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酒探了探我的額頭:「你在發情。」
人是不會發情的,鮫人才會。
「不是的。」
我拼命地搖著頭,掉眼淚。
「我隻是,隻是發燒了......」
什麼都看不到。
我對黑暗裡未知的恐懼達到了頂峰。
隻能感覺到有人握著我的腿架了起來。
冰冷的語調就像是給我判了死刑。
砚酒溫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腿內側。
「(鮫人語)聽不懂。」
我聽著這詭異的腔調,一片茫然。
這模樣卻像是逗笑了砚酒。
他又用人語重復了一遍。
「給我生隻小鮫人吧,哥哥。」
我抬著空洞無神的眸看向眼前的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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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時地露出一個害怕的表情。
我確信,這對交配期的砚酒來說是致命的。
因為這個表情,我對著鏡子練了無數遍。
就像當初,我主動地踩進他為我精心準備的陷阱裡,棘刺入骨時,亦察覺不到疼痛。
——從一開始,這就是我自投羅網。
「......」
「那個小孩幹嘛呢!快上救生船啊!」
「不要命了?!你往甲板跑?」
那天,我沒有去擠救生船。
而是在船頭吹響了鮫哨。
我主動墜海,來尋一個失了憶的鮫王。
我想用卑劣的手段,懷上一個他的小鮫人。
10
砚酒的魚尾纏繞著我的腰,拖入深海。
鮫人的習性,便是在水下繁衍。
我不會憋氣,甚至連咕嚕冒泡也是奢侈。
海水真的很冷,我主動去尋求他的唇。
貼著他的腰部,以獲取一點不多的溫度。
砚酒吝嗇地往我口中渡了一點氣。
但魚尾纏繞得更緊,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就我以為我要在水下窒息而亡的時候。
砚酒的尾尖輕松一撞,就分開了我的雙腿。
惡劣的鮫王突然低冷地笑了起來。
「哥哥,你睜開眼睛看看它......」
「它很熱情,它說......」
「它很喜歡你,它想要哥哥。」
什麼都看不到,我嘗試著張嘴想發出聲音。
我艱難地吐出一個音節:「啊......」
砚酒帶著倒刺的尾鱗就在我的腿內重重地碾了。
如此大幅度的撞擊。
讓我的身子驟然蜷縮,咬住了他的肩頸。
鮫人血一下子從我的口腔裡蔓延開來。
鮫人晃動著尾鱗,還沒有來得及怪我。
就看到我:......咕嚕咕嚕,又嗆水了。
砚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尖銳的牙齒把我的唇撬開,往裡面渡氣。
和鮫人交尾是漫長的過程,巨大的體型差距讓我的手指難受地攥緊又松開。
冷熱交織,氣血翻湧,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察覺到我的不專心,砚酒動作愈發地狠戾。
我輕輕地嗚咽了一聲,體內一陣熱流淌過。
有顆冰冷飽滿的鮫珠塞了進來。
我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
滿口都是魚腥味,我的燒發得愈加厲害了。
連自己身處何處都不記得了。
以至於昏過去的前一秒我都在想:
阿姆,為什麼做魚不加生姜片去腥?
11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沙灘上了。
燒已經退去,也沒有鮫人看管。
但我注意到我帶傷的腳踝上寬松地綁著一個小鈴鐺。
隻是輕微挪動就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新鮮的海魚每天都會被丟到島上,在我面前撲騰。
但是砚酒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或者說他隻是遠遠地看著,並未動作。
我蜷縮著身子,一言不發地拒絕任何進食。
而且身子又受了涼,隻幾天又病倒了。
等我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
我察覺到有鮫人在笨拙地給我上藥。
草藥似的玩意兒被尾尖卷了送至我的腿心。
讓我感受到輕微消腫的絲絲涼意。
以鮫人近乎殘暴的佔有欲來說,是絕對不允許讓其他鮫人接觸自己的交配後的伴侶的。
尤其是像砚酒這樣的鮫王。
他骨子裡的殘暴和佔有欲,隻會更甚。
我動了動小指,終於發出聲音。
「砚酒,出去......」
聽到我這麼排斥,砚酒也不抹藥了。
反而惡劣地貼近我,讓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欲望。
「哥哥就算生氣了,聲音也是那麼動聽。」
我微微翕動著唇,嗚咽著道:「你是壞人。」
砚酒修長有力的手指強硬地抵著我的下颌。
迫使我將無神的目光看向他。
「哥哥,你不會以為我是什麼好人吧?」
「天底下本來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救了你,你就該給我生小鮫人的。」
有些魚,就算是拿到強制愛的劇本。
在喜歡的人類面前。
說話時的語氣也會不自覺地柔軟下來。
「哥哥,從你被我救上來那刻開始,你是我的。」
在砚酒冰冷目光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
良久之後,我才訥訥地道:「哦。」
12
我成了砚酒圈養在荒島上的人類。
一出交配期,他又成了那隻早出晚歸的雄鮫。
荒島四面環海,砚酒也不用擔心我會逃跑。
我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曬太陽,曬太陽,以及曬太陽。
我一個人在荒島上百無聊賴時。
沒想到救了一條誤入鮫王領地的小鮫人。
在我給他包扎傷口的時候,小鮫人一點也不怕我。
反而大著膽子道:
「我見過你,王帶你回來的時候我偷偷瞧見過一眼。」
「我一眼就記住你了,很奇怪,明明你什麼也看不見。」
「但你的眼睛卻比海底最漂亮的珊瑚海還要鮮亮。」
小鮫人的鮫尾將海水甩湿了我的一身。
即使我什麼也看不見,他也想將我逗樂。
我輕聲地道:「你的鮫尾應該很好看吧?」
「我,我可以摸一摸你的鮫尾嗎?」
在海底的小鮫人打了個漂亮的水花出現。
言語間不自覺地有些羞赧。
「我的鮫尾其實,其實也沒有那麼好看。」
小鮫人壓低了聲音,跟倒豆子似的吐了個幹淨。
「鮫王砚酒的那條才漂亮呢!我聽說有的成年鮫人會在交配後給自己的伴侶拔一片身上最柔軟的鱗片。如果王沒有給你的話,你也可以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拔一片。記住,千萬別在鮫人醒的時候拔,鮫人的尾巴可是很敏感的。」
我算好了時間,小鮫人前尾剛走,砚酒後尾就回來了。
鮫人的嗅覺異常地靈敏,這點把戲自然是逃不過他的把戲。
砚酒將肉放入我口中時,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是有誰來過了嗎?」
我咬著比尋常更為鮮美的肉質,隨口答道:
「沒有誰......」
砚酒周圍的氛圍一下子陰冷了下來。
驟然淡漠陌生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他的喜怒。
「哥哥學會和我撒謊了。」
他的鮫尾上的鱗片一點點變得鋒利。
「不管是誰......」
「在鮫王的領域裡調戲鮫後,夠他死一萬次的了。」
我開口想解釋:「他隻是誤闖......」
砚酒的鮫尾入海,掀起一片浪花。
我伸出手想去拉砚酒,沒想到被他反握住手腕。
那ẗü⁽一瞬間,我像是意識到什麼。
想把手往回縮,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砚酒獎勵似的吻住了我發冷的唇。
「原來哥哥也猜到了。」
「我和哥哥之間,要有小鮫人了。」
13
懷上小鮫人後,我短暫地擁有了水下呼吸的能力。
沙灘畢竟隻是鮫人擱淺的地方。
砚酒可以遷就人類的習性,但幼崽不行。
砚酒說要把我帶到海底深處養崽。
而我,作為他豢養的人類,
自然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臨行前,他用輕柔的絲帶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沒有問為什麼。
低斂著眸,任由他的動作。
但還沒有等他松開手,我就難受地想去揉,
「......不ṱú₃舒服,能不能先摘了?」
「不能」,砚酒在這件事情上格外堅持。
見我下撇了唇,他又輕聲地道: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哥哥的眼睛,我會妒忌瘋的,我會忍不住地想咬死他們......哥哥的眼睛那麼漂亮,哪怕是瞎的,也隻能看向我。」
砚酒的語調總是格外溫柔。
以至於讓人很容易忽視他話裡真切的殺意。
我沒有再動眼前的絲帶。
隻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砚酒的懷裡。
砚酒用鮫尾蜷牢我的腰,拽著我躍入深不見底的海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赤裸著腳踩在柔軟的海底。
和想象中的不一樣,毛茸茸的,一點都不冷。
有幾隻陌生的鮫人圍繞著我,有的在觀察我。
但是砚酒遮得很嚴實,引著我往裡面走。
有隻雌鮫恰好在我們的去路前。
「(鮫人語)王,我來帶著小鮫後吧。」
砚酒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他把我的手交到她的手心裡。
想是砚酒應當很倚重她。
陌生的雌鮫自然地勾住了我的手,往裡面牽引。
我跟在她的後面,一直默然不語。
但是沒有想到她會先和我搭話。
「說起來,你和我們的王是初次相識吧?」
我沒有說話,隻聽到雌鮫繼續道:
「知道為什麼鮫王不選擇雌鮫,而是選擇你這樣的人類進行交配嗎?」
雌鮫話裡話外透著高傲的氣息。
「雌鮫難育,鮫人會和人類țṻⁿ進行繁殖隻是為了生下小鮫人。」
「所以是你,還是之前的那個人類對砚酒來說,都一樣,隻是工具。」
「趁著小鮫人還沒有出生,你現在反悔還......」
原來是隻愛慕砚酒的雌鮫,那天也是她故意讓我聽到他們的對話。
恍惚間,我被顆石頭絆倒,身形劇顫。
雌鮫自說自話,沒有留神扶住我。
我為了抓住石頭,險些分神摔跤。
盡管人沒事,但還是傷了手,血液從手指裡流了出來。
血腥的味道,很快就引來了砚酒。
他低沉著聲音,質問雌鮫:「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把手藏到身後,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他呵退了雌鮫,然後習慣性地把我往懷裡攬。
動作嫻熟得就像是做過無數次。
「不喜歡她?想要什麼,可以直接和我說。」
砚酒握住了我的手指,輕輕吹了吹。
「哥哥,別讓自己受傷。」
我抬起無光的雙眸,似笑非笑地揚起唇:
「想要什麼,都可以嗎?」
「那我想要你的一片尾鱗,可以嗎?」
14
空氣間驟然凝固了片刻。
這是我第一次對砚酒提要求。
當然,他答應,或者是不答應。
從來都不是由我說了算。
正當我失落地垂下眼的時候。
砚酒突然啞著音開口。
「想要哪一片?哥哥自己來挑,好不好?」
黑暗裡,我嘗試著往前探出手。
隨著波瀾的海水裡一陣波動。
我的手指握住了砚酒光滑漂亮的鮫尾。
上面的鱗片不似尋常鋒利。
現在的尾鱗柔軟得像是尋求愛撫。
不知道是摸到了何處。
砚酒原本冰冷的鮫尾有了溫度。
興奮到連尾尖都忍不住戰慄起來。
感受到砚酒的躁動,我想收回手。
沒想到才在半空之中——
就被他十指相扣地握住,摁了回去。
他的聲音嘶啞,尾尖止不住地顫抖。
「......別動,哥哥,你再摸摸那裡。」
看出了我臉上的茫然。
砚酒的手掌輕松包裹著我的手指。
由他帶著,親自挑選,摘下了一片尾鱗。
放到了我的手心裡,珍而重之,像是將海洋裡最寶貴的東西也一並送給我了。
我拿起那片尾鱗對向海底的光。
手指也跟著輕輕地摸索著。
我想,那一定是很漂亮的尾鱗。至少,會隨著海底的光澤流轉過五彩斑斓的顏色。
我感受得很是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有條不安分地鮫尾已經一圈圈地纏繞上我的腰。再像捕獵一般驟然縮緊。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雖然砚酒的鮫尾絞得很緊。
但不至於讓我喘不過氣來。
它先在外面蹭了蹭,又不知足地到了裡面。
我羞恥到腳背蜷縮,低吟著喚他。
「......砚酒。」
砚酒的下颌抵到了我的額。
「哥哥想說什麼?」
我下意識地抿下唇:
......他明明知道我想說什麼的。
但是砚酒就這麼靜默地低頭注視著我。
想看我出「洋相」,想讓我開口求他。
我不喜歡惡劣的挑逗,可偏偏他是砚酒。
我的雙手蜷住他的肩頸。
仰起頭,縱容地在他的唇間蜻蜓點水。
「......我說,別傷到小鮫人。」
砚酒的身形僵硬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麼。
他把我抱在懷裡,熱切地回吻回來。
「這次,是哥哥先主動的。」
15
在這之後,我的脖頸上又添了一隻鱗片飾物。
砚酒握著我的腰,往那處親的時候。
總嫌它們礙事,又不許我把它們拿下來。
在溫存的時候,我聽到有鮫人火急火燎地來找砚酒。
說是近期會有海嘯,會影響小鮫人的繁育。
砚酒作為鮫王,有他應當履行的職責。
我喜靜,砚酒盡可能地謝絕族裡的打擾。
但畢竟我懷的是鮫王唯一的子嗣。
一些必要的檢查還是少不了的。
鮫人族的大夫替我檢查後。
沉默了許久才猶豫地開口:
「您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需要調理。」
「恕我直言,小鮫後您......」
鮫人族的大夫頓了頓,
「小鮫後您之前是不是流過產?」
海水裡的細微波動突然靜止。
我知道砚酒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