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其實姚家散出的消息是姚寄庭讓一個丫鬟懷孕了,但傳著傳著就變成了姚寄庭納妾。


“什麼妒忌啊,明明是陸大人看不得女兒受委屈,強行逼迫女兒休夫的,你沒看見陸姑娘在臺上柔柔弱弱的模樣嗎,她要是妒婦,真正的妒婦豈不都成了母老虎?”


姚家會散布謠言,為了避免扯出女兒子嗣困難的闲話,陸斬無法澄清實情,但他也有對策,想辦法把女兒休夫的主要原因扣在自己頭上,反正他本就寵女兒本就“恃強凌弱”,不怕被人說。


“嘖嘖,陸姑娘若是個黃花閨女,那模樣進宮當貴妃都行,可她已經嫁過人了,皇上知道後,肯定不要了吧?”


“是啊,我都不想娶和離過的女人,更何況皇上,多少清清白白的美人等著給他寵幸呢,可不缺陸姑娘那一個。”


“這話就不對了,剛剛皇上身邊的侍衛大人親自領兵護送陸姑娘離開,你們沒看見?陸姑娘可不是尋常美人可比的,她發冠掉了,皇上發現她是個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再說楊貴妃你們知道吧?人家先伺候兒子再伺候老子,玄宗還不是把她寵上了天?還有那個武則天……”


百姓們潮水般湧向四方,各種各樣的議論也隨著中秋夜漸漸涼下來的秋風,一點點向京城大街小巷蔓延。勳貴之家出門賞燈的畢竟是少數,這消息傳得反而慢了些,但最晚明早,該知道的肯定也會知道。


一旦消息徹底傳開,陸明玉馬上回娘家的舉動就太惹眼了,而陸明玉又想好好跟知曉前世之事的父母通通氣,因此馬車停在陸府門前,陸明玉將楚行叫到一旁,低聲跟他商量:“皇上故意將此事鬧大,應該是想接姑姑進宮,我想在這邊住一晚,看祖父祖母他們怎麼說,不然回去我也睡不安穩……”


“好,隻住一晚?”楚行逆光而站,看眼等在門口的陸筠姐弟,他抬手幫小妻子緊了緊鬥篷,手指卻搭在了她細膩的臉頰上。他看著冷,身上卻一直都很溫暖,指腹輕輕地貼著她臉,那熟悉的溫度與無言的溫柔,都讓她依戀。


陸明玉仰起頭,對上他映著燈光的明亮鳳眼,她不禁笑了,軟聲問他:“你想我多住幾晚?”


楚行唇角上揚,解開她領口的鬥篷帶子,再慢慢系,鳳眼幽幽地看著她,“明天我來接你。”


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情意都在眼中,灼灼的視線看得她心慌意亂。其實在宋氏燈樓,親眼目睹明惠帝那樣哄姑姑,特別是最後姑姑摔倒,明惠帝及時接住姑姑那一幕,陸明玉既為姑姑心動,又情不自禁有些羨慕,心底盼望哪日楚行也會這樣哄她。可此時此刻,陸明玉一點都不羨慕,隻覺得她的丈夫才是最好的男人,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心跳加快,甜蜜歡喜。


“祖母問起了,你怎麼說?”姑姑在那邊看著呢,陸明玉後退一步,邊往門口走邊低聲問正事。


楚行略加思索,笑道:“就說你受了驚嚇,不能坐太久馬車,我讓你在這邊住一晚。”她臨時決定留宿娘家,到了祖母那邊,為孩子安穩著想比妻子擔心姑姑更合適。


“不愧是國公爺啊,心思動的真快。”陸明玉竊笑,沒想到楚行這麼精,還懂得幫妻子找借口。太夫人挺喜歡她的,就算說實話太夫人應該也不會怎麼計較,但有更妥當的說法,為何不用呢。楚行如此善解人意,陸明玉更喜歡他了。


“小姑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太過憂心,晚上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明早再費神。”楚行看眼妻子小腹,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她牽掛陸筠,他隻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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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玉點點頭,柔聲保證:“我知道,你放心。”


先前她為姑姑牽腸掛肚,是因為不知姑姑的姻緣究竟會落在哪兒,是因為姑姑與明惠帝在一起會惹起諸多非議,也是擔心姑姑再度紅顏薄命,但今晚明惠帝一舉堵住了百姓詆毀姑姑品行的可能,誠心可鑑,陸明玉就想通了。


姻緣自有天定,既然姑姑再次對明惠帝動了心,那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幫姑姑避開宮裡的災禍,安享一世榮華。


第146章 146


楚行帶妹妹回了國公府,扶妹妹下車時,他低聲囑咐了兩句。


關系到陸筠的聲譽,即便外面已經鬧得沸沸揚揚,身為親戚也不該私底下妄加議論。楚盈本就沒打算多說,乖順道:“大哥放心,我懂的。”


楚行嗯了聲,兄妹倆一起去了三秋堂。


長孫媳婦懷著身孕還去賞燈,太夫人有點不放心,一邊跟二兒媳婦、小孫女打葉子牌,三缺一強拉著楚隨湊數,一邊時不時往外瞅瞅。有長孫陪著,其實沒啥可擔心的,但太夫人就是踏實不下來,畢竟她從長孫十三四歲就開始盼曾孫,盼了十幾年才盼到的。


八月晚上不冷不熱,牌桌擺在堂屋,太夫人坐北,對面就是堂屋門口,也是最先瞧見楚行兄妹倆的。沒看見長孫媳婦,太夫人微微皺眉,楚行一進屋,她就問道:“你媳婦呢?”


楚二夫人慢慢放下了手裡的牌,旁邊楚湘抬起手悄悄打了個哈欠,楚隨坐在太夫人右下首,一手拿著牌,一手撥了撥太夫人剛打的,鳳眼隨意般瞥向門外。


楚行走到太夫人左側,從容道:“祖母,剛剛我們在燈樓賞燈,遇到一點意外,阿暖有些受驚,我擔心她路上顛簸了,讓她先在嶽父家裡歇一晚,明日我再接她回來。”


“什麼意外?請郎中了嗎?”太夫人緊張地問。


楚行淺笑了下,語氣平穩讓人心安,“崇哥兒淘氣差點被人撞到,她膽子小,郎中看過了,並無大礙。”


太夫人松了口氣,“那就好。”


瞥見小孫女無精打採的,太夫人笑著讓諸人各回各院。


楚行先送妹妹回香園,再獨自拐回定風堂。中秋佳節,院子裡四處掛著精致的花燈,燈光柔和,可身邊少了一個人,形單影隻,月色燈光越美就越顯寂寥。五月成親,至今三個月了,今晚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分開。


範逸低聲詢問:“國公爺,今晚歇前院歇還是……”


“派人去後面說一聲,叫丫鬟們都歇了吧。”楚行邊往前走邊吩咐道,聲音如月色般冷寂。範逸領命去了,魏騰到水房端了熱水來,服侍主子就寢。一刻鍾後,院子裡就恢復了之前的沉靜。


楚行躺在空蕩蕩的床上,閉著眼睛,腦海裡全是妻子。


他倒想去後院,那邊的錦帳中溢滿了妻子的味道,隻是她人不在,他還過去,丫鬟們會怎麼想?


~


陸家。


陸明玉、陸筠姐弟回來時,陸斬正在小花園的涼亭裡陪妻子賞月,丫鬟們都打發遠遠的,陸斬靠著亭柱坐著,朱氏愜意地靠在丈夫懷裡,繡鞋脫了,雙腿搭在長椅上,往外一看,天邊就是月亮。晚風徐徐,朱氏一會兒看看月亮,一會兒看看上面自家老頭子,別提多享受了。


她是知足常樂的性子,不管以前受了多少委屈,隻要眼下過得舒心,朱氏就不會想從前日子難捱的時候。


“唉,還是阿暖有本事,能勸動阿筠出門逛逛,可惜阿暖嫁人了,不然她留在家裡,阿筠有活潑俏皮的侄女陪著,或許容易想開些。”抱著丈夫的大手,朱氏輕輕嘆了口氣,如今她唯一操心的,就是寶貝女兒。


陸斬低頭,看著妻子把玩他的手,他濃眉微鎖。


女兒的婚事,也是他的心病。陸斬舍不得女兒,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兒一輩子不用嫁人,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但這種念頭根本不可行,女兒不嫁,他活著的時候有女兒在跟前孝順,他是滿足了,可等他死了,女兒怎麼辦?孤零零老死家中?


還是得嫁人,夫妻白首子孫滿堂,女兒活著才有滋味兒,不然悶在家中,整日擺弄針線,與庵裡的姑子有何區別?


然而他找不到可靠的女婿人選,女兒也看淡紅塵般,提到婚事就低頭,抿著唇不想聽不想嫁,倔強又可憐,看得他根本不敢多勸,就怕再說一句,女兒就會哭出來。


遠處傳來腳步聲,陸斬最先聽見,拍拍妻子小手道:“來人了。”


朱氏連忙坐了起來,飛快穿好鞋子。


一刻鍾後,夫妻倆跨進了正院堂屋,陸嶸夫妻也聞訊趕了過來,進屋隻看到女兒一人,蕭氏奇怪道:“世謹呢?”以為女兒送姑姑回來,順便要在娘家坐會兒再走。


“我讓他先回去了。”陸明玉扶著母親坐下,長輩們都到齊了,她朝採桑使個眼色,採桑低頭退了出去,反手關上門,在外面守著。


孫女神秘兮兮的,女兒低著腦袋坐在那兒,一副闖了禍事的模樣,陸斬暗生疑竇,虎眸掃向兒子,陸嶸心領神會,笑著問自己的女兒,“阿暖是不是有事想說?”


陸明玉看眼低頭攥袖口的姑姑,想到祖父的脾氣,陸明玉也有點惴惴,耷拉下腦袋,小聲道:“祖父,爹爹,傍晚我們去一品齋用飯,路上碰見皇上微服出宮,大家一起用的飯……五叔央姑姑帶他去參加比試,皇上喜歡宋家的彩頭,也去了,抽籤碰巧對上姑姑……姑姑沒站穩,皇上扶了姑姑一把。”


後面她隱瞞了一些,怕說出來姑姑太難為情,但陸明玉知道,祖父肯定會派人去打聽比武臺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她沒打算也不可能成功幫明惠帝掩飾他對姑姑的“勢在必得”。


陸嶸夫妻知道前世,聞言立即懂了,明惠帝又看上了妹妹,設計接近。


陸斬什麼都不知情,孫女說的委婉,他更不知道最後明惠帝故意泄露身份還派人去打聽女兒是誰,隻當明惠帝扶完女兒就回宮了。那麼他隻剩下兩個疑惑:女兒嫻靜內向,怎麼會參加這樣的比試?皇上尊貴沉穩,為何會對民間燈戲感興趣?


這是疑惑,陸斬最在意的,卻是明惠帝當著百姓的面扶了女兒一把,扶,真的就是扶嗎?


“祖父,姑姑累了,您讓姑姑先去休息吧,祖父有什麼疑惑,可以去問隨行的護衛。”陸明玉走到姑姑身旁,桃花眼哀求地望向祖父。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們必須親自回稟長輩們,但明惠帝的心思,不該由姑姑告訴祖父,姑姑臉皮那麼薄,八成也說不出口。明日祖父早早就要上朝,明惠帝肯定會召見祖父,那時候,才是祖父與姑姑暢談的最佳時機。


因為關系到她與明惠帝的“私情”,陸筠始終不敢抬頭,俏臉通紅。


陸斬隱約猜到了什麼,既然孫女勸他別直接問女兒,肯定是為了女兒好,陸斬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點頭道:“好,阿筠先去休息,阿暖你累了一天,這邊的事不用你費心了,隨你娘一塊兒回去吧。”


陸明玉、陸筠如釋重負。


朱氏心裡貓撓著似的,跟著女兒走了,蕭氏同樣隨女兒去了梅苑。明惠帝與姑姑的那些小動作,陸明玉在二樓看得七七八八,除了這些,能說的她都告訴了母親,包括她對兩輩子的心得體會。


“娘,你說咱們是不是做錯了?”靠在母親懷裡,陸明玉低落地道。


蕭氏抱著女兒,也是感慨萬千,良久才道:“生離死別,沒人不怕,你姑姑柔弱,皇宮裡面比宅門裡更復雜,你爹爹如何放心再送她進宮?姚寄庭一表人才,家世簡單,誰又能料到姚老太太那麼不講道理?阿暖,咱們都是為了你姑姑好,隻是有些事情大概命中注定,非你我可擅自更改。既然過去了,你就別想了,往前看吧,你姑姑活得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丈夫或許有錯,錯在識人不明,但女兒有何錯?如果不是女兒重生,她與小姑子早已不在人世,縱使丈夫悔到不願雙眼復明、明惠帝傷到無視後宮,又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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