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好刀叉又關了燈,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桌面上的蠟燭,佳人已經手搭著樓梯緩步下來,浪漫的燭光餐餐拉開了序幕。
梁小濡將水藻般的柔柔發絲全部散開,長長卷卷的直垂腰際,柔和的燭光中,梁以沫在餐桌的一頭靜靜的望著他,眼底難掩驚豔之意。
她微微一笑:“是小花做的嗎?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梁以沫起身給她拉開凳子,待她坐下又將凳子輕輕一送體貼又紳士。
兩個人隔著幾道美食和燭臺,相對而坐。
梁以沫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一口整齊的白牙,一對燦燦星眸。
“全都是我為你做的,德國菜。”
梁小濡眸光閃動,手指點了點面前的一盆子各式的烤腸,調皮的皺皺眉:“這不就是香腸麼?難道德國的做法有什麼不同?”
梁以沫的表情很認真,梁小濡現在對他而言就是心尖兒上的雪花,他得小心翼翼對待才不會融化。
“這是德國萊昂肉腸,又蒜香的,風幹的,還有原味和棗腸。。。你吃吃看,總有一種會和你的口味。”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特別有穿透力,有磁性也很好聽,讓人如痴如醉的。
梁小濡伸手拿了手邊的刀叉,突然想起第一次吃西餐時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梁寶鏡,一襲紫色小禮服,美得如公主一般,那天她吃的所有的肉都是梁以沫親手給切的,心情也不似現在這般復雜。
其實她總共沒吃過幾次西餐,使用刀叉還不那麼利索,不過不能再麻煩梁以沫,兩人已經不是那種關系。
“你不習慣用刀叉,用筷子吧,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會笑話你!”
梁以沫含笑對她說。
“你還記得。”梁小濡不好意思的回了句,卻依舊用叉子叉了一根烤腸,穩穩的拿著餐刀細細的切了一小塊放在口中咀嚼,“嗯,口味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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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就好,喜歡我以後可以經常做。”
梁以沫很有成就感,獨自喝了口紅酒。
“這又是什麼?”
梁小濡似乎是真的餓了,指著面前的另外一份牛排。
“奶汁三文魚,你嘗嘗,很新鮮。”
“哦?奶汁三文魚?我從來都沒聽過這種做法,那我可要嘗嘗。”
梁小濡做出一臉幸福的表情,夾了一大塊,卻隻在唇邊咬了一小口。
沒有了。。。
無論她吃了多少肉,都再沒有了孕吐的感覺。。。
正文 267傾心交談!!!
口裡的美味她絲毫嘗不出來,卻和著心中的苦澀一起吞到了肚子裡,不能讓梁以沫看出來,都要是離開的時候了,這個晚餐一定要氣氛愉悅才行!
她勉強笑著將食物咽到了肚子裡,眼睛有狠狠眨了兩下將她泛起的紅色褪下,這才笑著看向梁以沫:“你說的沒錯,果然新鮮的很。”
梁以沫卻是微微蹙了蹙眉,睿智如他,又怎麼會看不出梁小濡的強顏歡笑。
她並不快樂!
放下紅酒杯,他突然轉移了話題:“梁小濡,說說你喜歡的生活吧,好嗎?”
梁小濡很敏感,已經聽出了梁以沫稱呼的改變,他叫她名字,不再是“老婆”,難道他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真實想法?
“嗯。。。”她做出快樂的樣子,單手託腮,“我喜歡的生活其實很簡單,首先要有一個帶有露臺的房子,我喜歡大露臺,我要在大露臺上種滿綠色的植物和花花草草,再買一個木制的長桌子和兩條長凳,上面擺上一壺清茶,我一邊喝著,一邊看書,享受陽光帶來的溫暖和愜意。。。”
其實,她沒說完,她想要的,還有一個他,深愛的他。
梁以沫輕笑,又喝了口酒:“哦?看書麼?我還以為是喝喝茶吃吃瓜子呢。我們梁小濡同志是要看什麼書呢?還是那部你小學時候就看的《神雕俠侶》嗎?”
梁小濡被逗笑了,神態自然起來:“哪裡,《神雕俠侶》我小時候就看完了好不好?我現在看的是《倚天屠龍記》,好期待能有個幸福結局呢。”
《倚天屠龍記》梁以沫沒聽過也完全沒興趣知道,他的年少時光都是和各種軍事訓練和一些金融類的書打交道的,生活單調得嚇人。
不過被梁小濡一說,也許他應該百度一下去看看了,好和她能有個共同語言。
“你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喜歡完美的,所以我很期待主人公張無忌能夠和心愛的女子走在一起,曾經我猜測他最愛的人是周芷若,不過周芷若做了一些很陰暗的事情,恐怕是配不上他了,我在想,會不會其實張無忌最後和那個趙敏郡主走到一起了,如果是那我就太開心了,因為我喜歡的人是趙敏,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梁小濡努力營造一個溫馨和諧的氣氛,一談起那些有興趣的書,她就神採奕奕起來。
梁以沫仰頭喝了口紅酒,一對氤氲著濃濃情意的眸子看她,微微一笑:“哦?既然是書,那麼就有大結局了,為什麼不先去看看結果?如果喜歡就看下去,如果不喜歡就根本不會買!”
他是個簡單的人,就算哪天他抽風了真的會去買武俠小說看,也不會像梁小濡那麼糾結,無論主人公怎麼折騰他都不會有任何表情,無論結局怎麼樣他也不會皺皺眉頭。
梁小濡有些不認同,喝著果飲笑著回答:“這就是你不懂了,看書嘛,正如人生一樣,重在一個過程。要都是你這麼看書那多沒意思?比如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會死,難道就因為這個我們就不去認真生活了嗎?不會呀,我們依然要過好自己的每一天的,而且還要不斷的創造出新的價值來才行!就好比我看書,在那個隨著主人公喜悲的過程中,我也會大哭、大笑,甚至是深深的感動,那種滋味可是你這個粗魯的人不能體會的呢。。。”
梁以沫放下酒杯,眼中有了些傷感:“你的意思是,有些事情,重要的是過程,結局並不重要?”
梁小濡臉上笑容漸漸淡去,她就知道,這番談話終究要回到現實中來。
“以沫,我們都努力過了,彼此深愛過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是最重要的,至於是否能夠相守,不重要了,隻要對方能夠過得比自己好,放手也算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梁以沫低著頭,聲音很沉:“所有的過往我都說清楚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呢?我最愛的深愛的人從來都隻有你啊!”
“我知道。”梁小濡相信他沒有說謊。
“你知道?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刻離開我?孩子沒了,難道這個家就散了嗎?我們不是應該彼此相守在一起,共同面對失去孩子的痛苦,彼此安慰嗎?”
梁小濡朝天花板翻了翻眼睛,勉強讓眼淚不要掉下來。
“梁以沫,你知道嗎?我很喜歡小動物的,什麼都喜歡!小貓,小狗,小雞,小鴨,小烏龜,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養嗎?”
“因為你怕失去。”
“沒錯!我堅信小動物們的壽命不會比我長,等到我和小動物相處久了有感情了,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死在我面前,那該有多難受?所以我就不養,我連個小烏龜都不敢養!”
梁以沫苦笑:“有些事情,你沒試過怎麼知道呢?人是很強大的,能夠承受很多你認為自己不能承受的東西。”
“不!我嘗試過!六年級那年我養了一隻小白鼠,你不知道它又多可愛,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球球,因為它全身雪白就像球兒一樣的。它每天都在鐵籠子裡轉圈圈,我給它喂飯,喂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魚幹片。。。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它怎麼從鐵籠子鑽出來了,我一下子就把它給捧住了,它就安安靜靜的在我的掌心。。。後來,它死了。。。那是我養的第一隻小寵物,我甚至沒來得及去好好摸摸它。。。”
梁以沫又灌了一口紅酒,冷笑:“害怕失去就連擁有都不敢,你對動物如此,對人呢?我不是你的寵物,不會死在你面前,你到底在奪什麼?”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信了!可是你知道嗎?七年前我愛上你的時候,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我為了你朝思暮想,為了你躲著我媽偷偷出去約會!那一場初戀,我愛得認真愛得懇切,那是因為我堅信自己會和你在一起!”
“你現在也可以和我在一起啊!”
“你錯了,我們不可以!”
正文 268傷離別,冬夜涼城蕭蕭瑟瑟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你別告訴我你已經不愛我了,我不會相信的!你的眼神騙不了我!你我都不是那種拿愛情開玩笑的闲人!”
梁以沫看了她一眼,低頭悶悶的喝酒.
“以沫,其實你錯了,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我愛你,但是我更愛我自己!因為我了解我自己如果失去了你會有多難受,所以我也不想擁有你了,那種痛苦我人生當中嘗過一次就夠了,更何況我已經嘗過兩次了,我不是沒有勇敢過,隻是不想再繼續騙自己了!我和你的感情很美好,我將會一輩子刻骨銘心,愛情的力量足以將我整個人生摧毀覆滅,為了我自己能夠健康快樂的活下去,我將要放棄愛情.”
說實話,梁小濡還是對梁以沫沒有把握,他是一個好人,有責任感,正義,遵守社會公德…就是因為他整個人都太正了,所以總是沒有辦法對彼此的愛情全然投入,他和她之間,不是有友情的影響就是有小三的插足.梁以沫那個人,注定是大家的,社會的,卻絕對不會是她梁小濡一個人的!
但是在她梁小濡這裡,梁以沫已經成了她的全部,如果說七年前她不了解愛情放棄過他,但是這七年之後,她可是為了他先放棄了簡言,又放棄了媽媽,現在連孩子也沒了…如果這樣都全部來他的全心全意,她真的徹底無助了!
這份愛情,她再也輸不起了!
“放棄?”
梁以沫苦笑,眼神有些冷.
這個詞對他來說非常殘酷,他沒有忘記梁小濡七年前為了她媽媽能夠嫁到梁家而放棄他的事情,那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挫折和陰影,天知道年少的他竟然會善良到不但就此放手,甚至還化名為Uncle L暗中無償的幫助她!
高三那年,他被最愛的女生放棄了!
七年後,他本以為已經和她沒有了交集,一次朋友聚會,他無意中遇到了剛復明的她,生命的軌跡才又交匯到一起,天知道他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重新去追求她愛上她?他是多麼無條件的信任她?
信任她當年是有苦衷的,信任她會重新愛上自己,信任她不會重蹈覆轍再次拋棄自己!
但是現在…
瓦罕山谷那夜,她不但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愛情,甚至還屢次威脅他說要打掉孩子!
她的心肝長在哪裡?
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狠?
她是個剛失去孩子的可憐母親,他卻是一個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伴侶的男人啊!
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好好的相濡以沫,為什麼梁小濡和他一定要互相傷害?
不夠愛!
梁以沫意識到了這點,傷痛的眸光炯炯的盯著梁小濡,燭光下,她的臉部線條特別柔和,美得好像月亮女神,有了她就有了所有的信仰一般.但是,他的月亮女神不愛他!準確的說不夠愛他!
他的人生當中第二次的被梁小濡因為某些原因給放棄了!
他又被放棄了!
梁小濡又不要他了!
唇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他歪著頭不說話,開始飛快的切著餐盤裡的牛排,每一塊都切得大小一樣,形狀一致.
烤熟的牛排在他的手裡簡直就像是一個藝術品,梁以沫就是那擁有一雙妙手的傑出男人!
“你…”
梁小濡很尷尬,知道自己提出了斷會傷了他的心,見他不說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尋思著是不是要結束晚餐離開比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