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宰比她的笨蛋爸爸還不幹活,谷崎又是最近才來的,蹲在接待室門口的三個人,好像也隻有織田比較適合去接電話了。


  正關注著接待室內“家訪”情形的織田察覺到了袖子被拉了一下,低下頭,就看見了奈奈子仰起的臉。


  “有什麼事嗎?”他對奈奈子問道。


  “有人打電話,有事情。”奈奈子指了一下辦公桌的方向。


  太宰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隨口問道:“是誰?”


  奈奈子回答他:“坂……什麼什麼的,安吾。”


  念得太快了,她沒聽清中間的一段音節。


  【坂口安吾】


  不論是織田還是太宰,都已經下意識地在腦中補全了這個姓名。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就要站起來,打算去接電話,但是卻又被太宰壓著肩膀按了下去。


  “由我去接好了~”他語氣輕松地說道,“機會難得,織田作你還是繼續在這裡學習家訪經驗吧。”


  “……”織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繼續站起來,他對太宰點了點頭,“麻煩了。”


  “小事而已。”太宰揮揮手,抄著國木田的辦公桌走去。


  隨手撈起了放在桌上的電話筒,他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國木田的辦公桌上,把桌上擺放整齊的文件都擠到了邊上。


  “喂喂~?”他對著電話那一頭叫了兩聲。


  “……太宰?”聽出了太宰聲音,坂口安吾本打算說出的話卡在了喉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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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語氣清爽地應聲:“呀,安吾,有什麼事嗎?國木田君正忙著呢,有什麼事的話就由我來轉告他吧~”


  安吾沉默了一瞬,再開口時,就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語氣,他沉聲道:“陀思妥耶夫斯基逃走了。”


  太宰:“……什麼?”


  他臉上的神色微微滯住。


  “今天早上,橫濱西區警局發來了搜捕支援,一名即將被移送遣返的偷渡犯失蹤在了看守所中,監控缺失,看守室的鎖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他就像是憑空消失在了一間密室內。我對比了罪犯情報庫的資料,那名偷渡犯是俄國地下組織【死屋之鼠】的首領,陀思妥耶夫斯基。”


  安吾語速很快地解釋了一遍發生的事情。


  ——【偷渡犯】、【逃走】、【看守所】、【遣返】、【陀思妥耶夫斯基】。


  太宰治花了五秒鍾,大腦也沒能成功理解這裡面的關系。


  雖然理智已經把安吾的話理出了通順的邏輯,或者說其實安吾的話已經說得足夠清楚了,但是這通順的邏輯、清楚的事實,從頭到尾哪裡都顯得很不對勁。


  他迅速地就抓住了一切的核心,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為什麼要告訴偵探社這件事?”


  坂口安吾也是一愣:“……不是偵探社聯系市警把他抓捕的嗎?”


  太宰治:……


  那是什麼,為什麼他完全不知道。


第125章


  六月份的時候,橫濱的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期中考試結束,教學樓前的布告欄換上了最新的排名榜,掛上了各年級期中考前20名的名單。


  奈奈子的名字出現在了一年級的榜單上,白底黑字、工工整整的【江戸川奈々子】高懸在了榜首的位置,最顯眼的那個地方。


  一些消息靈通的高年級學生,早就已經從老師那裡打聽到了,今年新生入學考試第一名也是個叫“江戶川奈奈子”的學生,整個一年級也隻有一個女生叫這個名字。


  新出現的“第一名”面孔總是讓人好奇,排名榜剛剛掛上的幾天,還會有一些學生跑來一年二組的教室門口,來見識一下今年新生的榜首是個什麼樣的學生。


  二年級的第一名是一個多才多藝的紅發學姐,時常出現在學校演出的舞臺上。三年級的第一名則是現任的學生會副會長、網球部的雙打黃金組合成員,穩重又靠譜的大石秀一郎。


  和他們相比起來,奈奈子就顯得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的地步。不管是長相還是發色,亦或者是言行舉止,都毫無特色,甚至還很沉默寡言,連同班同學都不怎麼了解她,隻能含糊地給出“不太和人打交道”、“不過人好像還不錯”、“體育似乎不太好”、“和三輪是好朋友”,諸如此類沒有什麼內容的形容。


  和兩個同為榜首的“前輩”擺在一起,奈奈子平凡得多少讓人覺得有點失望,而且她還是個小矮個,丟進人群就連個影子都看不見,沒過幾天,來圍觀她的人就失去了興趣,像是早上的晨霧一樣,很快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對於這個沒有持續幾天就結束了的小插曲,作為當事人的奈奈子半點沒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好像有其他班的同學在教室門口,也隻以為是越前日益壯大的後援團。


  期中考試考了第一名,奈奈子看過成績單就丟到了腦後,畢竟她本來就不是真的一年級,學過的知識再學一遍,考得比其他學生好一點,也不是什麼值得多驕傲的事情,等到學習的知識和考試的題目難起來了,她的成績也就會掉下去了。


  因為不夠聰明所以做不出來的題目,即使把那些知識再學一遍,也隻是依然做不出來而已。老老實實多做題,讓自己把會做的題目多熟練一點,才是更靠譜的方法。


  進入六月,各類運動社團的地區賽也先後結束了,學校裡的不少運動社團都愈加忙碌了起來。


  三輪和越前最近都在忙著參加社團訓練,他們所在的社團都進了各自項目的關東大賽,為了能順利拿下比賽,籃球部和網球部每天都會加練。


  網球一向是青學的強項,因此今年網球部進了關東大賽,大家都不覺得意外,但學校的女子籃球部已經沒落了好幾年,去年甚至都已經落到了運動社團裡的倒數,今年在換過教練後,第一次出徵就一鳴驚人,讓不少聽說這件事的老師和學生大跌眼鏡。


  正選大洗牌,幾乎都是新面孔,作為主力的三輪也因為表現出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奈奈子偶爾打開論壇,隨手一刷都能看見有關她的貼子。


  今天的最後一節課是美術,這學期的美術課要學素描,奈奈子不擅長這個,或者更準確的說,幾乎每一門“副科”她都不怎麼擅長,總是磕磕絆絆得需要人幫忙,課後又多留了一會兒,她才終於畫完了這節課的課上練習任務。


  她把畫交給老師,收拾好東西,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出了校門,剛出來,就看見公交車正好從她眼前開走了。


  才剛剛入夏,初夏的季節,氣溫雖然升高了一些,但也並不熱人,街道上時常有微風吹過,是讓人心情舒暢的好天氣。奈奈子站在校門口想了一下,選擇了走去花袋家,監督他今日份的鍛煉任務。


  她路過了河岸,鶴見川寬闊的河面在午後明亮的日光裡,泛著粼粼的波光,像是撒滿了碎玻璃碴。這條河流貫穿了橫濱整座城市,最終將會注入東京灣,途中延伸出的支流隨處可見。


  奈奈子小學時去聖夜上學就會經過其中的一條支流,現在來了青學念中學,也依然會在上下學的路上經過它的另一條支流。


  她順著河岸走了一段路,這個時間點,河岸邊並沒有什麼路人,安靜得隻有河水哗啦流淌的聲音。奈奈子低頭踢著路上的石子,慢吞吞地走著路,卻忽然卻聽見前面傳來了亂步的聲音。


  “太——宰——!”


  “快——點——上——來——!”


  站在橋上,亂步扯著嗓子,語氣很不高興地朝下方的河裡喊到。


  橋就在前頭幾十米遠的地方,橫跨在河面上,河裡很快傳來了太宰“波瀾起伏”的回答聲:


  “亂步——咕嚕嚕……先生……你說——什麼……咕嚕嚕嚕……”


  橋上的亂步也拉著調子,重復了一遍剛才喊的話:“快——點——上——來——!”


  奈奈子本來就不快的腳步又慢了一點,她低頭看向了河裡,很快就發現了河裡起起伏伏、隨波遠去的太宰。


  太宰好像很喜歡遊泳,奈奈子好幾次路過河邊都看見他在河裡飄蕩,但是他的水性似乎也很好,不管怎麼也淹不死,所以奈奈子除了第一次幫他叫了附近的人幫忙,後來就都假裝沒看見了。


  她抬頭又看向橋上的亂步,就看見亂步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像是打算自己走了。她丟了腳下正在踢的石子,背著書包朝橋那邊跑過去,在亂步走下橋的時候,正好跑到了他面前。


  “奈奈子?”一下橋就碰到了奈奈子,亂步臉上的神色疑惑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喔,也差不多是放學的時候了——錯過公交車了嗎。”


  “嗯。”奈奈子點頭。


  有了奈奈子帶路,亂步頓時就沒打算管太宰了,他正準備和奈奈子一起回偵探社,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頭朝河裡漸漸漂遠的太宰喊:“太宰——!把報告書寫了——我要帶奈奈子去買東西!”


  遠遠地傳來了太宰的回答聲:“什——麼——?……咕嚕嚕嚕……”


  聲音隨著人影一起順著河流漂遠了。


  奈奈子:“……”


  看起來今天偵探社一定很忙,否則的話,國木田是絕對不會讓她不靠譜的笨蛋爸爸,和更加不靠譜的太宰一起出外勤的。


  她不管太宰了,抬頭問亂步:“要去買什麼?”


  “去買新的被子和枕頭。”亂步隨口回答她,脫下自己腦袋上的帽子,蓋在了奈奈子的腦袋上,“原來的太舊了,爸爸給你買新的。”


  奈奈子在心裡回想了一下,發現她現在的被褥其實也隻用了三年而已。隻用了三年的被褥,奈奈子並不覺得舊,她以前從小學到高中,好像一直都是同樣的那兩套被褥,從來沒有換過,枕頭也隻有枕套磨破了才換過一次。


  但是亂步說要換,那就換吧,剛好可以換成大人尺寸的被褥,她現在用的還是一米七長度的兒童款,等她再長高一些,就有些短了。


  想好了,奈奈子又問亂步:“那果果裡的要不要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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