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以為我今天,約了軟件上的人。


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我錄完屏就退出了 app,沒再點進去過。


緩兵之計竟在他心裡成了既定事實。


還有……


他果然不會挽留我,也對我找別的男人這件事,毫不在意。


意料之中的反應,意料之中的失落。


美女秘書發來消息:【老板今日上班 look。】


附偷拍圖一張。


點開看了一眼,背景如刀鋒般銳利,封讓的臉如奶油般化開。


拍的什麼玩意,聚焦都不會。


【話說你早上惹到他了?簡直狂暴,短短五分鍾有兩位副總挨罵,我都不敢進去送咖啡。】


我對封讓訓人沒有興趣。


訓的又不是我。


心煩意亂,我恹恹地回:【我可能要試著談段戀愛。】


她瞬間激動,開啟消息轟炸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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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話止了她的興致。


【和別人。】


【?】


正好護士臺叫到我的名字,我收起手機,沒再回她。


6


說是這麼說,行動也行動了。


嘗試挑了幾個頭像不那麼露骨的淺淺聊了下,然而不管起了什麼話題,5 句話內都能拐到:【寶貝,看看。】


無一例外。


突然覺得,我一個時不時對著封讓犯病的人,比這些無差別無間斷發情的,健康太多了。


漫無目的地在外面遊蕩,一直晃到了傍晚,正猶豫著要不先回家算了,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蔣潮?」


身體猛地僵住。


我有些不敢回頭。


那人繞到了我面前,仔仔細細地端詳著我,咧開一個笑。


「真的是你啊。」


我想起他是大一認識的社團學長,硬著頭皮點頭。


「已經出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大家可以聚聚啊。」


認真的嗎?一般遇到我這樣的,都唯恐避之不及吧?


我含含糊糊地笑著,沒應答。


「其實很多人都相信你不是那種人,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學長聲音溫厚,表情自然,我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隨之放松。


甚至因為終於有人理解和信任我,泛起一點微妙的委屈。


「一起喝點?聊聊近況。」


我答應了。


學長帶著我七拐八拐進了條小巷,幽暗沒有燈光,我遲疑地停下腳步。


他看出我的不安,將手機屏幕轉向我:「這家,位置偏僻了點,評分卻很高。」


我不想露怯,隻掃了一眼,繼續跟著他走。


學長說得是對的。


這家清吧位置隱蔽,但裡面的配置和氛圍卻很好,駐唱水平也很高。


默默記下位置,想著可以帶封讓來,盡管我很確定,他絕對不會跟我來這種地方。


學長很體貼地沒追問我的情況,隻講了講之前相熟的那群人的發展。


有的保研了,有的做到了主管,有的還沒找到工作。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好像隻有我一個人停在了四年前。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才堪堪壓下快決堤的情緒。


學長愣了愣,笑著靠過來拿走了我的空杯。


「小潮,你喝太急了。」


他靠得很近,越過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我幾乎能聞到他說話時的酒味。


屏幕正好亮了起來。


【劉媽說你還沒回家。】


【在哪裡?】


我愣了兩秒,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反扣。


心髒在酒精作用下瘋狂跳動。


有個聲音說:


【試試吧。


【試試別人。


【試試忘記刻在骨髓裡的那個夜晚。】


學長將手摟在我腰間時,我沒躲,用不加掩飾的曖昧目光打量我時,我勉強自己對上視線。


他輕輕笑了,牽起我的手在我耳邊呵氣道:「走吧。」


7


我後悔了。


被領著踏進旅館門就開始退縮,看到他登記時和前臺嫻熟聊天的樣子更是想逃,打開房門聞到那股潮湿發霉的味道,逃的欲望到達了頂峰。


理智緩慢回籠。


不,我不想這樣。


我寧願在醫院電死也不要這樣。


「學長抱歉,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你的損失我會轉給你……」


邊說邊後退,還沒轉過身,手腕突然被狠狠鉗制。


我吃痛掙了一下,反被抓得更緊。


原本溫厚近人的學長,兀地變得很陌生,一臉陰沉。


「你在裝什麼?」


語氣裡的輕蔑讓我怔住,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恐懼感從身體深處溢出。


晦暗而陰湿,黏膩無法掙脫的陰影緩慢攀上皮膚。


封讓努力治愈過,驅逐過,而此刻,它又卷土重來。


我無法抑制地開始發抖。


「聽說……」


學長舔了舔唇,勾起嘴角:「你人盡可夫啊。」


轟——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我僵在原地,做不出一點反應。


他將我拖進門內,毫不憐惜地摔在床上。


「其實我在醫院聽到你名字就想你了。


「呵,你現在是在賣還是被人包了?


「晚上那條消息,金主發的?他知道你這麼賤嗎,勾勾手就來了。」


眼眶發澀發脹,我掙扎著想起身,全身卻軟綿綿地使不上力。


一切反抗都是徒勞。


這裡的一切都和裡面如此像,我好像回到了那個狹小逼仄的環境,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本以為身上的泥巴幹了,脫落了,可一場雨,我又重回泥濘。


那時還有封讓為我擋雨,現在他救不了我了。


大腦昏昏沉沉,我好像在沼澤裡,緩慢下沉深陷……


門口突然炸開一聲巨響,我睜開眼,隻看到逆光朦朧的幾個人影。


門被人踹開了。


氣流帶來熟悉的味道。


大腦一凜,我徹底清醒過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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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條優美的黑色在幽暗油膩的小巷格格不入。


他帶來的人一一低頭彎腰向他道別,他倚著車門,彈了彈煙灰,目光鎖定在我身上。


我慢吞吞走向他,等待暴風雨襲來。


但封讓沒動手,也一句話都沒說。


好一會兒,我低聲道歉:「哥,我錯了,再也不會了。」


他這才直起身,讓開車門。


「上車。」


原來沒等到我的回復,他直接查了我的開房記錄。


「一個小時二十塊的鍾點房,我不覺得你會餓到這種程度。」


他垂眼在手機上打字,寥寥幾字安排了學長的下場。


封讓雖已金盆洗手徹底洗白,但之前道上的路子沒斷,手段自然也在。


司機還在待命,封讓熄了屏,朝著後視鏡略一揚首。


「去醫院。」


我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沒有實質性……」


封讓瞥來一眼,我立刻噤聲。


檢查時他的電話響個不停,我這才知道,他是從一個晚宴中途離場來找我的。


他脫離組織選的這條路,被不少原來結過梁子的人下絆子,亟需一些新的人脈和資源。


這個晚宴或許對他來說很重要。


愧疚無以復加。


「哥,要不你先去忙?我自己能回去。」


「閉嘴。」


很直截了當的拒絕。


檢查結果自然是沒什麼大礙。


回程路上,封讓還在不停地處理事務。


我垂頭喪氣地縮在角落,盯著窗外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煩躁地將文件丟開,厚厚一沓紙,發出沉悶一響。


「不回我消息的時候不是挺有能耐嗎?


「現在知道後悔了,怕了。


「那種地方也能跟進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他每問一句,我的頭就垂下一分。


「哥,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鼻腔酸澀,我不敢再多說,最後一句話聲如蚊吶。


「為什麼,我隻能是你的弟弟?」


9


回家已經很晚。


家裡用人都很有分寸,就算明眼看出氣氛不對,也不會多一句嘴。


對著他們,我佯裝無事發生,吃完了劉媽溫著的夜宵,誇得她臉上褶子成了花。


然而轉身一上樓,眼淚就掉了下來。


封讓跟在我身後,我不想被他發現,加快幾步回房,轉身關門時卻被他一把扳住門板。


「……哥?」


「讓我進去。」


大腦很亂,情緒也很崩潰,我不想在他面前如此脆弱。


「已經很晚了,我想睡了。」


封讓沒有松手的意思,兩人一時僵持不下,我先敗下陣,垂下了手。


他從沒進過我的房間,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我泛紅的眼眶上。


原本凌厲的氣場突然就斂了三分。


他掏出煙,幾次送到嘴邊,又拿了下來。


終究還是沒點,放在指尖把玩。


「有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不該接你回來。」


我毀掉的人生,是封讓幫我重建的。


本就不滿我取向的家裡,在我出了那等醜聞後,徹底斷絕了關系。


我沒有一技之長,甚至沒拿到畢業證書。


如果不是封讓,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漂泊。


而他此刻說,不該接我回來。


我緊緊攥著手,嘴唇還是無法控制地顫抖。


「哥,你後悔了是嗎?」


封讓看向我,突然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的眼淚繃不住砸了下來。


「如果後悔了……」


話語滯在喉間。


渾身一震,我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溫熱手掌撫在我的臉上,他的指尖帶著早年混道留下的繭子,堅硬且粗粝,緩慢地摩挲著我的眼尾,一點點拭去眼淚。


有點痛,有點痒,有點奇怪……


但我喜歡極了。


心髒狂跳。


封讓在替我擦眼淚,這樣的溫柔,隻在一年前還有夢裡見過。


求求了,老天爺。


這樣難得的氛圍裡,身體能不能爭氣一點,我不想再被他厭惡嫌棄了……


答案當然是,不能。


不用確認也知道,我又犯病了。


「那個男人碰你,你也這樣?」


「沒有,我隻對哥有反應。」


「為什麼隻有我?醫生是不是說,這是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醫生當初說了很多可能性,這隻是其中一種,我選擇相信的是——體驗太好太難忘,因此上了癮。


看來我們各自選了內心偏向的那個說法。


「哥,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現在無法控制,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我不想讓哥為難,今晚就可以離開。」


他的動作頓住,收回了手。


那根煙被他玩得皺皺巴巴,又沾上了我的眼淚。


封讓將它收回口袋。


「去坐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呆愣著沒動。


封讓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在我面前蹲下身。


「那你站穩。」


……


太過震驚,我甚至忘了我是誰,我在哪兒,現在是什麼情況。


是在做夢吧,可是身體的反饋很真實。


我顫抖地用氣音喊出一聲「哥」。


這算什麼?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封讓似乎看穿了我的震撼,劇烈咳嗽後抬手按了按唇角,嗓音沙啞:


「算安慰,今晚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多想,哥永遠不會趕你走,你安心住著。」


他站起身,整理好我的凌亂,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


「還有,那不是你一個人的夢。」


10


大一那年,我因強制猥褻未遂被判了三年半。


那是個圈套,可我沒能逃脫。


暗戀的室友居然也喜歡我——這種巨大的喜悅蓋過了所有不和諧和微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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