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緊緊錮著的力道驀地消失,腰間的安全繩一寸一寸的收緊,整個人被吊拉著向上,夜晚歌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朝下抓去,“帝御威!帝御威!”
帝御威身子直挺挺的俯衝而下,身體墜入水中激起片片漣漪,波紋順著水面暈染開來,就那麼一瞬,而後再無聲息。
水面恢復之前的澄靜無波,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夜晚歌很快便被拉上直升機,她額頭沁滿冷汗,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走到艙門邊,指著剛剛拉她上來的男人,“帝、帝御威,他……”
他掉下去了!
他為了救她,竟然自己松了手,就這麼掉下去了!
這麼高,掉下去還能有命嗎?
夜晚歌越想越不可思議,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是帝御威設的一個陷阱,逼她親口承諾她愛他,不會離開他!
對,一定是這樣的!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發現隻有這樣的解釋是最合理的,一抬頭,卻發現傑修一臉凝重的站在艙門邊上,不住的朝下看去。
帝御威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由於計劃失誤,所以摔死了……
這算是玩脫了嗎?
夜晚歌正胡思亂想著,直升機卻沒有再停留,繼續朝前開去。
很快便到達了目的地。
櫻花島中的歌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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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在一處別墅後的草坪上停了下來,偌大的花園幾乎可以用壯觀來形容,別墅隱在中央,門口的噴泉池映著月光,耀耀生輝。
夜晚歌剛被傑修推著走下直升機,便見另外一架直升機穩穩的下降,直接停在了她邊上。
艙門被打開,帝御威大步走了下來。
他薄唇緊抿,身上披著狐裘大衣,深褐色的短發還在滴水。
夜晚歌見狀撇了撇嘴,這麼一個大男人,玩這種遊戲也不覺得幼稚!
“你說什麼?”
帝御威眉頭一皺,幼稚?他為了救她掉進湖裡,這個女人竟然說他幼稚?
“啊?”夜晚歌一驚,忙擺了擺手,“沒什麼沒什麼,你聽錯了……”
這男人,莫非懂讀心術不成?
“哦?”帝御威眉梢一挑,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前:“別忘了你剛剛答應我的,你說你愛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我有說過嗎?”夜晚歌聳肩,已經決定了要打死不承認。
帝御威暗沉了臉色:“夜晚歌,你想跟我賴賬不成?”
“怎麼是我賴賬了,明明是你用那麼幼稚的方法,逼迫我說的!”夜晚歌不服氣仰起臉,與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對視:“當然不算!”
“無論如何,你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能再反悔!”帝御威手腕一個用力,幾乎將夜晚歌整個人提了起來,“跟我進來。”
“混蛋!你放開我!我不要進去!”
夜晚歌被拽的一個趔趄,帝御威卻突然回過頭,她幾乎整個人都撞在他胸膛上。
“由不得你!”
“你——”
話音剛落,夜晚歌就被帝御威扛在了身上。
不管夜晚歌如何的掙扎,他將她帶到了二樓,伸手在鑲著金邊的牆壁上輕觸下,花梨木門便像兩邊敞開。
裡面是個家庭式影院,白瓷櫃子和深灰色的裝飾,配以頭頂橙黃色的暖燈,無端中透露出尊貴與高傲。
夜晚歌幾乎是被帝御威扔在房間的沙發上,她吃痛的站起來,惡狠狠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這個人是不是有強迫人的毛病?”
“夜晚歌!”
帝御威低沉的喚了她一聲,身體隨即壓了下來,他扳著夜晚歌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竟然敢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夜晚歌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體,她伸出手在男人胸前推拒著,“你快起來!我要被你壓死了!”
剛動了一下,便被身上的男人霸道的夾住了身體。
“剛才在半空中,你明明告訴我,你不想死。”帝御威伸出修長的食指,以指腹摩挲著夜晚歌的嘴唇,“可是你剛剛的表現卻又在告訴我,你想死。”
這番話帝御威說的淡淡,就連表情也是漫不經心的。
可是說出來之後,卻叫人渾身一震!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想死嗎?”夜晚歌冷笑,索性閉上眼睛,絕望道:“如果是這樣,你殺了我好了。”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控制,如果那樣的話,她寧願死去。
“怎麼可以……殺死自己未來妻子的男人,是世界上最無恥的男人。”帝御威目光幽深的看著她,削薄邪肆的嘴唇俯下來便朝她柔軟唇瓣貼了上去。
當他炙熱的唇瓣即將碰上她的,夜晚歌漲著臉撇開了頭,“不要胡說八道!我才不可能嫁給你!”
“夜晚歌,你連續幾次背叛我,我都不殺你,以我的性格,你認為可能嗎?”帝御威炙熱凝視她的目光,深如潭水的慄眸,又如血色罂粟的美麗,沒有殺氣,反而有抹她不懂卻炙熱讓她窒息的光芒。
夜晚歌扭頭對上他光亮的目光,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對她很寬容了,可以說這在他生命是絕無僅有的。
“在血玫瑰島的這段時間,你過得還愉快嗎?我一點也不擔心你在別的男人身邊,哪個男人碰了你的手,我就砍掉他的手,哪個男人敢親吻你,我就讓他連腦袋也削去,我這麼說……你就懂了吧。”
帝御威深邃的眸更加邪氣了,就像開滿了彼岸的血色蔓陀羅,妖娆魅惑,卻又邪惡十足!
夜晚歌打了個寒顫,她怎麼越聽心裡越有股寒意直透了全身,他不會是說真的吧,還是隻是說說而已。不,他是帝御威,任何事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
“不管你相不相信,回血玫瑰島,不是我自願的!”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對他說。
“如果你不被血玫瑰的人抓回去,就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嗎?”帝御威眼中盡是譏意。
他沒有忘記那次在醫院,他是多麼渴望她能留下來,可是她卻毫不留情的丟下他,跟其他男人走了。
不會。
這是夜晚歌心目中的答案。
也是帝御威料到的想法。
夜晚歌隱隱的感覺到他在生氣,抿了抿唇,想要解釋:“那天在醫院……是因為單飛救我受傷了,我不能撇下他不管。所以……”
“他是為了救你受傷的,難道我不是嗎?”帝御威好笑的反問。
“……”
帝御威嘲笑:“夜晚歌,你的謊話越來越爛,連自己都騙不了,怎麼騙我!”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不,他是不相信她,又怎會相信她的話。
“是啊,我就是想要離開你,無論怎樣都要離開你!”夜晚歌索性承認了,眸中的嘲弄神色加深。
帝御威猛地站起來,氣得七竅生煙。
她絕情的語氣讓他的心有一種突如其來的疼痛。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猛的灌了進去,他迫切的需要酒精,來麻痺這種痛感。
“帝御威,到底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
“哐——”
聽到這話,帝御威突然將手中的酒杯一扔,酒杯正好在夜晚歌的腳邊碎掉,可是她並沒有縮開,沉靜如水的目光淡淡地看著他。
她的平靜,更激怒了他。
這女人明明背叛了他,按照以往,他會毫不留情地讓她知道背叛的後果,本來他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想著罰她的方式,例如將夜穆尚控制在手裡;例如殺了那個東方閻;例如打斷夜晚歌的腳,讓她沒辦法再逃跑;又或者將她賣掉不知名的國家,讓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回來……
最後,他隻是等她的一個解釋,偏偏這死女人的反應激怒了他,不,他根本搞不清楚,是她激怒了他,還是他為自己莫名的怒意惱羞成怒。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為了這個女人在改變?情緒這麼容易被她牽引?
然後就是突如其來的怒,突如其來的痛……
這樣激烈的感情,讓他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後果,就是不知道該怎樣宣泄自己的憤怒,帝御威順手抄起旁邊的玻璃花瓶想也不想扔了過去。
本以為夜晚歌會閃躲,然後像以往每一次那樣,跟他大打出手。
可是隻聽“哐當”一聲,清脆而駭人的破碎聲,然後是極痛苦極低的悶哼聲。
夜晚歌這次根本連避都沒有避,玻璃花瓶正好砸在她的額頭,花瓶裡面的水全部灑在她的臉上,身上,額頭的血迅速地湧了出來混合著水淌了下來,讓她看起來猙獰得恐怖,夜晚歌勾了勾唇,仿佛感覺不到痛。
帝御威的心頓時生出一個血淋淋的洞。
該死,她為什麼不躲?
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過她?不,他死也不會放手。
夜晚歌唇畔的笑意似乎越來越深,她依然感覺不到額頭的痛,血液和水從她的眼睛淌落,讓她的視線模糊起來,開始看不清。
她一直都知道,不會有人比他更狠,也不會有人比他更殘忍。
既然她決心要離開他,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沒指望自己能輕輕松松的離開。
帝御威望著她,心仿佛被極利刃又狠又深的劃過,心先是一冷,然後痛楚才隨著傷口的血湧出來才慢慢地感覺到痛,這種痛才不會一下子讓你痛不欲生,仿佛要懲罰他一般,隻會一點一點地痛起來。
讓他不知所措,他努力想漠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根本不明白,流血的人是夜晚歌,而讓夜晚歌流血的人就是他,可痛的卻是他。
他討厭這種莫名的痛,痛恨之極,他的心情瞬間煩躁,冰冷的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戾氣,仿佛要毀滅撕裂一切才能得到渲泄。
“這樣夠了嗎?你可以消氣了?可以放我走了?”夜晚歌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唇勾成極諷刺的弧度。
動靜早就驚動了佣人,主人這麼大的怒火,夜晚歌竟然還敢挑戰他的怒火,簡直在找死,其中一個佣人已經拿著掃把想打掃幹淨地上的玻璃殘骸和可憐的鮮花,卻又不敢走近,可是不打掃的話,夜晚歌赤著腳根本不能從那一片凌亂玻璃碎片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