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剩下一節課,上自習。


  最後一節課前,赫連胤在班裡吃雞腿,幾個男生圍繞在他身邊,胤哥胤哥的討好著,忽然一個男生衝進來,激動地宣布他剛剛所看到的一幕。


  “赫連尹跟蔣玟打架啦!”


  聞言。


  赫連胤倏地站了起來,身材挺拔,“怎麼回事?”


  “聽同學們說,兩人在走廊碰到,赫連尹二話不說就攥了她的頭發摔地上,好像蔣玟被打得很慘,現在兩人都在教導處裡請家長……”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陣風刮過,赫連胤就不見了,隻剩下半隻雞腿在風中凌亂。


  教導處的走廊外面圍了許多好奇的同學,他們把臉趴在玻璃窗上,邊看邊興奮地互相交流。


  “沒想到赫連尹這麼兇啊,什麼話都不說,上去就幾巴掌……”


  “太剽悍了……”


  “不,我覺得赫連尹挺棒的,那蔣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經常欺負同學的,現在被打也是活該……”


  忽然,後面有一股力量將他們分開reads;。


  “幹什麼?”前面不滿的同學推回去,“別擠我們啊……”


  “讓開!”


  是赫連胤的聲音。


  前面的同學紛紛回頭,有人輕呼,“是赫連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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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都認識這個男生,校草嘛,一出現就前呼後擁的,就算遠遠看不清臉,也大概記得他的整體形象,雖然被命令很沒有面子,但他們並不想得罪他。


  於是友好地讓了一條路出來,甚至有人在提醒他,“校草,你妹妹跟人打架了……”


  赫連胤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進教導處去了。


  他站在門口。


  陽光斜灑進來。


  看起來是那麼令人吃驚的美。


  頭發在光暈裡折射出金芒。


  但神情冰冷,甚至染上了一絲嗜血的邪佞。


  也隻有在赫連尹出事時,他才會露出這麼陰戾的表情,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像要撕碎蔣玟一樣,陰鸷得讓人不寒而慄。


  然而教導處裡的情景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赫連尹一身幹淨,站在教導處中央,面容淡淡的,沒有想辯解半句的模樣。


  而蔣玟就沒那麼幸運了,她渾身是傷,衣服也被扯破了,嘴角淤腫,一邊哭一邊捂著臉,不讓別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赫連媽媽坐在教導處裡,高貴而清雅。面容敬仰的班主任在對她說著什麼,她頻頻點頭。


  蔣媽媽也在場,一個老師不斷對她說著什麼,似乎是希望兩個學生可以和解,她皺著眉,不甘的表情中又帶著無可奈何。


  赫連胤走進去,低聲問面容平淡的赫連尹,“這是怎麼回事?”


  赫連尹搖頭,手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捏了捏他的手背,似乎是叫他不用擔心。


  手背被她一捏,恍如生出了陣陣驚雷,熾熱中帶著酥麻。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背。


  抬頭。


  赫連尹的嘴角輕輕彎起,調皮而惡劣。


  少年眼眸一亮,壓低聲音,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故意打她的?”


  赫連尹微不可見點頭,忍了很久了,終於找到機會了,當初的仇,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學校打架,若雙方家長願意和解,頂多就是休學幾天,蔣玟寒假對她動過手,他們理虧,為了能解決麻煩,她媽一定會選擇和解的。


  這就是她要競選班長的原因reads;。


  這次她特意把試卷都填滿了,就是為了明天的成績公布,成績一出來,恐龍必定會叫她馬上返學。但蔣玟就沒那麼好運了,沒成績的她必須被休學七天,寫完檢討書,才能重新返學。


  而她媽也不是什麼賢惠的主,估計回家她還得再吃幾頓皮肉苦,林婉言就不一樣了,她之前對林婉言說,這事她要自己處理,所以就算林婉言知道赫連尹打了對方,也已經知道事出有因了。


  蔣玟還在哭哭啼啼,因為寒假的事件,她現在不敢得罪赫連家了,被打了也不敢瞪著對方,隻捂住自己的臉失聲痛哭。


  蔣媽媽最終點頭,同意和解。


  她走到蔣玟身邊,一身怒氣地攥過她的胳膊離開,“還不快走,不嫌在這裡丟人啊。”


  蔣玟一邊哭一邊跟著媽媽走了,心裡頭還在擔心等下回家了怎麼辦?有點兒恐懼接下來的幾天生活。


  由於赫連尹被休學。


  她跟著媽媽一起先回去了,赫連胤不放心,想一起回去,被赫連尹制止了,“哥哥你回去上課吧,不用擔心的,我估計這兩天就能回來上課了,你回教室吧,我們晚上在聊。”


  後來,赫連胤才知道這件事是她早算好的了,當班長,不過是用成績安撫老師們,讓他們對她又愛又恨,想懲罰她又舍不得,總而言之,成績就是老師心中的衡量尺。


  林婉言叫司機將她的單車放在後備箱裡,兩人坐進車裡,林婉言問她,“小尹,這事你是怎麼想的?”


  “蔣玟的事嗎?”


  “嗯。”林婉言點頭,美麗的眼睛注視著她,“我知道你是個很有分寸的孩子,但這事會不會太衝動了點?才剛開學就被學校休學了。”


  “沒事的媽媽,相信不用兩天,班主任就會叫我回來上課了。”


  “這麼肯定?”


  “嗯,媽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說我能解決就能解決,這事之後,蔣玟不敢報復我的,媽媽就放心吧。”


  林婉言抱著她,聲音清溫,“你這樣做也沒有錯,之前這事隻解決了一半,媽媽心裡也覺得委屈了你,因為哥哥的關系,不能替你討回公道,你今日自己動手,也算給自己討回公道了。小尹,咱們赫連家的子女都是錚錚血性的,不能讓人欺負了去,媽媽跟你說,以後要是有人無緣無故凌霸你,你就衝上去打她,有媽媽在,到時候叫了家長,媽媽會幫你解決。”


  孩子都是媽媽的心頭肉,她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負,而且還是無緣無故的,就因為一句看不爽,就要凌辱別人的孩子,這簡直是蠻橫欠收拾啊。


  “媽媽,我知道的。”赫連尹點頭,笑容燦爛。


  這事她之前就想好了,蔣家與赫連家有淵源,爸媽不好自己動手,所以赫連尹就自己來了,畢竟她年紀小,蔣玟也確實欺負過她,孩子小,想報個仇也正常,蔣媽媽就是不甘心,也對她毫無辦法,難道她還能再次動手打赫連尹不成?如果她真動手了,就是兩家人撕破臉皮的時候了,大人的世界是講理的,誰沒理誰就虧。


  蔣玟在全校面前挨揍,她以後估計不敢在裝x了,也不敢高傲了,因為她被打了,在全校面前reads;。以後但凡見了同學,她都會想起自己被打的事情,繼而在心靈上受到實質性的凌辱。


  每個人年少的時候,因為無憂無慮的生活環境,也因為思想尚未成熟,所有人都將自尊心看得很重,有一點不順心的事,憋屈的事情,就會一整夜反復回想,見到羞辱欺負自己的那個人,就想拿把刀砍死對方,可事實讓人無奈,討厭的人總是被很多人圍繞著,保護著,大家都明白自己以少對多,無能為力,也無法像對方一樣做出同意的事情,不然自己就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做著自己覺得討厭卻渴望做的事情。


  好吧,以上的都是扯淡的,其實人的心裡都是虛榮的,年少的孩子們,因為活得太枯燥無趣,想要通過一些方法來博取關注點,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獲得,於是做了很多很多出格的事情,來博取大眾的吸引力。


  當然,凌霸也是其中一個。


  欺負人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在折辱別人的心靈,他們隻是想要出格,得到關注,得到崇拜。


  而被欺負的孩子即是犧牲品,他們屈辱得跟對方同歸於盡,那一巴掌打下來的時候,也許孩子感到恐懼,憤怒,絕望,可是他們不敢還手,害怕還手換來更殘酷的報復,也害怕父母的責怪,因此選擇了一聲不吭。


  可打與被打的兩人未曾心意相通,所以也就感受不到對方的心情,一人覺得好玩,一人覺得痛苦,引發了一場場不應該發生的凌霸。


  如果父母對孩子多點寬容和關注,也許打人的孩子就不會打人,也許挨打的孩子就不會挨打,十幾歲的孩子,都是能聽道理的了,所以,教育極其重要。


  面對凌霸的時候,一定不要感到害怕,告訴老師,告訴家長,或者告訴校長,都會使你安全度過這個難關,雖然這樣挺沒面子的,但好幾年後,你會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機智。


  兩天後的早上,恐龍給赫連家打去電話,摸底考的成績單出來了,希望赫連尹在今天下午返校上課。


  赫連尹靜靜吃完飯,背上書包,帶著兩封信去上學了。


  裡面一封信是給雙隱的。


  另一封信是給周豫的。


  雙隱說覺得她是個太克制的人,這樣下去,她的一生會完美又無趣,赫連尹思考了良久,給他回了一封信。


  而周豫的來信,是這樣的。


  他寫道:謝謝你給我回信,讓我了解了港島的環境,下學期我將轉到你們學校上課,如果不出意外,相信我們會見面的,如果你覺得我們可以當個朋友,請給我回復一封信,但不需要貼郵票了,就寫周豫收,屆時我到了國際雙語學校,會親自去信件處收這封信的。


  他的信寫得很虔誠,看得出是真心要交她這個朋友的,於是她給他回了信,寫道:如果你有困難,可以來找我,若是我能幫上的,定盡力助你。


  她明白一個外地生轉到港島來會有多困難,因為口音的關系,港島人一聽就知道他是外地人,就算成績很好,再沒考試之前,也要受到一定的輕蔑的。


  到了學校,她將信投到信件處,便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別跑——reads;!”


  一樓的女廁所的傳來一陣尖叫聲。


  然後一個棕發男孩從女廁所中跑了出來,女生們大喊,“色狼啊,有色狼!女廁所有色狼啊!”


  赫連尹循聲望去。


  那男生向花圃跑去,他的頭發顏色有些淺,遠遠看去,就像一個法國混血兒,頭發蓬蓬的,卷卷的,看起來很是飄逸,很是美麗。


  他穿著一件暗紅色t恤,似乎在閃躲著什麼,捂住臉,疾步狂跑。


  赫連尹看不清他的樣貌,初步判斷是很高,膚色很白,陷在蔚藍的天空下,就像一朵飄蕩在海洋裡的鮮豔血珊瑚,飄啊飄,晃花了赫連尹的眼角。


  “色狼啊,嗚嗚嗚,我被看光了,我不要活了!”身廁的女音響徹雲霄,兩個女同學不住安慰她,面露焦慮。


  赫連尹眉頭一皺,往那男生的方向拔腿追去……


  不一會,她就追上了那男生,攥住了他的衣服,將他往後一拖。


  她的力氣很大。


  迫使那男生險險摔倒。


  等他站穩後,赫連尹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眼眸冰冷,“去向她道歉,然後去教導處自首。”


  指那個哭泣的女孩。


  “你讓開。”那男生沒什麼表情,瞳孔淺淺的,完全判斷不出是黃種人還是白種人。


  赫連尹一步未挪。


  看了看遠處哭泣的女孩,慢吞吞道:“潛伏在女廁所裡偷看人家,事後還一副不悔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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