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甄還有點愣,但餘紈紈已經皺眉了。
林芬反應比他們更快,當場臉色就不好了。
“誠誠,你這是幹什麼呢,怎麼小杜不給你幫忙,你就打算翻臉了?小杜就是個普通職員,他還能管公司怎麼操作,說起來也是親戚,你這麼逼人就有點不好了。”
餘建國看看外甥,又看看老伴,從中和稀泥:“有什麼話,好好說。”
“二舅,沒什麼好說的,你也看見了,我上門幾次,舅媽明裡暗裡擋。以前怎麼不說就是個小職員,幾百萬的大奔都開了,現在裝窮!”
“裝什麼裝呢!”
他站起來,睨著林芬,這麼說了一句,人就走了。
隨著門哐當一聲響,林芬嚷了起來:“這是幹什麼啊?土匪強盜?他還有點當人晚輩的樣子,這麼跟人說話。”
“媽,你少說兩句。”看餘建國臉色有點不好,餘紈紈低聲說。
“那你有點當人長輩的樣子沒有?晚輩提著東西上門幾次,你明知道有事,還從中攪合,你當長輩就是這麼當的?”餘建國平時是個老好人,但凡扯到餘家那一攤子,就容易上頭。
他吼,林芬也不比他氣弱:“我當長輩怎麼了?我哪裡做錯了!餘建國,你是不是以為你女婿是國家總理,是比爾蓋茨,你聽沒聽他剛才那些話,開口就是一千萬。小杜做投資行業,我雖不懂什麼是投資,但我知道跟錢打交道容易出事。
“你廠裡那個老秦是怎麼進去的,一個小出納利用關系貪了十幾萬,進去坐五年。你是不是為了外甥,想讓你女婿進去坐幾年,讓你女兒在外面等著?”
“那能一樣嗎?”提起老秦,餘建國有些氣虛。
“怎麼不一樣,怎麼不一樣你跟我說?聽他剛才說的沒有,好處費十萬,你大姐那一家你還不了解,跳蚤還能掐一把血,讓他們出十萬,你覺得這事能好辦?我說怎麼最近這麼殷勤,平時三年五年記不得你這個當舅舅的,這時候來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媽,你們這都扯到哪兒到哪兒了。”
“我扯到哪兒了?我就扯餘美那一家子呀,瞧瞧剛才說的那話,那是在打你媽的臉呀,說我們裝,我們裝什麼了?我們裝我們也沒上她餘美家借一毛錢。”林芬越說越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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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講不講道理,不是你當初為了裝面子,讓杜甄……”
“我讓杜甄怎麼了?我女兒嫁人嫁好點怎麼了?我女兒婚禮場面擺大了,就是錯了?難道餘建國,在你們餘家人心裡,我女兒嫁個要飯的才是政治正確,這樣就是對的!這樣就沒那些用人臉朝前,不用人臉朝後的人上門了?我們一家人就該過得苦兮兮,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
“你扯紈紈做什麼,越說越離譜。”
“我離譜什麼?在你餘建國心裡,你就是這麼想的,你從來不說餘家人做得對不對,就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在自己家裡人身上找原因,你怎麼不說說他孫誠憑什麼開口就是一千萬,還不辦事不行,我家小杜欠他的?!”
餘建國和林芬吵架,就從來沒吵贏過。
剛開始他吼,是出於頭腦發熱,這會聽林芬說,心裡也有些心虛了。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邊是呀嘛是家鄉啊……”
一陣格外響亮的鈴聲,是餘建國手機響了。
餘建國掏出手機,是他大姐餘美打來的。
手機剛接,裡面就傳來餘美尖銳的聲音。
林芬不用聽,就知道餘美跟餘建國說什麼,不外乎她林芬如何如何,餘家人如何如何,再罵餘建國不顧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
這是餘美的老招數,但架不住餘建國就是吃這套。因為這一套,林芬受了多少委屈,幾十年都受過來了。
林芬氣得回了主臥,餘紈紈看看她爸對著電話說賠禮道歉的話,有點聽不下去了,拉著杜甄也進了主臥。
“小杜,剛才那話還有孫誠說的,都不要放在心上。你和紈紈結婚,不是和餘家人結婚,不用為了顧及我們,就幹出什麼違背原則的事。餘家那群人就是腦袋不清楚,你爸也是,他平時挺好,就是碰見餘家人不清楚。”
“媽,我……”
“行了,你跟紈紈回去吧,別杵這兒了。你爸等下掛了電話,還得跟我吵,你們留著不合適。”
“媽,要不你跟我們回那邊吧,書房裡還有一張床,能睡下的。”
林芬好笑地看著女兒:“這話讓你爸聽見,非說白養了個姑娘。行了,兩口子之間的事,就要敢於面對解決,置氣躲開沒什麼用,遲早得解決。她餘美就會這招,扯什麼兄弟姐妹情,你媽也不是對付不了她。你爸疼你,也疼小杜,就憑這她餘美的兄弟姐妹情就得往後站。”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別杵在這兒。”
餘紈紈和杜甄出了家門,可以預料等會老兩口還是要吵兩句的。
但餘紈紈對她媽有自信,她爸就不是對手。
就是心裡想著特別不舒服,她小聲的和杜甄講起以前家裡的一些事。
從她小時候,餘美背地挑唆餘建國和林芬吵架,到每次餘美不佔理,她就胡攪蠻纏拿兄弟姐妹情拿捏餘建國,回來和林芬吵。
如果不是她媽厲害,了解他爸知道對症下藥,兩口子肯定早就吵掰了。
“我忘了跟你說,就算你能幫他弄來資金,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壞處,我也肯定不讓你幫他,我又小氣又記仇!”
杜甄看她。
嘴嘟著,臉鼓著,鼻子皺著,看起來十分可愛。
他伸手搔了搔她鼻尖:“你記仇?”
“我就是小氣記仇啊。”
“那如果我要是幫了?”
餘紈紈本來歪在他胳膊上,整個人像無尾熊掛著。聽到這話,站直了:“你怎麼能幫他,你應該跟我統一戰線。”
似乎想到什麼嚴重的問題,她的語速快起來,對杜甄發送洗腦包技能。從夫妻兩個人就是要統一戰線,到林芬和餘建國之間的一些矛盾,都拿來做例子。
“為了家庭和諧,統一戰線是政治正確,難道你想跟我吵架?”
說到吵架時,她圓圓的眼睛瞠大,明明應該是威脅的,可落在杜甄眼裡還是可愛。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威脅人的樣子,和棉花糖特別像。”
呃,她和棉花糖像,扯到哪兒去了。
“那你還想不想跟我吵架?你知道嗎?我媽每次跟我爸吵架,我爸都睡沙發。”
這是威脅了?
杜甄肯定不想睡沙發。
“我肯定不會跟你吵架。”
“這就對了。”她心滿意足說。
突然想起什麼,她摸出手機:“對了,我得給我姐打個電話,我媽火力猛起來,我爸不一定能招架住,就得我姐做我爸工作。”
“你跟你姐還分工合作?”
“對啊,我負責我媽,我姐負責我爸。你說我們做兒女的多累,老人家吵架我們還得從中做工作。”她裝模作樣說。
“那我們以後也生兩個吧。”最近杜甄研究了不少生寶寶的事,又給他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這話餘紈紈聽見了,但餘豔豔接通電話,她顧不上和杜甄說。
“姐,你那邊怎麼了?”
“沒什麼,有什麼事你說……”
第51章
“好, 我知道了, 等會兒我給爸打電話。”
餘豔豔掛了電話, 才冷眼看著面前兩個男人。
昏黃的路燈下,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呈對持狀態。
一個稍微高點, 另一個矮了半頭,卻是出奇憤怒,像是被惹怒的獅子。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勸你以後不要再來糾纏豔豔了!”
“我算什麼東西?你應該問問你自己什麼身份, 如果我沒弄錯, 你不光結婚了, 老婆還懷著孕,你什麼身份來說這些話?”
陸耀西裝外套敞著懷,領帶被扯得歪歪斜斜, 袖口和領口的扣子都解開了, 一改平時精英男的樣子, 多了幾分狂放。
“我是她男朋友!”劉佑承紅著眼說。
“前任的。”陸耀睨著他, 笑得嘲諷意味十足。
那次婚禮後, 劉佑承就總是給餘豔豔打電話發短信,餘豔豔懶得理他, 就把他拉黑了。
當初餘豔豔買房子, 劉家人是知道的, 劉佑承就找了過來。
陳娟天天跟他媽吵,他嶽父和嶽母也總是打電話訓斥他,說讓他管管他媽, 再不看總看陳娟現在懷著孩子。
可他怎麼管?
家裡氣氛壓抑至極,他不免更緬懷當初和餘豔豔還在一起的時候,如果當初他果斷些,也許他們現在不會是這樣。
“我跟豔豔說了,等她生完後,我就跟她離婚!”
“離婚怎麼辦?復合在一起,你拖個孩子和餘豔豔復合?我發現你這個人的想法很奇怪,你就沒考慮過別人願不願意當後媽?”
“這是我跟豔豔的事,跟你這個外人沒關系。”
“我可不是外人,我是內人。”陸耀笑得痞氣十足。
“你——”
“你們兩個都給我滾!”餘豔豔眼中閃著火光:“尤其是你,劉佑承,我跟你說了很多遍,我跟你不可能了,別再來糾纏我了。”
“豔豔!”
“這話我不說第二次,你下次再來,我就去告訴陳娟和你媽。”
這兩個女人幾乎是劉佑承死穴,不提陳娟,光王美琴一個,劉佑承就沒辦法。如果讓王美琴知道兒子來糾纏餘豔豔,簡直不敢想象她能鬧出什麼。
“豔豔,我是真的還愛你,我知道我當初錯了……”
“你滾!”
“都不嫌惡心。”陸耀惡劣地在旁邊落井下石。
劉佑承狼狽離開。
等他走了,餘豔豔面向他:“你也滾。”
“餘豔豔!”
“你以後別來找我了。”
陸耀滿臉錯愕:“你這女人怎麼回事?之前還對我親親熱熱,轉頭就翻臉了。”
“我上次跟你說的很明白,我就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我現在對男人不感興趣。”
“我發現你們女人都很口是心非,上次,還有上上次……”
餘豔豔打斷他:“兩次都是喝醉了,都是成年人,有正常生理需要很正常。你也沒吃虧,不是嗎?”
“我……”
“好了,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餘豔豔走進入戶大門。
大門有門禁,陸耀根本進不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身影消失在玻璃門後。
“現在的女人真是,提起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上了車後,陸耀喪氣地砸了下方向盤。
*
等餘豔豔給餘建國打電話時,老兩口已經吵完了。
估計餘建國心裡也不是不明白,和大女兒說話的時候,明顯態度並不強硬。
“爸,你和媽是要過一輩子的,不是大姑他們過。孫誠什麼性格你知道,這事你就不該攙和,媽應付得很好,你何必惹她生氣。”
“可誠誠到底是你大姑的親兒子,我親外甥,就算不想幫忙,好好說不行嘛,也不該鬧得面子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