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本來青春期就是個招貓惹狗的年紀,血氣方剛。這年紀的少年少女心中,有神聖不可以褻瀆的清純校花,有超級萬人迷學霸校草,有出格張揚的叛逆老大,也自然有扮相誇張的小太妹,她們的思想尚未成熟,認為出格就是矚目,虛榮就是名氣,戀愛就是潮流,但她們忘了,侮辱是對別人人格的一種踐踏,傷害是對別人生命的一種創傷,她們所認為的大膽出格出名,不過是一種自毀前程的做法,這並不是勇敢,也不是牛掰,而是愚蠢,無腦。


  陸梓潼升為優質生。


  她深知這個道理。


  面目隱忍地站在人群中,指尖微微顫抖。


  她的家境並不是極好,屬於小康級別,不至於挨餓受凍,不至於上不起很好的學校,不至於出不了國。可是她家也不是大富大貴,父母之所以重點培養她,是因為她的母親認為陸梓潼很有出息,人長得漂亮,也不懈怠,她母親希望她成為一個優秀的女孩,如果張莉莉事件被揭露出來,母親會對自己怎樣的失望,陸梓潼不敢想。


  這兩年在金嶺中學,她過得一點也不開心,時不時被同寢室的女孩欺負,她們讓她打掃寢室,幫她們洗衣服疊衣服,做作業買零食,光這些雜務事就耗去了她大半的時間,她的學習因而越來越吃力,從一開始的全級第11名,降到現在的全級58名,她已經踩在實驗班的差生邊緣了,差一點點,就要掉出實驗班了。


  不是不恨的。


  隻是恨了又怎麼樣呢?寢室裡6個女孩,有四個女孩家境比她好,另外那個家境比她差的也跟四人玩在一起幾年了,她就是她們當中的新入成員啊,跟舍監申請換宿舍,舍監讓她去老師那申請,她去老師那申請,老師又叫她去校長那申請,擺明是推來推去,不想受理了。


  不能換宿舍,她又不能離開金嶺,金嶺中學除了是重點中學,還是有名的歷史悠遠學校,其學費是一次性繳滿三年,中途退學不予退款,她當初考入金嶺,父母高興的滿世界宣揚,又把存了許久的存折取出來,給她一次性繳滿了三年,希望她能憑借風力直上青雲,奪得金嶺保送國外的名額。


  想到這裡。


  陸梓潼不禁黯然。


  解散後,站在陸梓潼身邊的小A還在跟小B笑說校長的傻逼行為,她捂著唇,眼珠溜來溜去,“這校長當我們是傻逼啊?幹了這事還會去自首?”


  “就是說啊,腦殘一個。”小B附和。


  “那要是真被抓到了呢?”小C小聲說,怕陸梓潼會聽說,還特意走慢幾步,移到後面去商量。


  這句話似乎有點沉重。


  小A的笑容忽然淡了,其實別看她們表面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心裡都是虛的,事件已經嚴重到要開除的地步了,如果真被揭露出來,她們的高中生涯就完了,幾人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女,自然會怕負全責了,因為這不止是開除的問題,還要賠醫藥費的,要是被家裡知道惹了這事,腿不被打折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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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雲,如果我們幾個人中有一個被校長抓到了,怎麼辦?”小B湊到頭帶粉色頭箍的柳雲耳邊問,其實她們心裡都沒底,這事本來就是幫柳雲辦的,如果被揭露出來,陸梓潼頂包不成,是不是由柳雲負責啊?畢竟校長剛才已經說了,這事是幾人為之,要同時開除幾人的。


  柳雲嘴角一沉,溫和地說:“大家做姐妹的,就是要講義氣,對不對?我們先說好了,如果其中一個人被抓到了,就把責任全推到陸梓潼身上,如果老師不信,非說有幾個人一起行動,也不準拱出其他人,否則就是叛徒,終生不是姐妹!”


  這話一落地,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心事沉重的低了眉。


  柳雲根本沒參與此次鬥毆行為,如果其中幾人被抓到都不能供出其他人的話,那柳雲就是那個一定不會出事的人了。


  懵懂的叛逆少女們,第一次有種幫別人反倒給自己攬了一堆逼事的無力感。


  下午。


  柳雲第一個被叫到教導處審問。


  張主任盤問她之前跟張莉莉鬧矛盾的事情,她大發脾氣,伶牙俐齒地說:“張主任,你們都知道我跟她有仇了,怎麼會這個時候去找她麻煩呢?我這不是自討苦吃嗎?麻煩你們調查清楚在叫我來好嗎?我一個好好學生,生平最恨被人冤枉的,從來就沒欺負過同學,如果你們不信,叫張莉莉來對質好了。”


  “張莉莉同學現在還昏迷著呢,怎麼可能來跟你對質?你要是老實的,就趕緊把跟你一起動手的同學叫過來,不然的話,我就請你家長過來了。”


  “好啊你請啊,但是等下要是冤枉我了,我要你當眾向我父母道歉!”


  聞言。


  張主任遲疑的,忠厚老實的他扶了扶眼鏡,雖然柳雲跟張莉莉有恩怨,屬於最有動機的人,但萬一真不是她呢?把人家家長請過來,那可以一種侮辱性的行為啊,他們校方要考慮清楚了才行。


  “那你說說看,那天311宿舍出事的時候,你在哪裡?”良久之後,張主任放緩的語氣,現在隻是盲目審問階段,隻能從學校裡的幾個叛逆少女先篩選,其他的,還要看看她們的供詞在決定。


  “我在宿舍睡覺啊,韓洛思也在呢,不信你叫她來問問。”


  然後韓洛思也被教導處叫來了,韓洛思一直是金中最令老師頭疼的少女之一,剛開學那會,不少同學來教導處舉報她,她經常在洗浴室裡跟同學發生爭端矛盾,宿舍裡的鬥毆行為也幾乎都跟她掛鉤,算是投訴率最高的女同學。


  但最近一年,關於她的投訴很少了,課也不逃了,作業也按時完成了,真是一種奇怪的現象。


  韓洛思規規矩矩地站在教導處裡,其實她知道311事件是她們宿舍裡的人幹的,那天她們離開的動作有點大,她被吵醒過來,看見整個寢室的人都不見了,隻有柳雲還睡在自己的對面。


  沒過一個小時,幾人又鬼鬼祟祟地跑了回來,走廊上傳來了死人的尖叫聲,所以她心曉這個事件就是小A她們幹的,隻是好歹一個宿舍的,大家當年都是育信初中的學生,他不忍心揭穿她們。


  關於揭發,以韓洛思的性子定是不會做的,但如果她們自己被老師發現,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韓洛思,那天311事件發生時,你可在宿舍裡。”


  “是的。”


  “你是不是看見柳雲在寢室裡睡覺?”


  “是的。”


  “那其他同學呢?”


  韓洛思沒答話。


  柳雲就站在角落裡,表情施施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可想而知這次行為,唯一能脫險的就是她了。


  “都在睡覺。”半響之後,韓洛思收回自己的視線,輕聲回答。


  “你沒有撒謊?”張主任將信將疑。


  “那天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走廊有人吵鬧,就醒過來了,當時宿舍裡的人都在。”


  張主任見問不出什麼,就把那些差生一個個叫到教導處,依次審問。


  午後的天空白雲朵朵。


  陽光明媚。


  赫連尹站在講臺上派發數學作業,她是數學科代表,沉聲喚著一位位同學的名字,表情疏離。


  “陸梓潼。”


  聽到這個名字。


  微微失神的陸梓潼收回心神。


  起身走上講臺拿作業。


  赫連尹抬頭看了她一眼,將一本白色的作業本放到她手上,神情冷淡,“術題寫得一塌糊塗,回去好好看看評語,以後注意。”


  陸梓潼如遭電擊般。


  身子僵硬冰冷。


  而後。


  她並沒有說什麼,拿著作業作文本回到座位,翻開作業,隻見龍飛鳳舞的紅筆批了幾個勾,沒錯誤,也無其他評語,卻赫然夾著一個紙條,不由得凝目看去。


  五點。


  太陽漸漸西沉。


  蒼鬱的花圃角落裡。


  兩抹纖細的身影對立站著。


  “你找我來幹嘛?”陸梓潼低著頭,眼角似乎有淚痕。


  看來下午被那群人被叫去教導處的人恐嚇過了。


  “她們下午來找你了?”赫連尹歪著頭,瞳孔幽黑幽黑,蜷著洞悉一切的敏銳和尖銳。


  “什麼她們?”


  “當然是那群對張莉莉動手的人了。”


  陸梓潼身子一震,避開話題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其實我什麼都知道,那天晚上,我看見了你,你流了淚,渾身都在顫抖,你很害怕。”她的笑容凝在嘴角,目光篤定。


  陸梓潼眼中閃過不安。


  赫連尹又說:“我猜,張莉莉昏迷之前,一定是你用長凳砸到她的腦袋,害她血染被單,當場昏迷不醒。”


  畫面瞬間被定格。


  空氣冰冷。


  陸梓潼瞪大雙眼。


  見她還是不說話,赫連尹又懶洋洋地說:“如果我向教導處揭發你,你就完了。”


  “不是我打的她!”陸梓潼急著為自己解釋。


  赫連尹輕輕點頭,嘴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終於肯承認了是嗎?”


  陸梓潼身子輕輕一抖,淚水簌簌,“你到底想怎麼樣?雖然開學那會我曾威脅過你,可後來照片不是被你拿回去了麼?我也答應了你的要求,沒在和元熙聯系過,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呢?我嫌我現在還不夠慘麼?”


  她說著,把自己的袖子撩起來,纖細的手臂上,各種淤青紫痕縱橫交錯,她嘶啞著嗓音哭泣:“你看見了嗎?我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我有什麼選擇呢?她們叫我去,我能不去嗎?不去就是我挨打,自從開學的事情後,我在不敢惹你了,也離你們遠遠的。我隻想平平安安在金嶺讀完高三,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呢?我到底犯了什麼天大的罪了?就因為我喜歡赫連胤是嗎?就因為這樣,我就該死是嗎……”


  “冷靜一點。”赫連尹捂住了她的肩膀,放輕了語調,“我這是不是來整你的,我隻是想讓你幫我個忙。”


  陸梓潼猛然抬頭,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她,“你說什麼?”


  “張莉莉曾幫過我,所以我要報答她,我知道這件事不關你的事,因為這件事的緣由來自是柳雲跟張莉莉的矛盾,你們寢室的人,都被柳雲所利用,幫助她欺負張莉莉,豈料哪天玩過火了,上了椅子,剛好不偏不倚砸到了張莉莉的腦門的,對嗎?”


  陸梓潼心中警鈴大響,“你怎麼知道的?”


  “隻要推理一下就行了,事情很簡單,前些天柳雲跟張莉莉在實驗班有口角,我知道她們這樣的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由於她被貼了檢查令,如果張莉莉發生什麼事,就由她負責到底,所以她不能自己動手找張莉莉的麻煩。而你們寢室的女孩,經常在洗浴室欺負同學,夜裡上人家寢室挑釁的事也不少,可以說是學校的不安分子,以欺負同學為榮。柳雲自己不能動手,所以煽動你們寢室的女孩去幫她找張莉莉麻煩對嗎?”


  “你知道就好了,千萬不要說出去。”陸梓潼低聲說,她總覺得赫連尹很可怕,詭異的可怕,語氣溫溫和和的,卻隱約透出股漢人的冰冷,可她又覺得是自己的幻覺,赫連尹的神情分明很安靜溫柔。


  “那你知道她們為什麼會帶上你麼?”


  陸梓潼搖頭,“我不知道。”


  “她們平時會帶上你麼?”


  陸梓潼又搖頭,“不會。”


  赫連尹淡淡微笑,“很顯然,她們想讓你做這件事情的替死鬼,一旦事件揭露,她們就會異口同聲揭露事件是你幹的。”


  陸梓潼驚恐瞪眼,“可當時砸張莉莉頭的是人是小A!”


  “她們在乎嗎?或者說,你在她們這群人中,可以稱之為她們的朋友嘛?”


  陸梓潼沉默。


  “別傻了,這件事一定會被揭露,而你,一定是這件事情的主謀。”


  陸梓潼一愣,整個人摔在地上,淚水凝滯在睫毛上,空洞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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