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怒得站了起來,厲聲道:“蕭海藍,我叫你站住。”
“向尹!”
那抹窈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旋梯盡頭。
高澤氣得踢翻了地毯上的茶幾,玻璃茶幾瞬間碎裂,有些渣裂,有些渣子濺到高澤腳上,血流如注。
女人高聲大喊,“啊_少爺,你沒事吧?”
“吵什麼吵?閉嘴!”
至始至終,向尹都沒有回過頭,她進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神情空茫地望著天花板。
很快。
就有佣人來請向尹了,“蕭秀,少爺剛才踢翻桌子受傷了,現在正在臥室裡拔玻璃碎渣子,他叫你過去找他。”
向尹淡淡點頭,並沒有打算起身的意思,“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過會就去看他。”
但最後她沒有去看望他。
直拖到半夜,高澤等不住了,才推開她房間的門走了進來,他腳上纏著白紗,精瘦的身材,裹著黑色的浴袍。
他一進屋,向尹就迅速坐起來了,眼瞳冰冷,“你來這裡幹什麼?”
高澤喝了點酒,唇角噙著淡淡的笑容,氣息卻沉怒,“蕭海藍,你今晚去了赫連宅幹什麼了?”
“你派人跟蹤我?”
“是。”他清晰地承認,眼瞳譏諷,“你是我的女人,我派人跟蹤你又怎麼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你要三番四次地跟赫連胤糾纏不清呢?你不是說要掙脫他的感情麼?那你為什麼老是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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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去找桐桐的。”
“你別在說謊了!老是拿桐桐做幌子,其實你心裡就是想去見他,對不對?前些天才說要爭奪桐桐的撫養權,現在又不要了,三天兩頭去看望桐桐,誰都知道你是什麼心思了。”
她的眼瞳越來越冷,譏笑,“是嗎?我是什麼心思?”
“你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隻有我太那麼傻,頭頂一片綠草,還在這裡跟你講那麼情意綿綿的話,媽的,我對你這麼好,連你的手都沒有牽到一下……”誰能懂他心裡的苦悶呢?
她冷笑,“所以你就跟別人亂搞了是嗎?”
“是!難道隻有你能出軌嗎?以我高澤的樣子和地位,大把有女人想倒貼給我,就你不知好歹!”
他說完,整個人都撲了過來,向尹臉色一冷,抬腿就要踢他的心窩,卻被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他把她禁錮在床上,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對於你的招,我已經練了將近三個月的破解招數了,沒想到吧?你以為你每次都可以打傷我麼?”他在她耳邊輕輕吐息,見向尹冷著臉,他忽然低聲道:“我有那麼差距麼?讓你這麼不待見我?我隻是抱抱你,你就露出了這麼厭煩的表情?那赫連胤抱你的時候,你又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幸福的?甜蜜的?還是和面對我的表情一樣,一樣這麼冷淡?”
“放開我。”她冷淡地說。
“放開你?”他低聲悶笑,“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你讓我放開你?向尹,我今晚就把你煮成熟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對我這麼拽。”
隻聽‘撕拉’一聲,向尹的袖子被高澤扯掉。
向尹一驚,後退幾許,劇烈的掙扎起來,“高澤,你快放開我!”
“我就是不放,怎麼樣?”他的大手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壓住她的雙腿,不讓她動彈。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低頭,深深地凝視她,眼底都是綿長的愛意,“說你喜歡我,我就放過你。”
她瞳孔一緊,冷聲道:“我不喜歡你。”
“說你喜歡我。”
向尹沒說話。
他忽然發狠一般掐緊她的脖子,讓她呼吸困難。
向尹的脖子被他緊緊掐著,進氣少出氣多,她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冷聲道:“抱歉,我真的不喜歡你。”
他的臉一下子陰鸷起來,“好,你不喜歡我,我就讓你後悔!”
說完,他緊緊箍著她的四肢,把頭埋在她的鎖骨處,狠狠啃咬。
向尹一動不動,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高澤用力咬她,她抿緊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蒼白的臉上,有種冰冷的蔑然。
“碰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高澤身子一僵。
最終,松開了她,他的頭埋在她的肩膀處,聲音沙啞難聽:“向尹,我守了你三個多月,你就一點也不心動嗎?”
向尹沒有回答,她冷漠著表情,不去回應他任何一句話。
“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他的眸幾乎是猩紅色的,自嘲地笑了笑,坐起身子,“我真的相信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了。”
向尹心尖搐了搐,指甲用力鉗進掌心裡,不言也不語。
“好吧。”他偏開頭,自言自語地說:“我們分手吧。”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他說得艱澀困難,慢慢起身,他背對著她,視線中綻放出濃鬱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沒意思,真的沒意思,向尹,算你贏了,我把自由還給你。從此以後,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老子無所謂了……”
床上的向尹微微一愣。
“越跟你在一起,越覺得自己像個笑話,究竟是逼迫你的我痛苦,還是被逼的你痛苦呢?究竟是誰比較可憐,誰比較痛苦呢?究竟……”話到這裡,他也說不下去了,側面向著她,輕輕微笑,“算啦,都已經這樣了,追究什麼都已經沒意思了,沒意思了啊。”
說完,他踉踉跄跄出了房間,留下一抹黯然的背影。
向尹靜靜
向尹靜靜地看了那扇門許久,眼神復雜。
也許他希望她去挽留他的吧,隻是,她不能去,不愛的人,多餘的溫柔隻是害了對方。
第二天。
向尹把東西收拾好,放下了高澤給她的跑車鑰匙,拉過行李箱,下了一樓。
幾個保鏢見她拉著行李箱,頓時猜出了苗頭,他們伸手攔著她,不讓她離開,“蕭秀,你要去哪裡?”
“讓開。”向尹冷冷地說。
保鏢們無動於衷。
“讓她走吧。”身後懶懶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就見歐式的米色璇梯上,高澤穿著黑色的浴袍,懷裡抱著一瓶酒,臉色蒼白,眼神迷離。
他似乎醉得很厲害,軟綿綿地半倚在旋梯的欄杆上,浴袍微敞,露出了精壯的胸膛。
“高少爺……”一個保鏢不安地問。
“想走的人怎麼也留不住的,讓她走吧。”他仰頭飲了一口酒,嗆到了。
“蕭秀,你去勸勸少爺吧。”管家絹姨低聲在向尹耳邊勸她,“昨天那個女人已經被少爺趕跑了,他心裡隻有你的,你別太生氣了。”
整個高宅的人,都知道高澤有多喜歡向尹,向來被人伺候慣的高澤少爺,脾氣一直不太好,但是自從海藍秀來了後,他就沒發過脾氣,而且海藍秀要什麼他就依她什麼,聽少爺的秘書說,本來少爺已經買好戒指了,就打算等他們打了桐桐的撫養權,就向她求婚的,隻是沒想到,這緊要關頭,少爺竟然犯糊塗出軌了,這真是要命!
向尹垂著眼睛,睫毛纖長,“抱歉,我勸不了他,請讓開,我要離開了。”
“蕭秀,你就是真的不原諒少爺,你也要念在他這麼多久以來對你的好啊,這些天,少爺哪天不是一有時間就回來陪你,而且,他經常吩咐我們做這個做那個補品給你補身子,他是真心待你好的啊。”
絹姨不肯松開向尹的手,她都誤會了,她與高澤分開,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而是他說這個協議可以結束了,那麼,她要重獲自由,她很明白,如果自己今天一時心軟,很可能就跟高澤分不了手了,她不能心軟。
“蕭秀。”絹姨拽她的手,“求求你了,少爺已經喝了一晚上的悶酒了,我們怎麼勸都沒有用,其實少爺很可憐的,因為父母的事情,他一向不相信女人,在他的內心,他是很渴望溫暖的……”
“絹姨……”樓梯上的聲音打斷她,陰沉道:“誰讓你說這些的?閉嘴!”
向尹緊緊皺著眉頭,看上去,高澤的俊臉正好映入她眼簾,她輕輕道:“不是說好和平分手麼?為什麼現在又要這樣?你知不知道,你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話負責的,說了分手就不應該這樣反反復復,會讓大家都很難堪的。”
高澤身子一震,俯下頭,眯起眼睛,“你以為我現在是在求你不要分手?”
“難道不是這樣麼?”她靜靜回問。
高澤說不出話。
半響,他低低一笑,“向尹,你他媽不是狠,你是絕啊,我是成年人又怎麼樣,我說完不想分手又怎麼樣?正常的情侶不都是這樣的麼?有誰說一次分手就真正分手的,氣頭上誰不是六親不認啊?”
“我們不是正常的情侶。”
高澤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你這意思,是我跟你在一起,你不在乎我,我卻連生氣都不行?我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連吃醋傷心的資格都沒有?”
聽了這句話。
在場的人全部輕輕倒抽了一口氣,沒想到高少爺在蕭秀心裡,竟然這麼卑微。
向尹平靜地說:“不要在別人面前說這些話,你心裡若是這麼想的,昨晚就應該說出來。”
“為什麼不能說?難道你不是這麼對我的嗎?向尹,你是不是害怕被人知道你對我這麼絕情啊?呵呵,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輿論估計能罵死你,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他咬牙切齒。
“那就罵吧,我不在乎。隻是我希望你說到做到,既然已經分手了,那就各自好好的,不要給對方造成困擾。”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保鏢要攔她,被高澤揮手呵退了。
“不要攔她,讓她走吧,走吧,永遠不要回來。”
直到向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高宅大門處,高澤才苦澀一笑,灌了口酒,走回房裡,到在床上,隻願此生長睡不醒。
有些人,她明明沒有愛過你,可你就是心甘情願地為她沉淪,為她失眠,為她激動,為她開心,為她甜蜜,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認識向尹的了,他隻知道,每次見了她之後,他就會失眠,寂寞深重的夜裡,他會很思念她,思念地從床上翻坐起來,然後想象著她在幹什麼,他會想象,她應該不是那麼喜歡赫連胤的,也許兩人正在爭吵,也許兩人正在吵架,這樣的話,她一定就會傷心了,那他就有機會安慰她了。
他很多時候都在想這個事情,旁敲側擊地詢問別人兩人的情況,聽到他們甜蜜恩愛的時候,他的心裡會冷冷哼上一句,秀恩愛,死得快!
她是他的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很多人不理解這個詞,但是徐志摩曾經這樣評價過林徽因,他說,我如果沒有愁過你的愁,思慮過你的思慮,我就不配說我愛你,你是我的人間四月天,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在文學史上,林徽因
上,林徽因這個名字似乎是因徐志摩這三個字而存在,世人一直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的,其實不然,林徽因對徐志摩是一種仰慕,並沒有愛意,而徐志摩,瘋狂地愛著林徽因,甚至為了她與自己的妻子離婚,林徽因與梁思成結婚的時候,徐志摩從飛機上趕回來,結果飛機事故,他去世。
現在人看來,徐志摩的做法讓人不解,但是仍然有很多後人欽佩他對愛情的勇氣,事實上,高澤對向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他愛著她,甚至沒有什麼原因,隻是她的臉,剛好對了他的眼緣,成了他的一見鍾情,萬裡挑一吧。
向尹一出高宅,赫連胤那邊就收到消息了,他高興地站了起來,扣好西裝扣子,準備出去,想了想,又把西服扣子解開了,重新坐了下來,凝眸淺笑,“戴慕,你確定他們分手了?”
“是。”戴慕笑著說:“剛才那邊來了消息,兩人於昨晚分手,現在已經不是情侶了。”
赫連胤託著下巴,手指潔白纖長,“真是個好消息。”