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立刻道:“奇石,你是否能佔卜到,世間還有撐天樹可在?”
“有,生機在北方,在b市,撐天樹也在那裡。隻是天機蒙蔽,我所能探查到的,也隻有這點,具體的位置,還是不知。”白奇石搖頭。
聞言,其他人非但不覺得失望,反而是雙眼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這世界上,果然是還有撐天樹在的?”
白奇石的話沒有人懷疑,修界的人皆知道白家大少爺一手佔星之術出神入化,可知天地。而他的名字,奇石,奇石,在古代,奇石便是從天而降的隕石,這也是他的名字由來。
而他雪白的頭發,以及那一雙腿,是他二十年前窺伺天道所付出的代價,而那時候,他僅僅才十六歲歲。就在那一夜之間,他頭發一夜變白,雙腿也再也站不起來,甚至壽命上也受到了損傷,隻能活到三十八歲。
而如今,他已經三十七歲了,隻有一年可活了。
“撐天樹在b市!讓其他天師注意打探,尋找撐天樹。”李徽繼續吩咐下去,他又想起一事來,問:“韓家……韓夫人那邊怎麼說?”
眾人相視一眼,白長衣嘆了口氣,道:“韓夫人對此公供認不諱,她承認,是她將破陣的法子交給了季長戈。誰能想到,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在陣法上竟然如此天才,隻是在韓厲身邊待了兩年,自學成才,就能將那陣法吃透。要是當時,她遇到的不是韓厲,而是一個陣法大師的話……”
那麼,她的命運,將會與現在南轅北轍。可惜,這一切都是如果,而這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如果了。
*
韓家的客廳裡,韓家人憤怒的看向坐在首座的女人,這個女人自從出現在韓家之後,一直給人的印象便是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可是誰又知道,這麼一個看起來無害的花朵竟然悄無聲息的,就將他韓家害成這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可知道,你這是毀了天下蒼生!”韓辭琤瞪大眼睛看著韓夫人,眼裡血絲遍布,情緒實在是復雜。
韓夫人雙腿交疊,她媚眼如絲的看了韓辭琤一眼,笑得嫵媚,道:“天下蒼生和我有什麼關系?我自己都過得不開心,我為什麼還要去管天下蒼生?我要毀的不是天下蒼生,而是你們韓家。”
因為佛骨的封印極為重要,沒有誰敢冒這個險,因而韓家一直在修界頗有地位。可是如今,韓家所依仗的東西已經消失了,韓家又拿什麼來讓自己保持原有的地位?
僅僅隻是想想,韓夫人就覺得十分有趣。
“你……你這個毒婦,當初你母親病危,要不是韓厲,你的父母親人,哪還能活在世上?你竟然如此恩將仇報!”有人大罵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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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夫人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她嗤笑道:“我的父母親人,你們也有臉提,這一切不都是在你們韓家人的設計之中嗎?我和你們韓家哪裡來的恩,我們之間隻有仇,隻有恨!”
韓家人被她這種態度氣得不行,韓家二伯吩咐道:“來人,將夫人鎖到屋中,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韓夫人笑,她站起身來,姿態仍然雍容端莊,甚至是嬌媚,她笑道:“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上樓去……哦,是不是還要鎖上束仙鏈?”
束仙鏈,韓家人凡是犯了錯,皆會被鎖上這條鐵鏈,穿過雙手和雙腳,也算殘酷。
細細的鎖鏈從腿骨間穿過,冷汗瞬間就流了出來,韓夫人跪倒在地上,受此痛苦,卻是一聲不吭,甚至嘴角還帶著暢快的笑。
“二伯,夠了吧,晚……母親她隻是一介女流,這樣未免太過殘忍了。”韓辭琤別開眼,低聲對韓家二伯道。
韓家二伯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道:“辭琤啊,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吧。”
韓辭琤低下頭,道:“我知道,隻是母親怎麼說也隻是個女人。隻鎖上腳,已經足夠了吧。”
“凡是背叛韓家的人,都要受這樣的懲罰,辭琤,就算她是韓夫人,也沒有例外!”
韓辭琤跪了下來,他道:“二伯!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求求你了。”
韓二伯皺眉看他,半晌他搖了搖頭,道:“隻有這一次,下不為例!”
韓辭琤眼裡閃過一絲喜色,立刻點了點頭。
韓二伯離開,韓辭琤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韓夫人被鎖在角落裡,細細的束仙鏈穿過她的一雙腿,那鐵鏈十分細,可是卻十分沉重,將她鎖在了牆上。
“母親。”
韓辭琤走過來,蹲下身子,輕聲叫了一句。
韓夫人懶懶的抬起眼睛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韓辭琤,道:“別,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母親,你父親老癩蛤蟆吃天鵝肉,我比你還小兩歲了,你這一聲母親叫得,也不嫌瘆得慌?”
韓辭琤:“……”
他站起身來,低聲道:“我會跟其他人求情的,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八年前,你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說會永遠保護我,甚至說要娶我……”說著,她從那些美好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忍不住搖了搖頭,道:“事實告訴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信男人的話,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這還靠譜些。”
韓辭琤心裡有些難受,他仔細打量眼前的女人,眼裡浮出淚光來。以前的向晚,明媚而大方,就像是一朵永遠朝著太陽轉向的向日葵,讓人待在她身邊也忍不住被她身上那種積極所打動。可是現在的她,和他記憶中的人,截然不同。
她更美了,嫵媚而慵懶,稍微一笑就能讓男人失了魂,卻讓他心裡難過得不能自抑。
“我會救你出來的!”韓辭琤近乎保證的說出這句話來。
向晚笑了笑,沒說話。
韓辭琤見她不欲與自己多說什麼,張了張嘴,轉身離開了這個屋子。他走後,向晚坐在地上,表情怔愣,目光虛虛的落在一個方向,正在出神。
半晌,她笑了一聲,動了動身體,腳上的鎖鏈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微的聲響來。
“結束了啊……”她嘆息般的道,臉上帶著一抹快意和解脫的笑容。
有火從她的屋裡燃起來,而後韓家的宅子,從各個角落裡,都開始燃起大火來,大火瞬間將整個韓家給覆蓋。
這時,越溪和韓旭正在屋裡說話,靈虛飄在空中,整個魂體有些虛,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空中了。
韓旭拿了一顆玉珠來,輕而易舉的在裡邊雕刻出了花鳥魚石,甚至還雕了一個屋子。雖然隻是一顆拇指大小的玉珠,可是裡邊五髒俱全,精致無比。
“進來吧。”刻下最後一筆,韓旭招呼靈虛。
靈虛鑽進玉珠內,玉珠的那間屋子裡瞬間多了一條金色的小龍,蜷縮在床上,靈虛開口道:“以前被你斬殺,現在還要讓你救,真是丟人。”
越溪看看兩人,道:“你們兩關系看來很好啊。”
韓旭隨口道:“好倒是稱不上,當時要不是他入魔,我也不會對他出手。”
聞言,靈虛的情緒瞬間有些低落起來。
“……我隻是想救婠婠。”他低聲道,魂體都癟了。
婠婠?
越溪疑惑的看向韓旭,韓旭解釋道:“婠婠是他的愛人,當時出了一些意外,婠婠身亡,這家伙上天入地的,就想復活她。隻是,魂飛魄散,連碎魂都沒有一片,做多少工夫,也是徒然。”
靈虛:“……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心上扎刀子?”
“不能,我這是讓你清醒一點,以免我還要再一次出手把你給宰了。你們龍族皮糙肉厚的,想要殺還真是有點難。”韓旭輕飄飄的道。
靈虛:“……”
這天簡直聊不下去了,什麼悲傷統統都沒了,一千年過去了,這個家伙還是這麼會破壞氣氛!
“身為和尚,為什麼你就沒學會佛家的半點慈悲啊?”靈虛忍不住嘀咕。
韓旭捏著玉珠,笑道:“我不慈悲,你現在怎麼還活著?沉睡了上千年,醒過來你就隻剩下這麼一抹殘魂,稍不注意就會消失在天地間。你倒是好,一醒來就又招風又喚雨的,生怕自己死得太快?最後那萬滅陣,要不是我,你連最後一抹殘魂也得散了,到時候就真的成為空氣了,你是想去陪婠婠嗎?就和千年前那樣,逼我將你殺死。”
“你一向聰明,智多近妖……不,就算是妖怪,也沒有你的聰慧,我隻是覺得很累,婠婠不在,這世間萬物都我來說不過是一場空無。”靈虛嘆氣,語氣裡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頹喪,他頓了頓,道:“再說了,欺我龍族者,都須一死!他們敢殺我龍族,我就會殺了他們。”
韓旭輕輕搖了搖頭,所以啊,大家都說,欺負誰都不要欺負龍族。殺了一條龍,那就代表會受到龍族全族的追殺,毫無例外。
“……起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外邊突然傳來吵鬧聲,越溪他們相視一眼,韓旭將裝著靈虛的玉珠揣兜裡,和越溪直接走出房門。一出來,他們隻覺得眼前一亮,眼前火勢滔天,整個韓家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就在他們離開房屋不久,他們身後的屋子也騰地一聲燒了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會起大火呢?韓家宅子底下布得有陣法,就那條惡龍這麼攪弄,都沒能把房子給弄塌了,怎麼就燒了起來了?”白齊星一臉狼狽的走出來,腦袋上還帶著泡沫,看樣子剛才是在洗澡了。
越溪看著不過眨眼間就覆蓋了整個屋子的大火,眯著眼睛道:“是焚天陣……這個陣法,覆蓋了整個韓家,燃起來,想要撲滅,可沒有那麼簡單。”
旁邊有天師使用水系的術法想要撲滅大火,可是水勢反倒增加了大火的燃勢。這場大火,看陣勢,似乎要將整個韓家都給燒個幹淨一樣。
各種水系術法被使了出來,越溪搖頭,道:“用水反倒是會將情況越弄越糟糕,焚天陣是根據五行之法布下的,土克火,要想撲滅火,得用土才是。”
隨著噼裡啪啦的碎裂聲,屋子的房梁被燒斷,啪嗒的一聲,整個房子完全垮了。
主宅那邊傳來激烈的聲音,越溪他們相視一眼,往主宅那裡走去。
“不,放我進去,放我進去!晚晚還在裡邊,她還在裡邊,我要去救她!”主宅門口,韓辭琤一臉激動的要往裡衝,卻被韓家的人給攔下了。
韓辭雪叫道:“哥,你別進去,這火這麼大,你進去會被燒死的。”
韓辭琤雙眼紅透了,他的眼睛裡邊映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嘶聲道:“不,不,晚晚還在裡邊,我得去救她。她被鎖在屋裡,她會死的,會死的!”
說著,他直接掙脫了韓辭雪他們的術法,甚至不惜反噬自身,脫身了就往火海裡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