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你自己也不好。」


「你這樣,以後沒人要的。」


「小小年紀就知道勾引人。」


所以體弱多病的是她,為她求醫問藥深情至極的是陸他趙。


「那你為什麼,」閨蜜問他,「還要讓她幫林慕芝試藥。」


陸他趙眸光一暗。


「因為她身上也有這種氣味。」


不可能。


閨蜜明白,林慕芝身上的氣味是因為她是 po 文女主。


體質特殊。


但我和閨蜜都不是女主。


「一樣,但又不一樣,」他說,「她的味道讓人安心,也讓人惶恐。」


閨蜜笑了。


她想通了,忍不住感嘆。


「真是惡毒的懲罰。」


「什麼意思?」聰明如他,想不明白閨蜜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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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你猜得沒錯,我們確實被困在書裡。」


閨蜜仰望著藍色得沒有一點瑕疵,宛如幕布的天空。


「這本書剝奪了你愛人的自由,從小把你的欲望和恨意交織在一起。」


「以至於你真正遇到愛的人,你早就分不清到底是愛、欲還是恨意。」


「而倒頭來,你隻會通過佔有禁錮,把人當成東西一樣鎖在身邊。」


9.


「你好。」


我把簡歷遞過去,上頭的照片是一張太過平庸大眾的臉。


「我來應聘保姆。」


「有經驗嗎?」


「之前在別家幹了很多年,很熟練。」


我通過了面試。


電話那頭的人告訴我,明天下午就可以去程家。


我如約而至。


開門的,是其他佣人。


閨蜜待在二樓。


閨蜜很安靜,一直自己待著。


我開門,拿水給她喝。


「你是新來的?」她問我。


「是。」


我看著她憔悴病弱的臉,止不住手抖。


水撒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


我邊道歉,邊低著頭使勁擦地板。


對不起,對不起。


我應該早點來的。


我應該更有用一些。


我應該代替你去承受這些。


「沒關系,沒關系。」


她安慰我,像無數個曾經無條件幫助過我的時刻,那麼溫柔那麼包容,「別傻了,多大點事。」


她認不出我的。


系統設置了太多障礙。


它把我變成模樣聲音完全不一樣的人。


我既不能說,也不能寫出與事件相關的句子。


我每天在閨蜜面前晃悠,可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關系,回不去也沒關系。


隻要我能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我給她煮好吃的。


煮所有她喜歡吃的。


那天,是中秋節,家裡其他佣人放假回去了。


程君朝最近很忙。


忙著並購,忙著結婚。


他把閨蜜藏在家裡,不許她外出。


其實,她也沒有力氣出門,她像是失去了一切生活的活力。


家裡隻剩下我和她。


我問她:「你想吃什麼?」


她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長發垂在後頭,柔軟得不像話。


她說:「我想我的『豬肉燉粉條』了。」


「好,」我拎著包出去,「我去買,我做給你吃。」


我走得很快。


想快點讓她吃上。


找了離家最近的商場,快速買完後,準備回家。


我的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


電梯裡。


進來一個人。


熟悉的味道以至於我還沒抬頭,就認了出來。


我忘了,這是他家集團旗下的商場。


沒關系。


二、三、四……到第六層我就能出去了。


我換了模樣,他不可能對一個路人感興趣。


電梯到第五層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


搖搖欲墜。


我抓緊扶手,忍住尖叫。


故障了?


陸他趙沉著冷靜,摁了呼救按鈕和所有樓層。


和救援人員聯系上了。


他們說,很快過來,讓我們保持鎮定。


「沒事吧?」


他轉過頭問我。


我點點頭,他便沒再多看。


電梯廂內。


空氣凝滯,安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怕黑嗎?」他問我。


「不怕。」


「家住在這附近。」


「嗯。」


「手裡拎著什麼?」


「買的菜。」


「要做什麼?」


「豬肉燉粉條。」


他是這麼健談的人嗎?


印象中他對陌生人話少得可憐,不把人冷死都算好了。


我喉嚨有些痒,咳嗽了幾聲。


「身體不舒服嗎?」


「小感冒。」


沒什麼異樣。


他也沒再問任何問題。


電梯間的燈亮起,像是恢復了正常。


電梯門在第五層緩緩打開。


我不顧一切想要逃離。


門卻被他伸手,摁下按鈕,關上了。


「你瘋了,要是一會兒都出不去——」


他拽住我的手,不管不顧地親了上來。


我推搡後退。


他的手撐在後頭,狠狠撞上電梯的牆壁。


電梯廂晃動。


「出不去,」他笑得慘淡,冷豔的眼眸愈發決然,「出不去就一起下地獄。」


他怎麼認出我的?


他像是讀懂了我的疑惑。


「我和系統做了交易。」


他一字一句地說,「它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幫它殺掉你。」


我後背一陣乍涼。


雙手被緊緊箍住。


他牽著我的手,摸上了他腰間的槍。


「知道怎麼用嗎?」


他抽出來,手把手教我,耐心得像當初溫存的模樣。


我順著他。


沒有任何掙扎。


他倏然有些害怕,這種順從他太熟悉了。


到現在脖頸處,鮮血流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你可以晚點殺我嗎?」


我問他。


「我想回去,給她做完這頓飯,要不沒人煮給她吃,她一整天都不會吃飯的。」


陸他趙手指輕顫,冷笑。


「隻要你說愛我——」


「我愛你。」我轉過頭,「我愛你,你放過我吧。」


「騙子。」


他埋頭在我脖頸。


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我身上,悶聲道:「你有那麼那麼多愛給別人,為什麼不能分給我一點點。」


他把槍塞在我的手上。


我還是會害怕的。


我腦內飛速旋轉,想盡一切辦法讓這個瘋子能冷靜下來。


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這個人,他徹頭徹尾就沒有愛啊。


他撥開保險。


「陸他趙,」我聲音發緊,「你殺我可以,能不能讓我閨蜜回家——」


「嘭。」


鮮血從我小腹湧出。


他的槍掉落在我的手心裡。


血是從他身上蹭到我身上的。


他開槍殺的是自己。


眼前,閃過一陣雪花般的亂碼,讓我聽不太清他的聲音。


「你說什麼?」


他太重了。


我承受不住,一起癱軟在地上,鮮血蔓延開來。


「回家去。」


他在我耳邊說。


「把主角和系統都殺了……崩壞這個故事……回家去。」


10.


我滿身是血的回了程家。


閨蜜開門時差點嚇暈了。


「不是我的。」


我抱住她的手,「對不起,菜弄髒了。」


她慌得六神無主,抽出紙巾瘋狂擦掉我身上的血。


「什麼菜啊!都成這樣了還想著你的豬肉燉粉條!」


我一愣。


任由她把我脫掉外衣。


「你說什麼?」我拉住她。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起身,「沒什麼,你先去洗澡。」


「你認出我了。」


「認不出!」


「認出我了。」


「認不出啊!」她推搡著我,哭得稀裡哗啦,「都說認不出了!你別來啊!你回家去啊,你待在這裡幹什麼?我認出來了你還這麼回去。」


她早就認出我了。


但系統沒有任何的反應。


巨大的委屈讓她已然在奔潰的邊緣。


我抱住她。


真真實實地將她抱在我的懷裡。


「別怕,我帶你回家。」


她說:「沒用的,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沒信用的系統隻是想要愚弄所有的人來證明它的理論成立。


像個不守承諾的熊孩子。


得不到,就耍賴。


外頭,漆黑的夜色,月上樹梢。


「你還記得一開始你對我說過什麼嗎?」我問。


我在她身邊,她像是又重新擁有了無盡的力量。


「記得。」


她說:「既然快下線了,想幹什麼都可以了!」


「怕嗎?」


我把槍塞給她。


「不怕。」


七月二十五日。


程林兩家聯姻。


林慕芝在婚禮開始前,去了趟墓地。


陸家把他死了的消息也壓下來了。


畢竟自殺,太不光彩了。


林慕芝盯著那張帥氣的黑白照盯了很久。


直到太陽下山,火紅的雲彌散在空氣中。


程家起火了。


人們說,那塊地方玄得很,總是著火。


得知消息的程君朝沒多少意外。


「又是隔壁小區?」


「不是,」秘書有些著急,「是您家。」


不可能。


她還答應得好好的,會等程君朝回家。


火光遠遠就見著了,墨黑的濃霧通天。


他從婚禮現場出來,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


圍觀的人群、救援的火警和報道的媒體。


程君朝像瘋了一樣要闖進去。


火勢蔓延開來。


他不管不顧,周圍好幾個人一起拉著他也沒拉住。


「程總,你要找什麼?」


「是啊,裡面有什麼東西比命還要重要。」


他被問得有些恍惚,火苗子刺眼燻得眼睛生疼。


「裡面……」


他被人揪住,張著嘴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不能說。


這裡太多記者,太多圍觀的人。


說了, 他養女人的事情就敗露了。


他的聯姻,他的事業, 他多年付諸的心血都會如同這棟被火灼燒的危樓一般。


火越來越大。


隻要他閉嘴,一切就都與他無關。


隻要他閉嘴。


「裡面有人。」


話一旦傾瀉出來,所有情緒連帶著一起沸騰, 他抓住眼前人, 「裡面有個活生生的人!」


對啊。


她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什麼可以養在家裡不見天日的寵物。


她會難過會傷心會哭泣, 也會被活活燒死。


一個沒攔住, 程君朝闖了進去。


大火很快將他吞沒。


疼痛模糊了視線,他一時間分辨不出來, 到底是身上的皮膚疼,還是在火海中找不到她更疼。


她不見了。


程君朝被救了回來。


身上被燒傷的地方經歷了多次植皮手術。


現場搜查出很多東西,但保存完整的不多。


「起火原因是什麼?」


秘書從包裡拿出一個證物袋,一個明晃晃熟悉的打火機懸在他的眼前。


「呵。」


程君朝沒忍住笑出聲, 「還真是她。」


他坐在輪椅上, 推著自己走到花園中心。


事件被壓了下來,林慕芝為他處理了大部分輿論壓力, 對他幾乎沒什麼影響。


對外, 他仍是那個高不可攀沒有任何道德汙點的存在。


就是這麼一個時刻, 那個把他房子全燒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


她看起來, 比前幾天臉色好了很多。


「氣夠了?」


他想伸手去拉住她的手,卻扯到了傷口。


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在胸口蔓延。


「我和她結婚,你很生氣把房子燒了,我能理解。」


他說:「乖寶,氣消了, 我們就回家——」


她沒開過槍。


但天賦異稟地準。


離得太近, 血濺在她臉上。


她試圖看清他死前臉上的憤怒怨恨。


可看到的,隻有他眼中的自己。


無數亂碼在此刻閃現。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無序。


11.


我又回到那個陸家三樓的閣樓。


那裡還是那樣的狹窄擁擠。


一張床和與外界隔絕的窗戶,屋裡充斥著濃鬱的野薔薇花香。


藥劑鋪滿整個牆壁的櫃子。


散發著光怪陸離的顏色。


系統就坐在那裡。


像是一早就知道我會光臨。


【我做錯了嗎?】


它在解釋它之前的行為。


【我都是學你們的呀。】


【你們女生不就是這樣的嗎?友情隻是愛情的平替。】


【嫉妒、攀比、背刺, 不就是所謂的「閨蜜」嗎?】


【為什麼你的閨蜜不能成為我的閨蜜?】


我舉起槍, 對著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不是的, 閨蜜,是很美好的詞匯。」


子彈打空。


從它身體穿過。


它沒有血肉,沒有生死, 從一開始就是一具代碼組成的虛假肉體。


亂碼浮現。


它散落成無數無數的標籤和惡語將我緊緊桎梏住。


像蟬蛹一樣一層又一層。


直到我無法呼吸。


溺斃在黑暗之中。


「跑。」


「跑啊!」


「女生跑快點!」


八百米的操場上,我太累了。


一點兒都跑不動,蹲在地上大喘氣。


後面有人推著我。


「哎呦, 怎麼重得跟豬一樣, 以後逃命怎麼辦?」


「哪有需要逃命的時候?」我不動彈,「體測真是折磨人。」


「起來,跑完去小賣部買水喝。」


說完, 我身後的人往前跑去。


班級其他女生都在往前跑。


「跑啊!」


她們回頭喊我。


其中我的閨蜜喊得最大聲。


「林煦!跑啊!快點!」


我接過,「我們就拿這跑路啊?」


「就我」我從黑暗中醒來。


撥開一層又一層地桎梏, 雙手血肉模糊。


我一路狂奔,亂碼紛飛下。


我在醫院的花壇處找到她。


她孤零零地、無措地坐在鮮血之中。


「矜矜, 」我拉起她的手, 「我們回家。」


她虛軟無力, 卻緊緊攥住我的手。


我背起她,穿過無序的亂碼,擁擠慌亂的人群, 在世界崩壞之前,成功逃離。


就像,她曾經背著我穿過黑黢黢的八百米操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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