尊實在是從未那樣狼狽過,我還以為墨滄瀾成魔之後便再無顧慮了……”
“可現在呢?”
梟破天囂張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這投鼠忌器的樣子!!”
“墨滄瀾, 千年之後你又有了軟肋,如此這般模樣你還想鬥得過誰?!哪怕你卷土重來又如何?隻要這女子在我手裡、隻要那些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如今的你也不過是要重復千年之前那悲慘的宿命罷了!!”
莫不聞站在原處沒有開口,他的雙瞳漆黑如淵,就那般靜靜的看著囂張的梟破天和被掐著脖子越來越虛弱痛苦的司繁星。
他沒有說話,卻已經是最無法反駁的示弱了。
他這副模樣讓梟破天更加得意。
卻讓司繁星更加憤怒。
從莫不聞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任由梟破天奚落的時候開始,司繁星就感到了比她本人受傷還要難過痛苦甚至是憤怒的情緒。
她成了莫不聞束手束腳的累贅。
她成了最該死的惡人的擋箭牌。
她放在心上的人因為她被嘲諷奚落甚至或許要因為她而陷入死局。
她的好友幫助了她,卻可能會因為她而失了性命。
這樣想著,那無比憤怒不甘的情緒便充斥了她的神識腦海。
她不怕死,現在也不怕疼。若是因為她而讓該死的人活了、讓不該死的人死去,那便是當場舍了這條命,她也要翻了這該死的天!
在梟破天以司繁星為人質、要求莫不聞廢掉自己丹田、自禁神魂為他所用時,他忽然察覺到手上握著的那人周身竟然聚集起了某種駭人的氣息。
那氣息仿佛是從天上而來、又像是從大地中湧起、甚至就像是這方天地的四面八方都有某種力量向著手中的女子湧來,成為她力量的一部分!
忽然間北陸魔地上空那漫天的冰雪寂靜、因梟破天而聚攏起的魔氣也忽然被道道星光從天空中穿透打散,無數星光落在司繁星的身上、在一瞬間便讓她成為了這方天地中唯一的焦點。
梟破天面色大變。
他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司繁星修為的暴漲,這個原本被他抓在手中隻有金丹頂峰修為的女子竟在一瞬間就越過了元嬰初期的修為、直接進階到了元嬰中期!
甚至這還不算完,她的修為在那些星光的照耀、湧入下竟然還在以恐怖的速度上漲著!眼看著便已經達到了元嬰後期、甚至向著元嬰頂峰而去了!
此時的梟破天在心中升起了極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感,他一方面覺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簡直荒謬,另一方面卻用最快的速度松開了手想要離這個“變數”遠一些。
然而他松開了手,司繁星卻沒打算放開他。
在梟破天松手的那一剎那,一直垂手的司繁星陡然伸手抓住了梟破天的手臂,她另一隻手微微張開血玉胡琴的紅色琴弓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這琴弓中也融入了能夠自動吸納天地靈力的暗月流光石,隻是它弓弦的材質一直沒有升級過偶爾會有種仿若崩斷的感覺。
而此時司繁星把琴弓握在手中,右手微抬輕轉,那漫天的星光便纏繞在這把琴弓之上、帶出了某種繁雜變幻的光,那光如流星似夜火,定格於如極光般變幻的翠。
而後在梟破天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司繁星手中琴弓如劍、帶著漫天星光一劍便削掉了梟破天被她抓著的左臂!又一劍,刺破了梟破天凝煉了千年的丹田!
這一系列的變故總共也不過幾息的時間而已。
快到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當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那之前囂張到不可一世的梟破天已經被司繁星幾乎捅成了篩子,而司繁星周身星光和靈力暴漲,竟有種要踏星破天之勢!
而這個時候司繁星卻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她轉身俯視下方那依然混亂的四方觀賽臺上的修者,輕輕揮動那半點血液未沾的琴弓、血玉胡琴出現在她的手中,而後下一瞬一首空靈之曲便響徹了整個北陸魔地。
那曲調如晨光如朝陽、似清泉似山風、像夜色之中的漫天星辰,而後陡然急轉,如晨鍾暮鼓、燦燦流星驚醒了眾人。
真州十大古曲之《星耀》。
在這漫天星光之中,傳遍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