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雖清澈,但是語氣卻微微吃驚。
“沒錯,一個人的承受能力都有一個區間,寂滅的刺激和殺傷範圍也有一個區間,兩相重合,服藥的人心裡印象最深最難忘的人或者事情,會忘卻!”
邢斌推推眼鏡,最近他特別忙,不過卻忙得很開心,能夠心無芥蒂的幫自己的朋友一把,至少良心是安穩的。
“知道了,你去吧。”
邢斌點頭,離去前將寂滅的藥理分析的單子擺在了桌子上。
梁以沫看著那些單子,眼眸黯了黯。
寂滅在他指尖轉動,流光溢彩非常奪目。
要麼他喝下寂滅讓上頭放心的忘記會影響他判斷的人和事,要麼上頭替他出手除去能夠影響他選擇的人或事!
正文 603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他當然知道上頭最近盯上了誰,又是認為誰就是所謂的能夠影響自己的人,他還沒冷血禽獸到那個地步,自是不會讓別人因自己而死,那麼……
眸色微微一濃,他眯著眼睛,腦海裡勾勒出了接下去的全部流程,去紅銳走馬上任前,他肯定要回京述職,述職是假,接受最高規格的體檢才是真!
所以老湯根本不怕他弄虛作假,肉體凡胎,在科學數據面前根本就造不了假!這點從老湯直接將寂滅甩手給他讓他自行決定,而不是讓他當著他的面喝掉可以看出來!
唇角勾起嘲諷的笑,說句實話,這東西在他手裡也有些日子了,去探監之前他還幻想著那個女人能夠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然後痛哭流涕的抱著自己的腰認錯說後悔,那麼,那麼或許他會頂住壓力將這瓶藥水砸了!
但是,他許給她一個願望,她卻裝作聽不懂他的話,說她的願望就是讓他永遠忘了她?
唇角炎涼的笑意更濃,他輕輕推開瓶蓋,然後抬手放在唇邊……
最愛的女人放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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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好友背離了他;
最尊敬的首長不信任他……
但是,他!梁以沫!與人鬥與魔鬥與天鬥,偏要讓天翻地覆換個新顏……
唇角微動,已經沾染上瑰麗的琥珀色,那對冰冷寒眸裡卻隻是笑隻是笑,他仿佛面對的不是高科技的毒劑,而是品嘗著人間的美味瓊漿……
他是梁以沫,走到哪裡,絕對都是人群裡最顯眼的那位,饒是他歷經風風雨雨,終究都要再次凌雲叱咤一方的!
“大聖,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佛珠落,剛穿好的絲線再次斷裂……
簡言從監獄裡出來的腳步非常輕快,臉上還是帶著志在必得的微笑。
梁小濡的態度雖然強硬,但還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小濡就是那麼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她現在越是舍不得放下梁以沫,將來就會越是對他衷心耿耿情深似海!
按照她的性格,想來去年被梁以沫狠心拆散彼此,她也曾經艱難的抗爭過吧?
他眉頭皺了皺眉,有些心疼起她來。
黑衣人扯開車門將他迎了進去,恭敬問道:“簡總,回賓館?”
簡言搖搖頭,笑道:“不!先去商場,我要給我老婆買點必需品!”
豪車徐徐開始奔馳,他搖下車窗盡情的包攬涼城的風景,聽說涼城下了一個月的雨,怎麼他回來了就天光放晴了?
他一笑,就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見到她之後,他心頭更加悸動起來,她成熟了,更美了,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會好好珍惜她,不許任何人在打她的主意。
像是想起一件什麼事情,鏡片後面的眼色微微一沉,大手緩緩摸向自己胸前上衣的口袋,指尖一觸,他眉頭逐漸舒展起來,有了這個,小濡和梁以沫就永遠都好不了!
那次花藤玻璃房下的談話之後,他順理成章的提出要求:“既然如此,我想將小濡的東西都帶走,梁少,你應該不會反對吧?”
記得當時梁以沫沒說話,良久,身子朝椅子背上輕輕一靠,微微閉上了眼睛。
許煙雨審時度勢,趕緊給了他一個眼色,輕聲笑道:“簡言,你去吧。”
怕他不知道路怎麼走,她還很殷勤的給他帶路:“小濡喝水的杯子都在客廳和廚房,庭院前後草坪上是她種的花卉和蔬菜……”
看了看他臉色不好,許煙雨尷尬的笑笑:“呵呵,那些花花草草的我也很喜歡,強行拔了怪可惜的,你要留著就留著吧,走,我帶你去二樓看看她的衣物!”
推開主臥,許煙雨也是微微一怔,這間梁以沫的臥房她覬覦了很久,因為梁小濡的存在,一直都可望而不可及,原來,心愛的男人摟著那個女人就是睡在這裡!
滿屋子都是曖昧的味道,滿屋子都是女人留下的香氣和痕跡。
她愣愣的立在門口,身後的男人卻沒想那麼多,直接踏著步子走了進去。
他一下子就看見了梁小濡搭在床頭的真絲睡衣,還有那粉紅色的文胸,大手毫不避嫌,直接抓起來貼身內衣,朝她說道:“麻煩給我準備兩個拎袋,謝謝!”
“哦,好的!”
許煙雨有些慌亂,見到臥室裡景象的那一刻,她還是徹頭徹尾的心酸了嫉妒了,心情莫名其妙的差,她心裡在低低的呼喚著:拿走吧,統統都拿走!把那個女人所有的所有全都帶走!一個都別留!
將拎袋遞給簡言,許煙雨逃也似的走了,偌大的臥房隻剩下了忙碌的男人。
簡言收拾了臥室又收拾衛生間,從衣服到梳子全都打包好了,他要帶走他的小濡,全部!
打點妥當之後,他突然又焦急了起來,因為他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小濡和以沫的事情他前前後後的思考過多遍,雖然他暗自為小濡敢槍打梁以沫叫好,但心底還是有疑惑的,需要驗證!
他需要證據……
視線落在了那張兩米乘兩米的大床上,他來不及去吃醋和刺痛,略一分析,馬上看出梁以沫總是睡在靠近落地窗的那面,而小濡則喜歡睡在靠近衛生間的這面。
他皺著眉,急速走到梁小濡的床頭櫃,伸手抽開了抽屜,將裡面的首飾和飾品全都收拾好裝好之後,再一回頭,心底一涼!
視線變得簇熱,心髒急劇的跳動,顫抖的手伸了出去,將在抽屜裡面安靜躺著的子彈放在掌心。
“小濡,你果然……”
門口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他趕緊將子彈貼著胸口藏好,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關了抽屜提著兩袋子東西站了起來。
許煙雨猶豫了一下,然後邁步走了進來,果然沒了那女人的東西,這個房間讓人看上去舒服了很多,她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改造,被單床套全都換掉,衣櫃也扔掉,地毯也扔掉,她和梁以沫有的是錢,換換換!買買買!
正文 604少年,願你衣襟帶花,歲月風平!!!
還有……
復雜的視線落在那張雙人床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張以沫和那女人恩愛了千百次的床是絕對不能留,第一個就要扔!
臉上的不悅表情微微一收,她客氣的朝簡言微笑:“收拾好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簡言搖搖頭,手指摸了摸上衣口袋,同樣報以溫潤的笑:“不用了,全都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趕著回去準備一下,然後去接小濡。”
許煙雨低頭默默看了眼他的兩個拎兜,那女人也真是聽可憐的,在這裡生活了大半年,卻就簡簡單單兩個拎兜的東西就搞定了,要換了是她,僅僅是一個發布會,助手準備的東西就得五個行李箱!
“好,那就好。”
她很巧妙的身子一讓,將空門露了出來。
簡言知道對方在讓他離開,他對這個聰慧的女人並不討厭,她要的是梁以沫,而他要的是梁小濡,各自加油兩不相幹!
臨走,他轉頭朝許煙雨笑笑,意味深長的說:“小雨,其實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很簡單,就是要盡快給他生個孩子,有了孩子的牽絆,男人便如你手裡的風箏,再怎麼飛,線頭終究是握在你手裡的。加油!”
許煙雨臉色一僵,眉頭蹙了蹙,雖然沒說什麼,但他知道這句話一定起了作用!
豪車裡,他託著那顆完整的子彈,輕嘆:“小濡,你終究還是舍不得他的……”
眼裡一寒,大掌一用力,子彈被他緊緊攥在掌心,有了這枚子彈,即便以後梁以沫追查起來,小濡也百口莫辯。莫怪他心狠手辣,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小濡好,既然斷,就要斷得徹底!
監獄裡,梁小濡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身體的不適暫時緩解,她想跟老杜或小蔡說一聲要離開了,卻發現那兩個人好像是去食堂打飯了,隻留通道盡頭的一個不認識的守衛。
她剛要開口叫人開門,隔壁蘇信的聲音幽幽飄來:“梁小濡,做人要厚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記得,我妹妹叫蘇方,是個聾啞人。”
梁小濡知道她心情不好,並沒有落井下石:“知道了,見到她我會盡力幫助她,你自己也要在這裡好好表現,爭取早日……”
不等她說完,蘇信鄙夷的一笑:“哧哧哧哧-----”
她笑得很離譜,梁小濡覺得估計都笑出眼淚來了吧,皺眉發問:“怎麼?我說錯什麼了?”
蘇信長嘆,冷冷地道:“得了吧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能不能走出這裡,還不就是梁以沫一句話?他心意已決要我死在這裡,我又怎麼能翻得出他的五指山!”
梁小濡試圖安慰他:“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救你的,你看我,就等到了簡言哥哥。”
“簡言?”蘇信更是笑得諷刺,“梁小濡你豬頭我不想跟你說了,牢友一場,你能再陪我一會兒嗎,就一會兒,以後我就隻能一個人寂寞的留在這兒了……”
梁小濡看了看過道,老杜和小蔡還沒回來,她耳邊突然聽到了汩汩的水流聲,奇道:“蘇信,你聽見那聲音了沒有?”
蘇信不以為意,笑得更加古怪:“替我保密吧梁小濡,丟死人了,我,尿了……”
梁小濡知道蘇信自從變成了446,就有很多怪癖和精神障礙,她也挺理解她的,畢竟一個多麼冷傲的二院之花成了階下囚,心態難免失衡。
眼下,蘇信竟然尿在了自己的牢房,真是……
她搖搖頭,沒說話,拎著自己的小包裹,抱著鳳首扁壺的殘片縮著身子坐在地上,等待出獄。
白皙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頭一暖,嘴角突然出現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耳邊,蘇信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梁小濡,其實我挺恨你的,知道嗎?我一直都喜歡梁以沫,從學生時代就開始了!不過當時餘安安太耀眼,我一直都不敢跟她競爭,雖然同為涼城七中的校花,梁以沫隻碰過餘安安的情書,卻連我的臉都分辨不出……”
梁小濡也很感嘆,記憶一下子拉回了七年前,她那段刻骨銘心的初戀,還有那容顏俊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